《我不是无婚论全集》第12/219页


“距离高考还有50天”――小黑板上的倒计时更新很准确。

今天,“老拖”肯定会在班上召开个小型动员会,我这样一想,然后继续看手头的那本《挪威的森林》。

为了配合营造“高考冲刺”的积极氛围,“老拖”最近一直在努力改换他的颓废形象,胡子剃干净了,烟也抽得少了,发型、衣着都做了调整,甚至连超夸张的外八字步也做了一定程度的矫正。

“老拖”老词新唱地讲了20分钟如何迎接高考,最后说道:“同学们,为了配合最后50天的加速冲刺,我们今天调整一次座位,参考最近一次的练兵考试成绩,由高到低、从前到后,有特殊要求的等会调整完提意见。”

要换座位了。我的心先是猛地一缩,然后又慢慢舒展开来。苏小芸的表情很淡然,或者说根本没有表情,这也正是她原本的面孔,似乎有些事情要回到它们本来该有的样子。

又有东西在触点我的手肘,我知道是苏小芸发来的暗号,但是我接收的动作明显变慢了。

浅紫色的半张信笺纸,跟第一次收到的纸条一样。纸条上写着:“要分开了哦,您老人家多保重……”落款是一个已经画得很完美的吐舌头笑脸。

我不知道该写什么回复的字句,于是只好转头看看苏小芸,点点头然后微微一笑。苏小芸一只手扶着额头,有点专注地看着我,没有动作,也没有笑。

我不得不佩服那位想出以考试成绩为标准分配座位的高人,分配的结果我是第三排,前后左右竟然都是班上玲珑小巧的几位小女生。

这个位置显然不适合我,且不说我稍显伟岸的后背会遮挡后面同学的视线,重要的是,我认为教室讲台周围三丈方圆乃是非之地,而我早已习惯远离是非。

苏小芸的位置在靠外墙窗户的第五排,她的右后方紧邻着的就是俞俪,而俞俪的右后方就是周立刚,他们三人的位置正处在一条斜线上。

“座位初步调整就这样了,有没有特殊要求的,现在提一下。”“老拖”还是比较讲人情味的。

于是几位身高不足或者视力不好的同学提意见要求调换靠前一点的位置,我见条件具备,便举手要求调换到后面位置,“老拖”稍稍有点惊讶或者说疑惑,但还是同意了,于是我选了教室右后边最后一排的位置。

新座位所处的位置环境我很满意,感觉就像是搬了新家。这个位置可以将教室的情形一览无余,可以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欣赏周立刚极富艺术美感的睡姿,也可以在一个特殊的方位体验一座座“书山”紧相连,“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意境。

似乎是跟随圆规的笔尖画了一个圆,我尝试回归最初的学习生活方式,想以此冲淡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我计划制订一个时间紧凑的读书计划,因为我开始着迷村上春树。

即便同桌的时光再美好,那也只是过去了。这样被分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收敛身心,安静地去学习或者反思。

忘却或许不难,我心中关于苏小芸的记忆应该可以浓缩成一个美丽的侧影;如果不能忘掉,课桌与课桌之间的这点距离也根本阻止不了什么。

这也是一次考验。花就开在那里,赏花的人有心流连,却势必要走。真正爱花,不会强行摘取。也无法知道花的心意,可怜花不能言。于是只有静静地赏着,等着……

等待此情此景感动上苍,那花突然幻化为一位仙子,随人而去;或者赏花人倏然变作了一株绿草,与花同枯。

七、一种眼泪

和苏小芸分开已经有11天了,期间的日子平淡如水。角落的空间背后是厚厚的墙壁,前面是满满的视野,既有安全感又有压迫感,我很享受这里。

苏小芸似乎也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在我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孤傲。课间时和放学后有几次迎面遇见也都只有简单的寒暄,我们都没有故意再去接触对方,连轻微的试探都没有。

周立刚现在的座位为他发展巩固和俞俪的关系提供了极大便利,频繁的问题讨论,时常的愉快笑声都证明了他的交际能力有所提升。

苏小芸、俞俪、周立刚和我,我们四个人现在的座位在我的位置看来是一条标准的直线(准确说是线段),我和苏小芸处于线段的两端,那么,从几何学或者物理学的角度来分析,一条线段,两端的点如何才能重合呢?

自习课总是出奇的安静,我开始认真深入研究两点重合的问题,随即发现了自己理科知识的严重缺陷。正当我苦恼之时,前方飞来的一个小型物体击中了我的脸颊,是个粉笔头,瞬间我想起了砸中牛顿的那个苹果,不同的是这个东西完全打散了我的思路。

我抬头见是周立刚,他手里拿着个本子,正伸长手臂要递给我,我连忙伸手接了过来。这是一个淡紫色封皮的软皮笔记本,崭新的。我翻开第一页,迎面凸现的是苏小芸熟悉的笔迹。

她写道:“你在那个角落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由了?你是不是想把我丢在这不管了?”后面依旧是那个吐舌头的笑脸,调皮地眯着一只眼睛。

我突然感觉像是有一股粘稠酸涩的液体从腹腔直接涌了上来,淤积在喉咙处,发不出声,将要窒息,只好不停地张开嘴巴来呼吸。

我不能确定苏小芸这次主动传递信息给我的用意是什么,我坚持认为那些透露出暧昧的言语仍旧是她的玩笑,我不想造成误会,但我又开始动摇,因为我确实希望那是她真实的情感。

从传递的形式来看,纸条已然升级成为了笔记本。我可以推断,她应该也不想同桌时期建立的友好情感就这样隔断,她的主动也证明她的直爽,或者她原本的个性就是这样,而我还是不够了解她,我没有她有勇气,甚至连和她开一个暧昧玩笑的勇气都没有。

我想了很多,直到感觉脑门有些发涨。最后我决定写一首诗来回复,对付暧昧不清的最好方式就是朦朦胧胧吧,于是我开始打草稿,花了差不多半个自习课的时间写好定稿,然后誊写在了她的笔记本上。

――“一幕幕欢笑不停涌现/我沉默心情/却徒劳串连/一丝丝愁绪织网了谁的眼/隐形的角落/可又曾察觉/梦境和时光都已飘远/我无心悸动/做残忍还原/我宁愿忘掉整个世界/我只想/坐在你的身边/一条条神经接连触点/我茫然寻觅/又黯然盘旋/一层层寂寞拦住风的手/奇妙的直线/你是否了解/细雨和鲜花不会有永远/你侧影如幻/浮动睡眼前/一段凄美的距离就是一个世界/我永远/坐在你的身边”

我写好后又自己默念了几遍,感觉还算押韵,读起来很通顺,至于其中包含的内容,就看她的理解能力了。

我找了个粉笔头对着周立刚的后脑勺丢过去,他似乎后脑勺上长了眼睛,知道是我丢他,也知道丢他的意图,他连头都没回,只是胳膊后伸,把手张开,我于是连忙把苏小芸的笔记本递送到他手里。

只见周立刚把本子交到自己另一只手,然后递送到前方俞俪肩膀的位置,俞俪同样连头都没回,反手接过本子,然后伸长胳膊,将本子轻轻扔到了苏小芸的课桌上。我马上意识到,这将会是一条新的传递流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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