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湖》第35/37页


“这人却是贩五石散的。”

说完这话,押送我的衙役推了我一把,我向前一个踉跄,就迈进这监狱之内。守卫听了,立刻神色一凛,谨慎地牵过铁链,拉着我走到其中一间牢房门前。接着他让旁边一个衙役看着,自己用腰间拿出一大串钥匙,一枚一枚地翻找,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撞击声。我借这个机会朝里面看去,发现室内昏暗,恍惚有四、五个人坐在地上不动,不知萧紫庭是否在其中。若何中棠说的没错,这几个人应当就是与我们交易的黑衣人了。

那守卫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打开铁门,把我推进去,将绑住双手的绳子解开,随即“咣”地一声把门重新关起来。

我揉揉被绑痛的手腕,还没等环顾四周,就听牢房中一个声音道:“原来是你这小子!”

我定晴去看,却见到一个彪形大汉,秃头扁脸,从右眉到上嘴唇左边有一道伤疤,有如一条爬在脸上的蜈蚣。他正是前夜里跟我们交易的黑衣人中的老大。

坐在草席上的几人听到老大这声呼喊,都纷纷抬起头来看着我,其中却无萧紫庭。我定定神,按江湖礼数一抱拳,道:“晚辈东方沧云见过几位。”

“少来这套,那些衙役到底怎么回事?!”那老大表情恼怒,走过来伸开大手捏住我肩膀,“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我搔搔头,按何中棠所吩咐的话慢慢说道:“在下也实在不知。”

“一定是这小子笨手笨脚的,泄露了行踪。”后面一人嚷道。

我看这家伙楞头楞脑,就知道是个雏儿,雏儿能可靠吗?”又一人愤愤地应和道。

听他这么一说,那几个人都鼓噪起来,那老大脸上蜈蚣蠕动几下,挥手让他们安静,又道:“哼,那些衙役可问了你什么?”

“问了诸如谁是主使,与谁交易什么的,在下就以讼师未到为理由闭口不答,他们一时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哼哼,算你小子英明,若是泄露了我们几个的身份,先灭口的就是你……对了,跟你同来的那个家伙呢?就是那个公子模样的?”

“想是还在审讯吧,在下也不曾见到……”

那老大狠狠瞪了我一眼,用手一指角落道:“你坐那里去,不许跟我们坐到一起。”我唯唯诺诺走了过去,席地而坐。

这些人便不再理会我,自顾小声谈着什么,还不时警惕地朝我这边来看,惟恐我听到。我只得闭目养神,佯做睡觉。萧紫庭还没出现,想来是也被何中棠叫进石室去面授机宜了。我忽然想到,那慕容冰清偷入少林,现在却不知怎么样了;我与萧紫庭遭受陷害,想必了得也必会向她下手,只是如今我却实在顾及不到,只要让她自求多福……

狱中昏暗,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就听门外一阵响动。我抬起眼皮,以为是萧紫庭被押来,却见几名衙役走过来,将我们几个套上腕口粗的麻绳,拽出门去。何中棠站在门外,一脸冷峻地看着我等,大声道:“将他们押上囚车,早早解去州府衙门去。”我从他身边侧身而过,他不动声色地丢了个眼神过来,又开口道:“这几个全是朝廷要犯,大家务必小心。”

接着我们几人被扶上几辆囚车,这几辆车子是用未经加工过的木料搭建而成,满是节疤的栏柱表面异常粗糙,颜色班驳不堪,还散发着难闻的松节油味;工匠甚至没将囚笼的边缘磨平,糙糙的满是毛刺。而且囚笼甚低,我们只能保持半蹲姿态,十分难受。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囚车慢慢离开登封衙门,沿着一条小路朝北边而去;囚车周围还有五、六名举着灯笼的衙役护卫。约摸一个时辰后,车队走到了一处山隘,天色漆黑,隐约只见到远处的山势和近处的几团灯火。

在这一个时辰里,我并没有闲着,我正在用一把极小的丝锯来锯着绑在手上的绳子。这把丝锯是我临离开石室时何中棠悄悄递给我的,正适合逃跑之用。好不容易把绳子锯断,我又开始悄悄地锯那囚车的锁头,很快也弄开了。这一切行动都没有被周围的人所觉察――或者说那些衙役早就知道何中棠安排我逃跑,所以都佯作不知。

山口本来风势就极大;等车子接近那山隘时,恰好一阵大风吹过,前头几个衙役手里的灯笼登时熄灭。我见机不可失,立刻挣开绳索,推开车门,一掌将车夫打倒。

“有人逃跑!”

后面的衙役们见状大叫起来,另外几名囚犯在囚车里惊疑不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车队一时一片混乱。说来也巧,我那虎头大刀居然就搁在车旁,上面还贴着“赃物”二字,何中棠安排的倒是十分细致。我拿起大刀,抓起一名衙役将刀刃横在他喉咙前,叫道:

“你们快快让开!否则就杀了他。”

衙役们见状,犹豫不决,都向后慢慢退去。我从那人质腰间拿出钥匙,凑到囚车前将锁打开,又用钢刀挑开那几人的绳索。那几个人没想到居然能重获自由,都是既惊且喜,纷纷跳出囚车。

“你们快走!”我挟持着衙役对他们说道,那老大怒道:“我赵老三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反而上前一步,站在我旁边。我点点头,转头对衙役们道:“你们不许追来,我若见有一个人上前,就立刻杀了他。”说完刀子一挺,那人脖子上就立刻留下一道微红血印。

我和赵老三等人挟持着人质走出去百十余丈远,进了一片林子。我掣下刀,从后心推了那衙役一掌,喝道:“快滚吧!” 那衙役立刻飞也似地跑开,头也不敢回一下。

这树林茂密,又兼是黑夜,想要追踪那是极难。我和赵老三几人穿山越岭,走了天色蒙蒙发亮,确定后面不会有人来追赶,这才放下心来,寻了个山凹落脚歇息。

我正坐在岩石上擦拭钢刀,那赵老三走过来,态度和下午时候大不一样,笑道:“此番若不是少侠相救,只怕我等已经被问斩了。适才在监狱里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无妨无妨。“我也抱拳回礼,何中棠说我口齿笨拙,尽量少说以免露出破绽。

“不知少侠怎么称呼?”

“我叫彭大盛,乃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我一边如此回答,一边心中无限感慨。那何中棠说东方沧云名字过于风雅,又在慕容家比武招亲的时候闯下名头,恐怕被人查知真相,就让我起个土气的假名字;我想不到什么,随口将真名报上,何中棠反而称赞说这名字起的够土气朴实,正合做假名。

于是如今我反以真名来掩饰假名,真是奇妙。赵老三听了点点头,道:

“彭少侠,我姓赵,叫赵德化,他们都叫我赵老三;其他几位都是我的兄弟,皆是一字慧剑门的门徒。”

我心中点头,心道是了,正是这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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