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若小安实体1-4全套作者唯公子》第186/203页


  “我喜欢所有东西都干干净净的,包括钱。”若小安说着,做了一个漂洗的动作,“这方面,你或许可以找你的二叔欧阳德旺先生,讨教讨教。当然,你还可以从中扣除一部分必要的手续费。我也不喜欢说大话,不过跟我合作过的人,都知道我不在乎小钱。”
  若小安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为欧阳力解决烂尾楼的难题,80亿足够帮他了结由此产生的所有债务了。此后,楼归她,而那80亿元,扣掉他的“劳务费”,将剩下的钱洗白即可。
  欧阳力不答话,他沉吟着,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视线穿过若小安,落在她身后的那片蓝天里。他到今年冬天才刚满三十岁,他的父亲正值壮年,尚无退休之意,他就像大部分财富第二、三代的状态,在一份不得不继承的家族企业面前,是个等待中的孩子。
  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他十多岁时就远离二线城市的家乡,被父母送到了遥远而发达的地方,长大之后,又回到北京这个权力的中心,为了提前接近那些更核心、更隐秘的力量。从此,也更接近残酷。
  但是,欧阳力也有自己的欲望。他站在自己的平台上,在这个平台上,他不会往下看,也不被允许往下看,他只能往上看。
  在深圳办公司期间,他兜里常常只揣着手机和钱包,手机上绑一把家里的钥匙,天气好的时候,会开一辆哈雷出门,每天穿着短裤、拖鞋去见生意伙伴。你想炫耀什么,恰恰就是缺什么。
  他刚刚把一辆开去夜店不到五次的世爵跑车折价卖掉,但烂尾楼的资金漏洞太大,这点小钱砸进去根本听不到一点响动。本来到深圳创业,搞房地产就得不到家里的支持,父亲一直希望他能安心留在北京,培植自己的关系网,日后接管家族企业。但欧阳力就是很犟,不肯听任摆布。
  在深圳房地产公司的筹备阶段,也许是出于对命运早熟的敏锐,他在一群比自己大近十岁的管理者之中,选择了一个等过一笔资金等了很久,但最终还是失败了的中年人。在那个男人几乎万念俱灰的时候,欧阳力慷慨地分给他10%的公司股份,然后用自己一贯确凿、直接、不留任何余地的语气告诉他:这是给你的一个机会,你不小了,你40了,你要有房、有车,你什么都要有,我不是让你给我打工,而是让你自己当老板,我给你投资。
  直到欧阳力莫名其妙地卷入海南的债务纠纷前,他和他选定的总经理都合作得很愉快。如果当初他没有随便给人做担保,如果“空中花园”没有因为某些人的一己私利而被查封,如果他能及早发现黄副局长等人的阴谋,如果――如果没有这些该死的如果,他和他的总经理都会迎来事业上的一个高峰,他们可以意气风发、大步前进,盖更多的楼、赚更多的钱。
  但是,如今他卖掉了深圳的别墅,搬到了一个CBD普通中产阶级的社区里。他发现自己的哈雷即使终日罩在灰色的布罩里,仍不停地给他制造困扰。他只敢晚上把它停进车库,白天停的话,周围人都会过来拍照。具有炫耀性的超级跑车,也最容易引来陌生镜头的注意,在十几岁的孩子看来,这种被注意让人得意,但对于欧阳力而言,这是很危险的。照片常常会被上传到各种网站,并且会被注明拍摄地点。
  就算他甘于“堕落”,想要过普通的生活,也不可以了。他已经不习惯了,从自己的平台上走下来,之后,他要面对的就是另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世界。普通人的生活,对于他这样的人,是一个心灵上的世外桃源,也是一片永远也走不进去的海市蜃楼。
  他不能往下看,只能往上看。只能。
  若小安瞬间就能明了他,因为此刻的欧阳力,就是走了一条多年前就被她放弃的路。那个北京的家,也曾希望她如此生活――父辈们从官场、商场积累的利益,希望他们继承,并发扬光大。
  那些从匮乏年代走出来的父母们,相信金钱就是最好的保姆。在午夜仍不归家的群体生活中,在公路上嚣张的跑车里,在欧阳力们的身上,既有一种无拘无束、任逍遥的味道,同时,也有一类深刻的孤儿气质,财富的孤儿。
  人生像树一样,无数的枝杈和道路。该走哪一条,难道不能由我自己说了算吗?
  “能源、房地产行业,太复杂了,我这一块就是做好我自己的,我想做一些容易、但自己真正喜欢的职业。谁会把房地产作为自己的爱好呢?这是一个纯赚钱的事。对于我和我的父亲,这种选择不过是从一种商人走到了另一种,这种活法太累了……”欧阳力看着窗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临走前,他给自己和若小安,各倒了一杯红酒――澳大利亚库纳瓦拉,那片独一无二的红土壤,培育出了品质上佳的赤霞珠,饱满的果实中带着沁人心脾的浆果和薄荷的香气。澳洲葡萄酒几乎将自由和创新发挥到了极致。打破旧格局,开创新世界。所以,这成了他的最爱。
  终于,欧阳力举起这芳香四溢的红色液体,与另一只同样流光四溢的杯子轻轻一碰,说道:“Cheer!”


第43章 美好爱情不堪一击
  和欧阳力谈妥之后,若小安便飞回了海州。她给了杜天青一个海外账户,对他来说,这就是后半生最大的依靠了――流进这个账户里的钱,经过层层过滤,都是“清白无辜”的。
  这个时候,杜天青不禁觉得,放周子琳在加拿大,看守另一个账户,成本太大――她一个大活人,吃穿住行哪一样不得花钱,而且没有任何产出,让她看着钱,钱只会越来越少;且又不如银行好用,还得时不时和她通个电话,投入一点感情成本。不管怎么算,都不如若小安实惠,不仅人可以待在他身边,钱还能通过她安全转移到境外,而且她可以加减乘除地为他赚更多钱,从丰饶角的地产项目,到欧阳力的烂尾楼,这些带来的效益,无疑就是一笔又一笔的意外之财。
  杜天青有他的盘算,而若小安也有自己的部署。
  男人们在利用若小安,而若小安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时间转入2012年,此时,她的“企业群”布点已经相当成熟――
  海外平台,NC国际有限公司注册地在英属维尔京群岛罗德镇,若小安以“叶子菁”之名自任董事局主席,成为内地核心资产的直接控制者。
  香港平台,东方联合实业有限公司、香港顺逸国际有限公司,这是她名下最早成立的两间公司,办公室位于香港中环干诺道,是在深圳期间经由香港商人钱宸帮助而得以顺利创建的,钱宸在因李忠良案被捕前,就将所有股份都转入了若小安名下,如今这两处均由她直接持股。
  深圳中转站,用于资金转移与内地其他企业控股,包括泰方信通技术有限公司、源兴盛实业有限公司、禾瑞祥投资有限公司等。
  海州基地,多为实业公司,如华鼎石化置业有限公司、扬帆房地产开发公司、万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华威投资有限公司等。
  布局即成,一场若小安自己也没想到的大富贵正在等着她。
  2012年2月,陈维高一手掌控的石油集团在深圳的分公司与若小安的源兴盛实业有限公司正式签订协议,买下“空中花园”北塔近15万平方米面积的写字楼,总价为49.8亿元,其中11亿元为在石油分公司监控下供源兴盛用于“空中花园”善后装修,整个购买过程包含着一揽子协议和复杂的信托行为。
  向外界,陈维高给出的介入该项目的理由是,石油集团在深圳缺少标志性建筑。在石油集团的资金到位后,“空中花园”项目也终于结束了长达三年的烂尾生涯。
  事实上,就在若小安和欧阳力的一番深谈后,仅过了十三天,中纪委就打电话给欧阳力,要他去认人,彼时,黄副局长等人已落网。贪婪的大法官被绳之以法,烂尾楼也顺利拍卖有了新主,资金回流,甚至大赚了一笔,还有外快。对欧阳力来说,这是一个Happy ending。
  但对若小安而言,这只不过是另一个新的起点罢了。
  在收购“空中花园”这件事上,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完全是因为杜天青竟说服了陈维高加盟,超额完成了若小安交给他的任务。杜、陈联手,果然威力非凡。
  虽然若小安也早有意拉陈维高入伙,但这个人不像杜天青,后者看似谨慎小心,把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但他放在身边的周子琳是最大漏洞,若小安抓住这处痛脚,攻城掠地。而且,在若小安到来之前,杜天青29岁的儿子就创办了一家咨询公司,专职利用父亲的权势为别人跑项目、批手续、批规划等,赚取中介费用。
  如今,不仅周子琳被挤到了加拿大,杜天青也越来越信任若小安,他的“小金库”基本都交给她打理,因为若小安不但能为之加固,还可以让它越来越充盈。
  但是,陈维高不同,他看似飞扬跋扈,从里到外都是高干子弟的派头,浑身长刺。可若小安一旦企图靠近,就发现他滑溜溜的,不知道他的命门在哪儿,她把控不住这个男人。
  从秋天开始,若小安就一直忙得天昏地暗,为了帮男人转移资产,也为了自己的诸多公司。这天,莫可突然打电话来,说要为若小安过生日,问她什么时候回北京。若小安这才意识到,自己28岁了。
  她再次走进头发胡同的那座四合院时,已是冬天。冬天就像是一个安详的老人,它心平气和地从热烈的夏天走过来,摆脱了偏执的、浪漫的、危险的热带气息,一切渐渐宁息。看着院子里那棵叶片凋零的枣树,若小安忽然意识到,冬天真是来了。
  这一刻的感觉很奇怪,现在明明活得如此热闹――晴天时在湛泸路八号别墅举办酒会,迎来送往,除了杜天青和陈维高之外,几乎所有宾客皆不分年龄地喊她“安姐”,有时连小宝、张一鸣他们都会玩笑似的这么叫她,她身边总是聚满了人;尽管她很少亲自去公司里坐着,但在别墅里办公,每天光是电话,接起来、打出去,都可以忙一整天,所有重大事项都必须由她亲自拍板;杜天青虽然一如既往地要求将两人的关系保持低调,但即便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若小安也不觉得轻松,她要演戏,还是调动起全身所有细胞,尽量演得逼真,逼真得不温不火,既让男人拥有距离上的安全感,又能感觉到温存,她从来不会黏他,但也不能冷落他……
  果真是热闹呢。可热闹过后,比如此刻,她一个人站在刚刚下过雪的院子里,满怀寂寥。突然的。
  生活就像个魔方,追名逐利、叱咤风云、隐居山林,或者锅碗瓢盆,都是生活。但是,太热闹的生活始终有一个危险,就是被热闹所占有,渐渐误以为热闹就是生活,热闹之外别无生活,最后真的只剩下了热闹,没有了生活。
  我28岁了,若小安想,我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呢?
  她脚踩在北京的地上,她买下了一整座四合院,她掌控着十家公司,她有至少三个账户上的钱都是天文数字,她从来不缺男人。可是,为什么不如想象中快乐?
  为了成功,她把自己的感情锁了起来。那个世间女子皆津津乐道的叫“爱情”的东西,成了若小安身体里的一头困兽。
  保姆过来问她晚饭吃什么,她摇摇头,说不必了。晚上她和莫可约好了,先一起去东来顺吃火锅,再去保利剧院看话剧,最后各自回家。家?想到这个字时,若小安愣了一下。但她很快摇摇头,抛开了那些杂念,何必去想,何苦自寻烦恼。
  可是,到了约定时间,莫可的电话却始终关机,若小安联系不上她。
  五颜六色的菜摆了一桌子,温暖的火苗跳动着,伴着热腾腾上升的蒸气,香味扑鼻而来……可是,对面没有坐着谁。若小安一个人又等了一会儿,约好的莫可还是没有出现。
  她翻遍电话本――小宝人在深圳,赶不过来;张一鸣正在陪领导吃饭,分身乏术;汪建坤和他家艺人正在柏林参加电影节;至于老傅,如果知道莫可又玩失踪,大概免不了又是一场大吵,最近他们父女俩关系已经很紧张了,若小安可不愿再添乱。其他人嘛,罢了罢了。
  果然是翻遍电话本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今天是她28岁生日,可好像谁都不记得了。
  就像歌里唱的――我不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可是好一阵子别人有空找我的时候,或者我在工作,或者几个月根本不在北京;而我有空的时候,我又怕大家都忙,不想去打扰,就这样老凑不在一块儿,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一个人了,甚至喜欢自己一个人了;看电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挂急诊一个人,甚至一个人吃火锅。
  她喜欢辣,你喜欢清淡。他喜欢肉,你却偏爱吃素。正所谓众口难调。一个人吃,正好吃个爽快利落。若小安一个人吃了很久很久,老板娘却突然亲自过来,送了两样小凉菜,说:“姑娘,想开点儿。”
  若小安被噎了一下。她想说,真没什么想不开的,我没老公也没男朋友,却是在生命中最好的年华。但说了别人就能懂吗?她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笑纳了那两碟凉菜。
  一个人吃完了火锅,若小安又一个人打车去保利剧院。今晚上演的话剧,还是莫可强烈要求来看的。她喜欢这个编剧,还对若小安说,想要写出一个比这更好的惊天动地的故事,被无数人一遍又一遍地看。若小安喜欢有梦想的人。
  北京的冬夜,零下四度。若小安下了出租,便裹紧大衣一路小跑着进了剧院,刚进大厅,人还没从寒冷中醒过来,就见一个外表斯文的中年人正在不远处专注地看着她。若小安不甘示弱地也盯着他,谁知对方竟没移开视线,反而朝她走了过来。
  “您是安姐吧?”中年人走过来问道。
  若小安敢断定他年纪比自己大,见他那一声“姐”叫得脸不红心不跳,她就心安理得地受了,回道:“不好意思,我认识你吗?”
  他哈着腰笑了笑,摇着头说:“我不值得您认识。”
  有趣的人。若小安想着,大概能猜出他的身份了,能够称呼她做“安姐”的人,不是有求于权势,就是想要争夺更多权利的人――他们习惯了点头哈腰,也习惯了时刻摆出一副絮絮叨叨敬畏一切的样子,放在平头百姓眼里,难免可笑。但是,仔细想想,他们之所以自甘卑微,正因为这群人真正领教过权力之粗暴、之不由分说、之不可违。
  “找我有事吗?”若小安问他。
  中年人把手里的一张票递过来,说:“这是给您的。他正在包厢里等着您呢!”说完,他又稍微弯了弯腰,指着入口恭送若小安进去。
  什么人搞得神秘兮兮的?若小安一看那张票,正是自己要看的话剧,不过座位实在好太多,居然还是VIP包厢。既来之,则安之。她拿着票欣然赴约。
  可以容纳十个人的包厢,空荡荡,只在第二排正中坐了一个人。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正是陈维高。这位“石油少帅”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若小安盯着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恍然道:“你染了头发?”
  陈维高微微发笑。他用右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摸了一下,那很大的手掌连同他的一声轻快的笑声一起滑落。
  “好久不见。”她说,“最近几次酒会都不见你来。”
  “嗯,忙啊。”他说。
  然后,他们就像一对本来就约好见面的朋友,自然而然地并肩而坐。她没有问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他也没问她看到自己染发有何感想。一切皆心照不宣。
  灯光暗下来,帷幕徐徐拉开,一场盛大的表演终于开始了。这是关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她和他看着舞台上浓缩的世界和岁月,表演的人珠泪涟涟、吃吃发笑、如癫如狂,在感情这张大网里各自挣扎,而看戏的他们,爱莫能助。
  一口大钟几乎占满了半个舞台,众人聚集在大钟前,齐声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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