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若小安实体1-4全套作者唯公子》第188/203页


  她望着他的脸孔,陡然感到安全而放松:“这也是汪建坤公司里那个小编剧告诉你的?”她笑着问。
  “能够做你的朋友,不容易啊。”他笑着说,“你的朋友们,都很关心你。”
  我的朋友们?听到陈维高这么说,若小安立刻明白,他一定已经对自己做过很多调查了。也罢,意料之中的事,如果没有调查到令他们满意的结果,也就不会让她上船了。同舟共济,这是必要条件。
  说完,陈维高直起身,和若小安道别。她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止住了,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他离去时“咚咚”的脚步声,砸在空寂的胡同里。
  人生中有两种情形,若小安自己都没有经历过,但在别人那里见得多了,渐渐也习以为常。可是,她此刻仔细地想了想,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第一种情形是,两个原本完全陌生的人,后来怎么竟会天天生活在一起,并且觉得谁也离不开谁了?第二种情形是,两个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后来怎么竟会又成陌生人,甚至永远不通消息了?


第45章 生病也是一种政治
  为延年益寿而万般小心,结果仍不免一死,究竟是否值得呢?
  近来杜天青食欲不振,人也越来越瘦,医生劝他要戒烟、戒酒。然后抓了几副补药回来熬,若小安每次看杜天青捏着鼻子痛苦灌药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就在上个星期,周子琳刚刚替杜天青收下了来自海州电厂的250万元现金,当然是通过地下钱庄的渠道转到加拿大的。另外还有一套欧阳德旺赠送的市值2980万元的别墅,杜天青不让动,也不准若小安告诉周子琳:“她人在加拿大,要办过户手续太麻烦,先这么放着吧。”从杜天青的吩咐中,若小安明显感觉到他对周子琳的逐渐不信任。
  时值2012年春天,若小安、杜天青与陈维高三人的合作,也迎来了又一番新气象。
  先是陈维高以“石油总管”的身份,专程召集其在海州的子公司“海州石油”的高层开会,讨论集团旗下重负债的“万山地产”重组问题。会议进展神速,从讨论到由陈维高拍板定案,再到万山地产完全退出石油集团,仅花了一周时间。
  根据石油集团控股的海州石油2011年的年报显示,万山房地产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8065万元,资产总额为3.48亿元。
  2012年4月16日,在陈维高的授意下,海州石油将所持万山地产的75%股权以1.23亿元转让给华威投资有限公司;NC国际有限公司另无偿获得余下的25%股权。而接盘的这两家公司都由若小安实际控制。
  仅仅一个半月后,海州黄金海岸大酒店有限公司就以3.25亿元受让华威投资所持万山地产75%的股权。而黄金海岸也有国资背景,其主要负责人正是杜天青的弟弟杜天鹤。陈维高低卖、杜天青高收,仅仅这一过程,若小安便从中净赚两个亿。
  然而,直到2012年底,海州石油向华威投资转让万山地产股份应得的1.23亿元,仍未清收。而直至“杜陈案”尘埃落定,昔日的“安姐”也已彻底淡出公众视线时,若小安仍然通过NC国际有限公司坐享海州地产25%的股权红利。
  实际上,若小安、陈维高和杜天青这个“铁三角”在海州地产上的合作,仅仅是个开始。
  重组后的万山地产在海州的拿地能力惊人,甚至涉及国际帆船赛事基地的商业开发,亦易如反掌。
  这个紧邻海州市府行政大楼的帆船赛事工程,占地45公顷,是原海州造船厂的旧址,因老厂搬迁及新址建设达32.8亿元,海州市政府决定拍卖其中15公顷土地以补充资金缺口。
  2012年5月17日,海州市国土资源局对其三宗土地捆绑转让。其中,1号宗地由28A、29A和30号地块组成,规划建筑面积4.4856万平方米,挂牌起始价9040元人民币/平方米;2号宗地由28B、29B和31号西地块组成,规划建筑面积4.9855万平方米,挂牌起始价9130元/平方米;3号宗地是由28C、29C和31号东地块组成,规划建筑面积5.2349万平方米,挂牌起始价9360元/平方米。
  虽然上述土地出让信息在数家全国性媒体上公布了,但现场拍卖并未公开,部分专程赶来竞拍的外地商家亦被拒之门外,事后成交结果从未公布。
  在与三家巨型国企同台竞价中,万山地产仍是最大赢家,成功拿下了最好的两宗地块。其每平方米9360元的起拍价和13.5亿元总起拍价,双双创下纪录,成为“海州地王”。
  万山地产的愉快合作后,陈维高与杜天青再度联手,很快展开了新一轮的扩张。
  六月,若小安回到北京处理一些杂事,头发胡同如故,只是四合院里的枣树开出了黄绿色的小花。她从杜天青那儿得到了一个振奋的消息:“海州大炼油”项目可行性报告获得国务院批复。
  这意味着,在海州即将建造一座一次建设规模达到1000万吨炼油能力的炼油企业,投产后年销售收入可达300多亿元。无论对石油集团,还是海州市,这无疑都是一个“巨无霸工程”。
  后来,若小安才知道,早在2008年,石油集团、省政府和海州市三方就签订了“合作意向书”,而此后四年间负责这一项目议谈的正是陈维高和杜天青。当陈维高向她陈述这个事实的时候,若小安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因为当时她的身体正在云端飘荡,在一场激烈的性爱中奔向高潮。
  不过,就在这个“强强联手”的关键时刻,杜天青却病倒住院了。
  那天,阳光极好,若小安刚从深圳处理完公司的几笔业务飞到北京,想休息两天再回海州,不料张一鸣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陡然大作的铃声,震碎了午后四合院里的宁静。若小安一惊,搁在膝盖上的书不慎滑落。
  虽然张一鸣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杜天青只是腹痛,但她仍免不了担忧:“医生说了什么吗?”
  “问题不大。”张一鸣再次宽慰她,“住个三五天就可以出院了。这儿人多,你就不用特意跑来了。”
  其实不必他提醒,若小安也知道不方便。杜天青这个“一把手”住院,整个海州市大大小小的干部,免不得摩肩接踵、争先恐后,纷纷赶往医院,借探病的名义,给海州市最高实权人物送红包、献殷勤。平日找不到合适由头送礼的城中商贾,这下终于逮着正大光明的机会了,更是得抓紧时机往病床前凑。
  如果杜天青有心,即使医生说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他也会要求再多住一天。多留一点时间。其实,倒也不是要贪那点礼。因为,对他自己来说,这也是个好机会,一个察人观色的机会。有时,并不是“该”来的都会来。谁来了,杜天青确实未必全记得住。可是,谁不来,他也确实会牢牢记在心里。所以,这不是病,是政治。
  若小安应了,不去打扰。刚想挂掉电话,张一鸣却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其实不必急着回来,有空的话,出去散散心……比如加拿大之类的。”
  若小安心里一动,赶紧追问:“你觉得温哥华怎么样?”周子琳就在那儿。
  “我觉得你有必要去一趟,值得去。”张一鸣十分肯定地回答。
  尽管若小安早有预感周子琳那边出了问题,但她实在不便插手杜天青的“家务事”,此刻听到张一鸣的建议,她忧虑更甚:“老头子也觉得温哥华值得去?”若小安想知道这是不是杜天青的指示。
  张一鸣压着声音说道:“他什么都没说,可他什么都知道。”
  看来,这件事已经不适合在电话里聊了。周子琳那边能出什么事呢?若小安迅速在心里分析着,杜天青近来往加拿大转移资产的行动几乎停止,他的绝大部分资金都让若小安通过香港的中转渠道,汇到了瑞士银行的一个户头上。上次海州电厂的250万,简直就像是给周小姐的“分手费”。
  可是,杜天青这么狡猾的老狐狸,又岂会惹毛周子琳?即使她够聪明,也不一定能马上感觉得到自己的危机。
  那么,温哥华出了问题,又会是什么问题呢?
  如果说此时若小安还在犹豫加拿大之行的必要性,那么,八个小时后,她就已经坐上了从北京飞往温哥华的波音767。因为,半夜里,她又接到一个电话,而这次打电话来的人,正是“麻烦”本身——周子琳。
  她在电话里说希望若小安能看到同为女人的份上,帮她。是的,她们同为杜天青的女人。
  两通电话,都很要紧。张一鸣是提醒若小安应及早处理温哥华的“麻烦”,而周子琳则是恳请她解决温哥华的“危机”。无论是麻烦还是危机,都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若小安再一次成了空中飞人。她无从选择,只能向前。
  坐了十一个小时的飞机,到温哥华已是晚上九点多。黑沉沉的天飘着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阵也就停了。周子琳亲自来接机,若小安一见到她,就吃了一惊——周小姐穿着一件腰身宽大的咖色长裙,黑发微卷,慵懒地散在肩上,而且挺着个大肚子。
  “八个月零三天。”她面无表情地说。周子琳到温哥华已经快一年了,期间杜天青曾到过一次加拿大。但是,周子琳怀孕的消息尽然封锁得这么好,若小安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她暗暗地想,自己不清楚的事情,肯定还有更多。
  尽管周子琳说不想太高调,所以就没派司机,而是自己开车来接若小安。但是,那辆引擎轰鸣的兰博基尼,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个低调的家伙。若小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里红黑相间的内饰,让她想起穿斗篷的吸血鬼,一种暗含危险性的华丽。
  “我的笔试一次就通过了。考试那天,办事员问我考英文还是中文,他还特意说如果考中文,中英文都会显示,我坚决说英文,结果被赞了句‘good girl’……”提起在温哥华拿到驾照的事情,周子琳的神态语气,似乎比怀了身孕,更令她兴奋,“我先打电话问了好几个教练,有的说要看书,有的说做网上的模拟题。我直接选择了做题。认认真真做了好多遍,直到正确率达到90%以上。考试前我通过ICBC介绍的翻译把中国驾照译好了,十分钟不到就翻完了,花了20刀……哦,我还报了SFU,西蒙弗雷泽大学的工商管理课程,已经读了半个学期了。你想得到吗?哈,我自己到现在为止都觉得很荒诞……”她一边开车,一边和若小安絮絮叨叨,似乎是很久没跟人正经说话了,终于逮着一个,便使劲讲个不停。
  “是为了孩子的事吗?”若小安硬生生地中止了周子琳的自言自语。
  兰博基尼停在十字路口,路边有个垃圾桶,一只臭鼬正大模大样地蹲在上面,捞出一个空碟子,舔得聚精会神。直到车子重新启动,若小安都盯着那个贪心的小家伙看。车里没人说话,雨后的空气从驾驶座那边的窗子飘进来,滞了滞,终于又从副驾驶这边的窗子溜了出去——它也受不了车里的气氛,太压抑了。
  “你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聊。”周子琳语气平淡,下垂的嘴角却蓄满悲伤。
  若小安还记得张一鸣曾在电话里说,杜天青什么话都没讲,但他什么都知道了。那么,孩子的事情他也知道了?无论如何,她都是他供养的女人。作为男人,尤其是到了他这个岁数的传统男人,老来得子定是值得欢喜的稀罕事。但作为身居高位的省级官员,情妇和私生子的问题,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
  然而,周子琳又为何要不顾“财神爷”主张低调的训诫,铤而走险怀了孕呢?
  在男人和女人的游戏里,凡是能用钱摆平的事都容易处理,一旦牵涉到感情,麻烦就来了。若小安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子琳,这个昔日在大银幕上风情万种的女人,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开着她用杜天青的钱买的豪华跑车——一个冰冷的大玩具。


第46章 “第一夫人”集中营
  十几公里长的海滨大道,周围是高楼林立的繁华街区,其中一段连接着横贯加拿大东西的一号高速公路。早年,政府就出资在海滨大道北边和西边的森林山地里划出数万块空地,按不同的地势,修筑了似蜘蛛网般两车道宽的柏油马路,而后遂年卖给那些住腻了都市高楼的有钱人修建不高出树梢的独栋別墅。
  如今,这些森林中的别墅犹如繁星点缀在人间,它们均靠山临海,美丽幽静,而且越向西边三面临海的地段开发,地价越高,越吸引世界各国的富豪投资买地盖別墅。
  一条林荫大道沿着山坡曲转而上,地中海式别墅一溜排着,各种不同的小轿车停在路旁。这是西温哥华的一个别墅社区,周子琳在这里拥有一栋带前后花园和露天泳池的大别墅,在国内她从不敢如此高调,尤其当她花的钱与杜天青息息相关的时候。可是,这里是西温哥华,大温地区的富人聚集地,顶级豪宅随处可见。
  第一眼,当房产经纪领着周子琳,站在温哥华市繁华的商业街58层观光大楼的楼顶上,指着西北方向说:“看那片远山,穿过史丹利公园,以及跨海狮门大桥,有一大片山坡森林,以路为界,右边是北温哥华市,左边直到温哥华海峡的海边,就是西温哥华市了。”那一眼,是蓝的天、绿的地,还有大朵大朵白的云,飘在温和宜人的春风里,周子琳有一种身心得到解脱的快感。
  第二天,她就挎着那只限量版的爱马仕玫瑰金手提包,从容地在一纸房产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是精心设计的艺术体,而是中规中矩的楷字,这是真实的生活,不需要表演,不再需要了。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加拿大开始接受中国移民以来,温哥华是投资移民涌入最多的城市。尽管名义上是“投资”移民,但移民顾问公司只要有钱,可以把任何家庭妇女都以“企业老板”的身份给办过来。于是,一大群国有企业领导或者官员们,都借这个机会,把妻儿送出国门,将家搬到了温哥华,自己则“坚守”在中国的名利场上。
  加拿大的移民法律规定只要夫妻有一个人长期呆在加拿大,就可以把另一方的移民身份维持。因此,温哥华某种程度上也成了“第一夫人”们为国内的丈夫坐移民监的天堂。这群年过四十,照顾孩子上学,无所事事的中年怨妇,除了上最基本的英文课外,就是日夜操心着国内的男人是否又被哪个“狐狸精”给勾上了。
  “从刚才那个路口数过来,你看到的独栋别墅,屋主都是中国人,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是‘裸官’夫人。其中一个是重庆来的,经常约我去打高尔夫,一天打两场36个洞,很过瘾。不过,像她们那样的,人在温哥华,心一直系着国内,既要担心老公背叛自己,又要担心老公被双规,活得比我累……”周子琳一边开车,一边熟门熟路地给若小安做着介绍,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伤感。
  若小安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累了,于是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接周子琳的这个话茬。
  在国内,风头浪尖上的领导们把老婆“捆绑”在温哥华,既能够保持自己加拿大永久居民的身份,又能在国内逍遥快活,还省了安置二奶到国外的昂贵费用,一箭三雕。这一类故事,若小安已经听得太多了。
  与之相较,杜天青显然已经相当照拂周子琳了。可是,咱们的大明星却意外地在温哥华怀了孕。若小安一路上都在揣摩,杜天青默许她到温哥华来探望周子琳,是要简单地处理掉孩子的问题,还是大人和小孩一并解决了呢?无论哪一种,他想甩手扔掉包袱的决心,在若小安看来,已经相当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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