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北军全集.net》第69/203页


  永野修身脸上的肌肉在神经质地抖动着,他恨恨地看着不远方正在开炮并发射鱼雷的东北战舰和德国战舰,此时己方主力舰“高雄”号和“鸟海”号都伤痕累累,四艘驱逐舰已经沉没或者正在沉没,继续死拼下去肯定凶多吉少,冷静下来的永野修身咬着牙艰难地命令道:“撤退!”
  遭到前所未有重创的日军舰队丢下还在海上挣扎的己方水兵和一艘艘注定沉没的军舰艇,一瘸一拐仓皇逃离战场。同样遭到极大毁伤的东北军四艘“神武”级战舰从漂浮在海面上还在燃烧的日舰残骸侧畔驶过向海岸靠拢,巨大的舰炮一起调转方向对准盘踞着大量日军的米城。
  “开火!”随着舰上炮长官的命令,天空中立刻布满网状的暗红色的炮弹尾迹,密密麻麻的舰炮炮弹铺天盖地倾泻向米城。顿时整座城市在天崩地裂的爆炸中颤抖癫狂起来,城内火光闪耀,房屋倒塌,金石俱裂,烈焰浓烟遮天蔽日。顽守的日军第72联队立刻在东北战舰毁灭性的炮火齐射中成片成片灰飞烟灭被炸成齑粉血泥,十五分钟的舰炮覆盖后,日军第72联队几乎全军覆没。
  “弟兄们!冲啊!”在决死进攻中大难不死的陶广少将浑身血污从地上爬起,振臂高呼道。目睹完这一幕几乎是一边倒屠杀鬼子的扬眉吐气场面,士气如虹的国军第8集团军官兵们奋勇争先掩杀冲入已经化为废墟的米城内。
  轻而易举击溃死伤殆尽已经没几个活人的日军第72联队占领米城后,跃成城头的第八集团军官兵们欢呼雀跃,声势震天;海面上的东北军战舰汽笛长鸣遥相呼应,德国战列舰也高悬军旗汽笛表示祝贺。随后,伤痕累累的“神武”号等四艘东北军战列巡洋舰向南撤离,由于海路被阻塞它们无法按照预定计划回到大连军港。经过东北边防部和南京统帅部的磋商申请,四艘东北军战舰暂时驶入台州码头进行修理和整备。两艘德国战舰则返航驶回德国,对于他们擅自和日本海军交火的行为,德舰上的军官们对此满不在乎,他们的思维很简单.我们是受了攻击才自卫反击的,这是军人的本分之事;至于引起的外交纠纷则交给政府相关部门都收拾残局,反正不关他们的事了。
  当晩,得知米城海战中日军舰队的重大损失以及米城这一要地重新被中国军队夺取的消息后,日本上海派遣军总司令部和日本军部都大为震惊,如果没有控制住米城这一卡在杭州湾和淞沪战场侧翼后方之间的要地,那么日军在杭州湾的登陆行动也就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军事意义和战略价值。深知这一事关上海战局走势的要地得失厉害关系的衫山元震怒之下勒令柳川平助限期重夺此地。抱着报仇雪恨念头的柳川立刻调集第17、第18、第114师团精锐反戈猛攻,与国军第八集团军展开争夺米城的激战。目睹东北军海军英雄表现的国军官兵上下俱士气大振斗志高昂,据守米城与日军浴血奋战,加上此时东北边防部援助的第二批榴弹炮被京沪战区总司令部下令调入第八集团军,国军更加如虎添翼。第八集团军总司令张发奎上将亲自指挥集团军炮群轰击入侵日军,战斗中,东北制180mm榴弹炮大发神威,炮弹落处日军死伤枕藉。在11日的血战中,日军第十八师团副师团长渡久雄少将亦被国军炮弹击中炸死。愈战愈勇的第八集团军数日内连续击退日军多次进攻,毙伤日军达五千之众。此时上海战事上国军各部处境都已经岌岌可危,而第八集团军由于辉煌战迹立刻成为南京政府大力宣传鼓舞士气的对象,“国母”宋庆龄女士和民革、民盟的等社会各界代表也组成慰问团慰劳第八集团军,何香凝女士还将一件亲手织的毛衣送给张发奎表示敬意。13日,《申报》以“我英勇国军重炮群屡立战功”为标题报道了第八集团军180mm榴弹炮相关情况。精明的日军情报人员立刻敏锐地从报上照片的背景分析得出了第八集团军榴弹炮营的所在地。次日,当日军再次猛攻米城的时候,十二架“川崎九二式”轰炸机准确找到了正在开炮驰援的国军炮群,立刻猛烈轰炸,弹如雨下。国军炮兵猝不及防,被从天而降的日军炸弹连人带炮炸的血肉横飞,三十多门东北制180mmm榴弹炮在空袭中几乎损毁殆尽。正在亲自指挥炮群开炮驰援守军的张发奎上将亦被一枚在附近爆炸的炮弹碎片击中,当场重伤昏迷过去,身边卫兵们拼死将他从火线上抢救下来。
  等待张发奎幽幽睁开眼,却看见自己正躺在担架上颠簸着,周围全是神色慌乱的官兵在行军奔走,空中不时还有日机尖声呼啸而过。已经包扎好的腹部中弹处传来的不时伤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旁边的卫兵闻声连忙呼唤道:“钧座醒了!”
  “我睡了多久…前线如何了?”张发奎艰难地问赶过来的副司令黄琪翔。
  黄琪翔中将满眼含泪,颤声道:“钧座您昏迷了两天了…米城丢了…杭州湾守线已经被日军攻破了…”
  刚刚醒来的张发奎两眼一黑,差点又昏过去,“怎么丢的…”
  黄琪翔泣不成声:“重炮都被毁了…鬼子攻的太狠,龙慕韩的三十六师没顶的住,丢了岱口…城内的七十九师被日军包围的像铁桶,苦战一天一夜后几乎全部殉国…善夫(即79师师长陈安宝)也被日机击中不幸…”
  张发奎眼前金星飞舞,陈安宝是张发奎在南昌军校的同窗好友,两人私交甚好,感情自然非同一般。此时闻此噩耗加上米城丢失的不利军报,张发奎哀恸攻心之下气血上涌,陡然“扑哧”一口热血喷吐而出。
  黄琪翔等军官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扶住他:“钧座…”
  张发奎面如金纸,话音如丝。他摆摆手颤着声音吩咐道:“我…恐怕不行了…让桂永清暂时接替我指挥部队反击…电告蒋委员长,我张发奎指挥不力,丢失阵地和国土,自请处分,任凭上峰发落…”最后,张发奎抖索着手翕动着嘴唇,“笔,纸…”
  张发奎自以为时日不多,他使着全身力气先给妻子写了遗书,勉励她带好子女成才后为国出力,然后又给远在东北的张学良写信道:
  “…汉卿老弟,余长汝四岁,且暂妄称为兄…你我此刻俱为党国戍边军人,又共姓‘张’氏拥同宗之亲,当初你我英伦三岛一见如故,投机畅谈一夜无眠。此时为兄正处抗日前线,日寇攻势凶烈,我生死难料,前途叵测,此函可当兄之绝笔信一阅。若我战死疆场,身膏野草,他日你为新生中华领袖之一,切勿忘却当初你我共论之志,定要为华夏民族之富强继续努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兄以此肺腑之言勉之…假以时日,你若乘船经过杭州湾,如有波涛如山、海鸟跃空之景,即是吾之幽魂来见弟你…”
  旁边的黄琪翔等军官们见此场景,无不泪流满面,
  一直稳固坚守南部第八集团军几乎成了此时蒋介石心理上的一种寄托,他暗暗幻想战事能这样拖下去一直等到“国联”来裁决日本从而迫使日军从上海退兵。但是米城防线崩溃的消息却无情地传来,立刻打碎了蒋介石的幻想。得知具体情况后,蒋介石电令:第八集团军总司令张发奎上将身先士卒与顽悍敌寇血战,指挥若定力克顽敌终身负重伤,实为国军将领之楷模,特嘉授“忠勇”徽章一枚并奖励一千大洋,调至后方疗养;第七十九师师长陈安宝中将在与日寇激战中壮烈殉国,特追晋为陆军上将并抚恤家属一千大洋;第三十六师师长龙慕韩少将玩忽职守、指挥不力,撤职査办;另命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指挥官桂永清中将(参谋长邱清泉少将) 接替张发奎指挥第八集团军即刻夺回米城。
  由于蒋介石对上海究竟是守是弃一直举棋不定,致使此时几十万国军精锐尽陷淞沪泥潭,短期内无法脱身。南翼要是一失,那上海滩这几十万蒋介石的中央军老本就要被日军包围全歼了,深知米城重要性的蒋介石特地钦定自己的黄埔得意门生桂永清去夺回米城并重新构建南翼防线。
  作为蒋介石最心腹将领“十三太保”之一的桂永清当然对蒋介石死心塌地地效忠,此时有了证明自己忠诚和建功立业的机会,桂永清当然不容错过全力以赴。得到蒋介石委任后,桂永清立刻不遗余力收拢第八集团军各部,在没有重炮支援和丧失制空权的情况下率部拼死猛攻米城。日军第十七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亲率师团主力矶谷支队顽强抵抗,双方鏖战至17日。国军量无进展,蒋介石对米城的战事极为焦虑担忧,每日打来数次电话催促桂永清,被逼急了的桂永清往头上盖上一顶钢盔,提着一支AK-35亲率中央教导队上阵,自己与攻城主力第55师师长李崧山少将并排站在第一线共同督军攻城。怒吼中,国军奋勇突击,前赴后继扑上去的各部官兵在日军强大火力阻杀下死伤累累。55师第1旅旅长李昌会率队冲锋,身负重伤后被拖了下来;第3旅旅长马威龙接替继续突击,身中数弹壮烈殉国。一时间米城下双方杀的天昏地暗,第2旅旅长吴健忠见此尸山血海,吓的浑身发软偷偷逃跑。血拼十多个小时,国军付出极大代价战至天黑也没有拿下米城。
  第八军指挥部内,电话铃又撕心裂肺地响起。浑身血污的桂永清麻木地拿起话简,里面立即传来蒋介石尖厉的浙江腔:“你这个集团军总司令是怎么当的?米城拿下了没有?”
  桂永清疲惫地叹口气,抹了抹脸上的烟尘,一边解着纽扣一边回答蒋介石:“我部血战两天一夜,师旅长一死三伤,士兵伤亡六千余人,全体将士已经竭尽全力,职本人也在第一线督战,但仍未完成夺城任务,职有负校长使命和军责,请校长处分…”
  电话那头蒋介石铁青着脸一言未回,直接“呯”地狠狠挂上了电话。
  18日,日军第10军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向北突击,于当天猛攻松江城。面对被日军围歼的危险,桂永清不得不率第八集团军余部从松江北门向西撤退。20日凌晨1时,日军攻陷松江切断了沪杭铁路干线。淞沪战场国军南翼杭州湾防区全部沦落日军之手,上海战局对国军愈发恶化。22日,日本军部又从本土抽调两支航空大队和第9舰队增援沪上,当天日军第106师团在江苏太仓境内的白茆口登陆成功,兵锋直指京沪铁路和公路,进一步加剧了国军的凶险局面。苏州河北岸的日军数个师团于27日强渡苏州河后迅速向两路登陆部队靠拢,三路日军渐渐形成合拢之势。淞沪地区的国军七十万大军顿陷危险境地,再不撤退将成瓮中之鳖被日军一网打尽。此刻蒋介石还死抱着对“国联”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迟迟不肯下令后撤,他认为“只要我们在上海继续顶下去,相信‘九国公约’国家会出面制裁日本”。白崇禧在最高统帅部会议上急如星火告诉蒋介石,前方官兵听到日军登陆消息后人心惶惶,有的部队已经出现混乱,大有控制不住之趋势,再不撤退七十万国军只有白白等死了。面对国军精锐即将尽数被日军围歼于上海的险恶局势,蒋介石终于放下寄希望于国联调停的幻想,在白崇禧、陈诚以及远在东北的张学良的多番联合苦劝下,于28日终于下达了“全军放弃上海,全线转进,退守‘铁山’防线”的命令。
  占领大半个上海的日军开始高歌猛进。23日,日军40余架飞机对常熟轮番轰炸,第16师团一部在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指挥下以一个大队兵力穿过国军第15集团军和第21集团军之间约五公里的空隙进入常熟城北方,向虞山发起进攻。第15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指挥第9师和第32 师与日军激战至25日,后因日军援军从浒浦镇方向登陆增援赶来,第15集团军被首尾夹击只好撤出常熟;第21集团军则与日军第6师团主力交战于四方桥和福山镇一带,随着25日苏州被日军第11师团攻陷,15集团军和21集团军不得不放弃阵地分头向宜兴和武进转移;同一日,日军第10师团和第12师团一部在飞机重炮以及战车部队掩护下向国军锡澄防线猛攻,刚刚驻足此地的国军第9、第19集团军仓促应战,此时两部俱在连日苦战下伤亡极大,军心溃散,战斗力更加减低,虽京沪战区最高指挥部一再下达死命令死守阵地,但随着时间推移,各部防守阵地连续被日军击破,加上没有战略预备队可供使用,形式岌岌可危,29日,无锡失守;7月上旬,国军青浦-仇江防线逐步被日军攻破,守卫的国军第51师、58师、96师、154师等部官兵虽浴血死战,仍无力回天,战至7日,嘉善被日军攻占,日军随即猛扑嘉兴,其先头部队迅速越过京-杭国道之苏-嘉线轻取平望,国军“铁山”防线(乍嘉国防工事线)被日军拦腰截断。
  此时日军进逼吴兴欲歼灭国军于太湖附近的企图已经昭然若揭,蒋介石大为惊骇,电令第7军军长周祖晃中将率部阻敌掩护国军主力后撤。周祖晃接到命令后立刻派遣第7军主力第170 师和172师分别向升山和吴兴急进并构筑防御工事准备拒敌。9日,日军第6师团和第16师团分头齐进疯狂猛攻二地,第7军上下官兵浴血奋战,第172师副师长夏国璋少将、170师388团团长有健森上校等军官都在激战中身先士卒最终壮烈殉国。苦战至11日,第7军各部伤亡惨重,日军遂占领升山、吴兴二地。见情况危急,第23集团军等国军其他友军都纷纷交替驰援第7军掩护阻击日军,然而丝毫没有阻挡住日军战车的滚滚车轮。
  在航空兵支援下,日军继续向西猛扑。广德、宁国、宣城、芜湖等地逐一被攻陷。14日,上海市长俞鸿钧发表告市民书,沉痛宣告远东第一国际都市-上海沦陷。7月中旬,日军主力第6师团开始由郎溪北上进犯南京。

第五十六节 血战南京(1)

进入盛夏酷暑时节的南京整座城市犹如一个大火炉般沉闷炎热。城内绿草如茵、树繁叶茂,阵阵吹拂来的江风不时给这座江南古都带来徐徐凉意驱逐炽热,但是却掩盖不了正在城内游动的那股肃杀、惶然气氛。一队队军服各异的国军急匆匆行进在大街小巷上;一辆辆标着青天白日军徽的军车和坦克隆隆掀起漫天尘土驶向炮火纷飞的前线;被毒辣辣的阳光映照的刺眼苍白的天空中接连不断呼啸而过一架架喷涂着战斧标志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城内市民们脸上浮现着紧张慌乱的神色,排成长龙一样的队伍争相扑向火车站、汽车站和长江渡口,拼命想早日离开这座即将被席卷而来的战火点燃的城市。
  人满为患的南京大街上,两辆驶出百子亭唐公馆的军车粗暴地在混乱的人群中挤开一道小路,车上满载着的一队宪兵怒喝叫骂着为后面的一辆黑色小轿车开路。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执行部主任唐生智身着笔挺的一级陆军上将制服端坐在车内,尽管南京天气七月流火,浑身湿淋淋的汗水让皮肤刺痛难受不已,但是唐生智还是一丝不苟地把全部纽扣都扣上显现出标准的军人风姿。望着外面原本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但此时却陷入一片慌乱的金陵闹市,唐生智的嘴角流出一丝难言的苦笑。
  三天前,南京国民政府发表了国军自上海撤退之声明:“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从4月1日至7月初共三个月的血雨腥风,淞沪大战终以国军战局失利全面后撤而告终。
  上海这一重要屏障的失守,国都南京是唇亡齿寒,基本已经处势如破竹的日军师团和日军战车飞机的威胁下,原本被寄以极大希望的“铁山”防线也是摇摇欲坠,要不是部分国军还在拼死抵抗的话,随时都会土崩瓦解被日军攻破。南京目前的处境可谓是危在旦夕,蒋介石彻底急红眼了,这已经是第三次在中山陵园官邸召集众人召开最高军事会议了。
  车子后面坐着的唐生智感到一阵阵气闷,揺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滚烫的空气,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脑子里面不由想起了昨晩和川军统帅刘湘上将的私人谈话一一
  “孟潇兄,你军事造诣之高、战争目光之锐在党国上下都是屈指可数的,这里除了你我之外没有旁人,我想听听你对目前战局和南京能不能守住的真正看法。”唐公馆私人待客室内,前来拜访的刘湘坐定后寒暄了几句,直接开门见山道。
  坐在对面的唐生智扶了扶眼镜,脸上掠过一丝愁云:“唉…浦澄兄,那我就斗胆说几句掏心窝的话权当抛砖引玉吧。这上海一失,南京直接不保啊。长江三角洲全是一马平川的原野之地,靠南京的城墙是根本挡不住日军的进攻,顶多只能拖住日军一段时间,将国军各部撤往后方休整做好长久抗击的准备。至于如何守南京,这个确实不大好办啊,前景估计是凶多吉少。依我愚见,可派一个精锐军或者几个主力师守卫一下以阻日军追杀进逼后撤部队之势,从而为国军赢得修生整编和构建下一道防线的宝贵时间。”
  刘湘一惊:“按照孟潇兄的意思,南京是肯定守不住了?”
  唐生智没有否定,也没有点头,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见他这个表情,刘湘急道:“难道堂堂国都就注定要沦落日寇之手?如果那样,党国在国际上颜面何存?中山先生之灵岂不是要遭日寇践辱?真的就回天无力了吗?孟潇兄!”
  唐生智脸上抖动了几下,缓缓扭头目视东北方。刘湘微微一愣,随即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唐生智嗟叹道:“日寇染指中原简直是视我党国无人哪!我望遍全国,恐怕也只有张汉卿的东北边防军能够和日寇一拼了!可惜张汉卿多次主动请缨出战,老蒋就是不准他出关,要不是上海战事吃紧,老蒋甚至根本不可能放张学良的空军飞机进来。我敢说,假如东北军出关南下守南京,日本鬼子就是打个一年半载也进不了城内!但是没有兵强马壮的东北军参战,就靠国军那些从上海溃逃下来的残兵败将,能守一个月就谢天谢地喽”唐生智满脸苦涩。”
  刘湘脸上也阴云密布:“孟潇兄所言甚是呀!张学良的东北军对老蒋来说是一柄双刃剑,既可以打日本人也可能反过来调头打中央军。这江南八省之地是南京中央系的根基所在,要让老蒋允许别人把手伸进这里真是难比登天哦!唉,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刘湘唏嘘一下又试探地道:“听老蒋说,好像要准备让你守南京!”
  唐生智一愣,显然事先不知道这个事情,他十分意外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义不容辞拼老命了!只是,这个消息浦澄兄是从哪里得知?”
  “我也是听张警魄 (即张治中)偶然说出的。”刘湘说完后又紧追不舍问道,“你估计南京究竟能守多久?”
  这话一下子让唐生智心里发毛,他吞吞吐吐斟酌半晌才喃喃道:“天晓的。”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上海丢了,日军大举猛攻南京是肯定的事,南京失守也是早晩的事情。 蒋介石似手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绳索套在自己脖子上,南京守不住,自己自然就给老蒋背黑锅成了“丢失国都”的替罪羊了。一想到这里,唐生智头皮直发麻。
  刘湘最后拍了拍唐生智的肩膀,颇同情道:“孟潇兄啊,大家都是党国军人,若你来守南京,我部下川军必将竭尽全力支援你。明天的统帅会议上,你可要注意言辞啊!老蒋这段时间心情特不好,前段日子我在总统府里见到他对着上海的长途电话一口一个‘娘希匹’,陈诚、何应钦、白崇禧、顾祝同、张治中个个都挨过他的臭骂。明天保不住我们都会挨骂,咱俩可不要做出头鸟哦。”他这副兔死狐悲的表情让唐生智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唐主任到!”侍卫官高声报告道。
  唐生智向蒋介石官邸门外的警卫军官回个礼,大步跨进眼前这间门槛全国最高的房间内。刚进去就看见军政部行营主任陈诚、参谋长何应钦、副总长白崇禧、军委会作战组组长刘斐、 军委会办公厅主任徐永昌等一干国军高级将领都在,唐生智点点头逐一示意打个招呼,刚刚坐下却发现对面自己坐着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军官。此人剑眉鹰目、面容冷峻、神情专注,肩膀上只有一颗金星的肩章在这个将星闪耀的屋子里面显得十分突兀。此时的会议现场参与者军衔大多是上将、二级上将和一级上将,连给蒋介石分发文件的两个副官都是中将级别的,这个年轻的少将能出席这个最高军事会议显然不可貌相,肯定很有来头的。唐生智注意到他穿着的是和周围满目黄棕色中央军军服截然不同的仿德式深灰色军服,胸前的铭牌上是一行工整的宋体字-“中国国民革命军东北边防军”。唐生智吃了一惊,轻声问旁边的徐永昌上将:“次宸老弟,那位是谁?”
  徐永昌也不敢大声说话,低低回答道:“东北边防军副总参谋长兼第一〇一装甲师师长龙云峰,奉张学良命令来的。”说着,徐永昌又自言自语道,“希望他能带来什么退敌的良策。”
  正襟危坐在狭长的会议桌最上端的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脸色阴沉似铁,致使会议室内众人都不敢出言发声,空气沉静的几乎凝固。连日来,蒋介石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日本人咄咄逼人吞下了上海,继而贪心不足觊觎南京,兵临城下是早晩的事情,这已经让蒋介石坐立难安了,最让蒋介石气恼的是他十分抱以希望的“国联”和美苏英法等“国际友邦”的态度都让他大失所望。7月1日在布鲁塞尔召开的苏、美、英、法、德、意、比、荷、中、日十国公约会议上,各国一开始就直接否定了德国提出的集体制裁日本的方案,商谈了几天,最后国联就发表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公告:“与会各国代表,现仍相信如中日两国允予停止敌对行动,俾给予试行擀旋之机会,则成功未始无望。”
  在上海越战越尝到甜头的日本政府根本懒得理睬这份低三下四的宣言,继续变本加厉向上海增兵。而蒋介石最满心希望出面调停的苏、美、英、法四大国居然也在日本人面前谨小慎微都不愿把自己卷入中日之间的战争漩涡中。由于中央军那点空军家底在淞沪空战中损失极大,国府便向英国和美国买飞机,堂堂大英帝国迫于日本政府在国际上的压力居然只敢卖给中国数量不超过三十架的飞机,而且都拆掉了机枪和航炮;美国政府蛇鼠两端,一边偷偷摸摸把一些老旧的波音飞机零件高价卖给中国,同时又在世界上向日本政府宣告保证绝不用飞机和轮船把武器装备卖给中国;法国和苏联的态度都差不多,在中国需要帮助的时候一个个装聋作哑,还争先恐后把自己国家在国民政府内的军事顾问统统撤走。甚至中日江阴血战的时候,日机误作了数艘美国和英国的轮船军舰,美英两国居然继续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更加让日本有恃无恐。这一切都让蒋介石指望日本人过于放肆把美英惹急,好让美英和日本打起来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只有德国、意大利两国比较强硬一点,当然蒋介石也清楚的很,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完全是看在张学良的面子上才帮自己的。
  “娘希匹!这算什么朋友!”想到这些,蒋介石一肚子怒气。堂堂中央军空军力量现在居然大部分全是东北边防军的支援飞机;中央嫡系的张治中第5军、胡宗南第1军、陈诚的第18军和第十九路军等部队放眼望去,满目都是东北支援的武器装备和身穿灰色东北军服的东北军械教官和顾问,这让蒋介石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涌动起来,他深深感觉到张学良东北奉系的势力和影响力已经开始蔓延进了这些中央军的嫡系部队内。驱狼吞虎,最终又引狼入室。这就是蒋介石目前仅次于日寇入侵的最大担忧。
  此刻最高统帅会议上,在座的各国军将领都是久经沙场深谙战事,基本早把蒋介石开会的目的猜到一大半了:上海一失,南京朝不保夕,是弃是守,老蒋举棋不定。但是谁也猜不到老蒋全部的真实想法,加上老蒋那张阴云密布晦气浓厚的脸,众人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发言。
  屋子里难堪地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手中无兵权但是年轻气盛的刘斐中将实在忍不住会场上死沉沉的气氛,首先站起发言道:“委座,请恕我斗胆直言!我认为国军面临的今天这个不利局面究其根本原因是由于没有坚持张副总司令和蒋校长(指国民党陆军大学校长蒋百里)二人不谋而合所提出的‘消耗持久战’的战略计划。日军陆海军联合并拥有航空力量的强大支援,而国军却以己之短击被之长顽固在长江三角洲地带与之硬拼死缠,结果自然损失惨重。倘若我们当初能够认真听取张副总司令的意见,那么国军完全可以避日寇之锋芒而节省大量的军力拱卫国都并继续与之纠战。张副总司令当初还断言国际联盟和十国公约都是墙头草,现在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些西方帝国主义列强根本靠不住!我们却把战略做了政略的牺牲品。我们不该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要从全局战略上着眼,把日军主力诱入内地使其深陷山川河流等不利其机械化部队施展的地形,同日寇展开全面的持久消耗战。日军在局部战役上可以取的胜利,但是在持久战的全局上必然被我国拖垮。我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可以用五个中国人拼一个日本人;日军攻城略地,假如占领一座城镇要用一千人守卫,那么日军的兵力就会随着战争的推移而分散了。我们拖也能把日本人拖死,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中国……”
  刘斐口若悬河讲了十多分钟,所说并非全无道理,但是却让蒋介石的脸拉的更长了,脸色也更黑了。刘斐话中一口一个“张副总司令怎么说怎么说”,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因为蒋介石没有听张学良的正确策略而丢失了上海,怎么不让蒋介石恼火。他打断了在心里已经怀疑被是不是被张学良收买了的刘斐的话,不耐预备:“好了!这些都是国军在上海战事上失利的分析,暂且不是重点不论。我现在想问问诸位的是,南京究竟要不要守?如何守?”
  蒋介石两眼扫了扫下面,见这些平素都是万人之上、一方霸主的党国大员们个个都低头不吭声。看着他们关键时候却不争气的样子,蒋介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再看见东北边防部特派军事参谋官龙云峰此时却一脸平静,似乎胸有成竹,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一丝嘲笑,仿佛在嘲笑自己手下无人。蒋介石没好气问道:“不知龙副参谋长有何高见可?”
  龙云峰微微莞尔,起身看了看几乎在同一时刻抬起头望向他的众国民党高层大员的炯炯目光,朗声道:“南京是我中华国都,又是国父中山先生安寝长眠之地,焉有不战而弃之理?泱泱中华在日寇兵临首都城下之时不浴血奋战保卫京兆却将其拱手让人,此后在国际观瞻上,堂堂中央国府颜面何存?在座诸位岂不是要上愧先总理在天之灵,下无颜面对举国民众?”
  下面何应钦和陈诚这两个中央系巨头心里虽然都没怎么打算守南京,但是在蒋介石没有发话表明态度前两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老蒋的底,此时既不敢反对也不敢赞同龙云峰的话,都只哼哼哈哈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是呀是呀!各种条件和情况都要全面考虑到呀!”“南是首都,全国人民都关心的,不守一下都是说不过去的…”
  龙云峰看到包括蒋介石在内的现场众国民党大员都纷纷赞许地点起了头,话锋陡然一转:“但是眼前战事发展和现实处境对于国军来说是很不利的。日军目前又有两个旅团登陆上海和杭州湾,使得日军侵华兵力突破二十万。敌寇必将利用已经攻占的京沪国道、长江水道等有利水路交通条件集结陆海空三军齐进直逼南京。南京地处长江弯曲部,地形背水,日军在江面上可以用海军封损并用舰炮轰击,而在路上可以从鞠湖方向包抄截断国军后方交通线,然后使用陆海军和航空兵协同攻击,使南京处于立体包围形势下。守,肯定是不能长久守下去的!”龙云峰是有话就说,反正他背后的靠山是雄据全国半壁江山且手握百万大军的张学良,自己手头的部队又是战斗力强悍位居全国之首的第一〇一装甲师,后台硬加上底气足,说话自然毫不顾忌蒋介石等人的面色而直截了当。“反观国军方面,虽各部将士在淞沪俱英勇顽强战斗使日寇付出了惨重代价,但自身也损失极大,又经过混乱的长途退却,加上武器弹药消耗殆尽且重装备匮乏,基本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如果不能在稳定的后方经过认真的补充整训,是不能迅速恢复战斗力的。中日之战只能是持久战和消耗战,为了贯彻这一方针,为了给国军主力争取休整时间,南京必须要守!但不是死守,而是要与日拼消耗地守!国军新败,急宜争取养息机会以利再战,但也不能一退再退,所以南京最少只需守一个月便可!”龙云峰目光如炬,“日本人的魔爪即使能囊取南京,我们也要砍断它几根手指!要让它知道痛!”
  白崇禧、张治中等明睿将领都目露赞许之光,而蒋介石则两眼发直。龙云峰的一些话全部勾起了他心窝里面最痛的一块块地方。是啊!国军淞沪会战损失太大了,虽然毙伤日军五万多但是国军伤亡人数却达到对方的五倍有余。参战的七十多个师里除了第23集团军的川军和第21集团军的桂军以及一向不听话的第十九路军,其他部队基本都是蒋介石中央系的嫡系部队。老蒋确实是掏老本豁出去和日本人拼命了,结果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精锐嫡系部队却统统被打个七零八落丢盔弃甲,这些都是他中央系赖以生存和威震全国各方派系势力的老底。这场大战让蒋介石折了老大的本,哪能不心痛。尽管损兵折将,但是蒋介石此时也认为龙云峰言之有理,不过他从龙云峰杀气腾腾的话中隐隐感到不妙。万一好端端的一个古都南京被这个一贯秉承“为了胜利不惜任何代价”作战理念的东北军副总参谋硬生生打成了第二个辽阳城,那以后南京就是再收回来也是一片废墟焦土了。联想到这个龙云峰曾在朝鲜战场上为了突破日军防线甚至不惜炸毁江河大坝水淹日军的事迹 (当然同时也淹死朝鲜平民无数) ,蒋介石头上微微冒出了一点冷汗,因此他尽量用温和的话阐述他也同意守南京的打算:“嗯,龙副参谋长言之有理啊。南京,是要象征性地抵抗抵抗的…但是,守城兵力上,不知龙副参谋长有何见地?”
  “日军目前迫切希望国军主力能与之决战,从而彻底消灭之进而击垮并征服中央国府,委员长您可不能上日本人的当而中了他们的圈套。南京绝不能成为第二个大量消耗国军有生力量的‘上海绞肉机’。至于守城兵力,我认为一个整编军或者几个主力师便可以,兵力过少则难以守城,兵力过多则机动不便到时无法顺利脱敌转进。”龙云峰也不含糊,直接给出了最精确的数字。但他下面又说了一大堆让蒋介石和在场国军将领微微变色的话,“另外还有几点需要委员长和诸位在意一下。南守卫战是一场预期准备后撤的坚守战,城内军民都需要做好撤离准备。参加守城各部都必须要做到令行禁止、各归其职统一指挥,绝对不能各行其是,无论是战还是撤,都要听从最高指挥部的统一调遣指挥,绝对要做到有条不紊、秩序井然,不能重蹈‘铁山’防线之覆撤;另外,城内的百姓是无辜的,必须得到优先撤离的权益和保护。国府必须要立刻着手计划将南京城内百姓开始分批渡江北撤或者向西转移,在日寇攻城时候将南京变成一座空城。张副总司令还让我特地强调,让我托给以后的负责南京守城的国军将领一句话一一不要为了表现自己所谓‘与南京共存亡’的决心而将百万南京市民变成南京的陪葬品。日寇凶残暴戾,在上海已经遭到重创,若在进攻南京的过程中再度死伤累累,难保日寇不丧心病狂在占领南京后展开报复屠城。到时候,这长江两岸和金陵内外就要尸积成山游荡起无数的冤鬼亡魂了!这个历史责任,恐怕不是几个人能担当的起的!”龙云峰话语如冰,目光森然地扫射在场众人,尤其唐生智。在来南京之前,极度担忧焦虑历史上“南京大屠杀”这幕人间惨剧在这个时空重演的张学良就特地对龙云峰嘱咐过,唐生智极有可能是奉命守城的国军将领。所以刚才龙云峰的话基本是正对着他说的,而唐生智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略略有些坐立不安。  
  龙云峰背后撑腰的是全国陆海空三军副总司令张学良,所以说话毫不客气,又勾起了蒋介石的痛苦回忆了。上海会战,参战国军不管是不是嫡系都打的非常勇猛壮烈,但是当6月28日京沪战区最高指挥部下令撤退的时候,前线几十万大军顿时像决堤洪水般奔腾而下一泻千里,各部队纷纷丢弃阵地竟相调头就跑,很多日军久攻不下的据点堡垒就这样白白交送给了日本人尤其举世闻名遐迩的“铁山”防线,表现之差更加让蒋介石难以置信。这条从1933年中期就开始着手建设,年初蒋介石还特地调拨第五军和数万民工彻夜建设的坚固国防工事被寄予厚望,号称“东方马奇诺防线”,但实战中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奉命驻守防卫的部队官兵进入防线后,各种问题层出不穷,首先是无人指引教导部队官兵控制使用防线设施;各部队指挥军官都极度匮乏现地工事位置图,官兵们盲人摸象只好自学自用;有些防线还没有全部完工,工事之间没有堑壕沟通,很多部队混乱中找不到位置;甚至有的堡垒和机枪掩体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一些地方的混凝土工事完全是粗制滥造偷工減料的结果,根本不符合军工建设原理,日军一颗炮弹直接就报销掉了。而对“铁山”防线造成最大破坏和冲击的反而是国军自己。当蒋介石下令撤退的时候,各路部队争先恐后夺路而逃,混乱中退至第一道铁山防线的时候,部队尚未找到阵地和工事位置,日军就追上来了,于是大批的国军部队像被赶鸭子似的直接跳过防线继续向后大溃退,硬生生反而把一些坚守防线的部队给冲散挤垮。那个兵败如山倒的大混乱大溃败局面,真让蒋介石这个中国军队最高统帅痛心疾首,丢尽了脸面。
  “南京,不论是出自军事价值还是政治影响上的考虑,守,肯定是要守的。这样方能掩护国军主力休整和后方部队的集中,以待未来对日寇的大规模反击,同时也能在国际友邦面前宣告昭示国府保家卫国的决心。”蒋介石操着一口浓重的浙江腔调,把“的”都发成“滴”音,他咳了一声引起众人注意,终于奔到主题慢慢发问道,“不知在座哪位愿意担此重任,抗击日寇坚守国都?”
  顿时下面众人都默不作声了,个个都一副神游太虚、不问人间凡尘之事的世外高人之相。蒋介石半晌见没有动静,顿时急了:“国家养兵千日,此刻正是需要诸位为国出力之际。如果没有人愿意挑起这个重担,那么我自己守!”蒋介石越说越气,脱口而出骂道,“真的没有人自告奋勇吗?娘希匹!”
  唐生智见状,出来解围道:“委员长,您是党国总裁、民族统帅,怎么能让您身处如此凶险之地指挥如此险恶之仗呢?万一您有任何闪失或者不测,那么党国必将群龙无首,更加无法团结统一继续抗战啊!目前聚集在京沪之地的国军战将如云,只要挑选一名猛将率一干国军精兵便可以但此重任。我看国都警备司令谷正伦将军有勇有谋、智勇双全,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听这话,刚才如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的国民党宪兵部队总司令兼南京警备司令谷正伦中将立刻对唐生智眼皮一翻两眼一瞪。谁都知道守南京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性命堪忧不谈,最后的结果十有八九不得善终。守不了,一世骂名肯定跑不了;即使能顺利完成任务,以后当蒋介石被人指责丢失国都的时候都要成为替罪羊。唐生智这一番冠冕堂皇之话,表面上显得处处为蒋介石着想,其实也趁机给自己解了围°
  蒋介石也知道唐生智是把自己推得一干二浄,两眼紧紧盯住唐生智连连揺头道:“他们资历太浅,不行啊!必须要有一位久经战阵、经验丰富、能力资历都无可挑挑剔的骁将方能胜任。
  唐生智有点如坐针毡,他现在明白昨天刘湘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从内心个人感情上讲,唐生智对蒋介石一直心怀不满,蒋介石也对他心存芥蒂。当年北伐的时候,唐生智确实给蒋介石立下赫赫战功,但是蒋介石和汪精卫宁汉割裂分庭抗礼的时候,手握重兵的唐生智“一时糊涂”站到了汪精卫那边,挥军东征逼得老蒋通电下野,从此蒋介石对他记下了仇。宁汉统一后的来蒋李大战和蒋冯大战,被蒋介石“不计前嫌”重新启用的唐生智为了报答蒋介石知遇之恩而亲临一线浴血奋战,为蒋介石中央系一统中原立下汗马功劳。结果蒋介石卸磨杀驴,战事结束后立刻削掉了唐生智的兵权,唐生智一怒之下立刻成了铁杆“反蒋派”。现在蒋介石又要重用自己 ,极有可能是乘机再次打击自己顺便拿自己当丢失南京的替罪羊,自己的最终结局十之八九也会像以前那样再次被老蒋过河拆桥。唐生智觉得蒋介石简直是把自己往死路上赶。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又是戍国军人,自当为国尽忠。若能青史留名,即使马革裏尸也不枉在人间走一趟。“鸦雀无声的会议室内再次响起龙云峰略带挪揄口吻的响亮话语,“如果堂堂中央国军无人有此胆气,我龙云峰愿意毛遂自荐,替蒋委员长守卫南京。”说着还用略带着睥睨的眼神看了看下面众人。
  尽管是露骨的激将法,但是下面国民党将领都齐齐面露愤慨怒色和激昂战意,一时间众人纷纷跃跃欲试,堂堂中央军在国家危难之际却缩头缩脑让东北军地方武装来承担保卫国都的任务,那以后这一张张脸往哪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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