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京》第1/15页


《我的北京》 (全文完)
作者:醉鱼6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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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传来高跟鞋与水泥地面交战时尖利的声响。凭经验,现在应该是上午7点左右。楼上的女主人已经盛装待发要送孩子上学了。要不是昨晚太兴奋,喝了些白的我就不会在口渴和噪声的双重摧残下醒来。我摸到遥控器,努力睁开眼,石景山有线台正唱着“爱一个人好难”我赶紧消灭掉它,转换频道。还好,有教健美操的。相对与苏永康那份尊容,漂亮姑娘的大腿更符合我的审美观。
  再说港台歌手的靡靡之音,也不适和我通过昨晚壮举培养起的豪情感和大局观。听着带操姑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1234,跟我做,1234,用力。我在生理上起了变化的同时又沉进昨晚的一些细节里了。
  谁先冲上去的?好象是周坚,要么是鲁波,他英文最好。反正不可能是我。
  唉,还是从头再想一遍吧。昨天周坚辞掉了老家的工作,在毕业5年之后第3次返京。并宣称这回是下决心赖这了。于是鲁波,骆石平,我自然又一次成为这次宣言的见证人。因为鲁波醉心于考研,回京后一直住在母校招待所。一是生活费用较低,二十居住于此的大多是其同类,学习气氛浓厚,还可互通消息。考虑到奔赴酒局会浪费学子的时间,我们把吃饭地点定在学校的一间饭馆。
  席间鲁波给我们介绍了他的室友:一内蒙壮汉。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不过这主虚有其表,说话以嗫嚅居多。又是一被考试流水线锻压成型者,非我群类,于是给他要了瓶啤酒后我们就恢复了饮酒旧貌。
  我和周坚喝啤酒,坚持一杯最多两口干掉,鲁波抿二锅头,进程随意,但当我们喝到`10瓶时,他须不低于8两。至于老骆,只喝茶水。他有两个特冠冕的理由,一是酒后驾车不安全,二十有我和周坚,一旦开河必醉无疑,势必会影响夜生活质量,进而影响夫妻感情。前有国法,后有家规,况且老骆是大伙中的买单专业户,我们一般都能容忍其特殊化。
  在老骆一迭声解释来这是为了照顾小鲁而非为省钱的过程中,我跟周坚每人已干掉了5瓶。开始哥俩还叫劲,都崩着不上次所。可当第六瓶下去一半时,我首先缴了械。我拔拉开坐我旁边的老骆向门口冲去,我已经跑不到学生宿舍的厕所了。正当我在一小片冬青林边上大放其水时,周坚不知何时已与我并肩作战了。我于是笑说,当年乔帮住与段花痴是“杏子林外,商略平生义”咱俩这叫“冬青丛中,怒撒英雄尿”。他还没及说话,我就听见背后想起咔嚓咔嚓的摁快门声。我一会头,雪亮的闪光灯狠很的刺了我一下。灯灭后我仔细一看,饭馆与冬青林间的便道上有一挺高的家伙,因天已全黑,没看青脸。
  我们哥俩都有点蒙,眼睁睁看着那厮装起相机,转身跟旁边 一矮个嘀咕了几句什么。怎么听都不象中国话,我跟周坚对视了一眼,“是英语。”周坚晃着脑袋说。突然他一激灵“遭了,哥们,咱让老外给照上了。”我还没明白怎么回师呢,他已冲了过去,指着高个鼻子高喊:“把胶卷给我!”那高个耸肩白手,表示听不懂他说话。我过去时老骆和鲁波都已倒位。盖因周坚那声怒吼之故。的确是俩老外,那高个男孩一脸无辜,旁边那矮个女孩则冲周坚呜里哇啦的说着什么。周坚根本不理那丫头,憋出一句英语:give me your photo !“应该是film,要么你直接说相机那英文也成。怎么拼来着?“鲁波把头扭向那为与老板一起出来的室友。
  见多识广的老板已猜出了大致情形拉过鲁波:”兄弟,这俩是今年新来的美国留学生。让你朋友千万别冲动,要注意国际影响啊!我这时也缓过劲来了,:“让丫把我们个俩路边放水的照片等在纽约时报上影响就好吗?再说了,怎么着这也是在中国,中国是哪?是咱自各家。我跟自各家后花园撒泡尿,他一串门的美国鬼子凭啥拍照?”这时老骆出动了,他把周坚一直停于半空得手按了下去:再对外交往中,要坚持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原则。老板说得队,不能冲动。不过,大哥你最好能把老外哄进去,否则呆会保安来了还以为怎么回师呢。“于是老板比画着把他俩拖进饭馆。
  进来后再鲁波他们的蹩脚翻译下,老骆开始与老美交涉。可这俩家伙死活不肯交出胶卷。看来需要点核威慑了,“周坚抄瓶子!”周坚当然心领神会,令起一空瓶奔桌上一磕,同时一生怒吼,将犬牙交错的瓶子指向老外,作势与扑。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说句题外话,作为大学时代小有名气的诗人,他的第一热恩女朋友竟是凭这一动作二非情诗搞定的。)老板赶忙过来拉住周坚。不过微慑还真起作用,俩老外嘀咕了几句,最终由女孩把胶卷交给老板。老骆掏出一张五十的票子递给那女孩,那女孩犹豫者接过去,并准备找钱。“甭找了,算小费把。“老骆说完直乐,估计在丫心里此小费非彼小费吧。
  待那两位一走,整个饭馆只剩我们一桌了.大概因为不是周末,学生门都散的较早.但于我们离娱乐时间还早呢,更别提回家睡觉了.再说刚刚高了依次成功的外交谈判,不但避免了家丑外扬还在斗争过程中以实际行动捍卫了民族尊严,在取得了既定战果后适时地羞辱了对手,扬我国威,掌握志气.怎能不痛喝一场?
  如果昨天晚上的故事只进行到要回胶卷该有多好,那至少能证明我们虽然无聊,但还不至于无耻,可是这所我已经以各种不同身份生活了九年的城市,教会我的远非一点娇情的民族主义或是浅薄的调侃。事实上,这所高贵中掺杂着肮脏,大气里透出鄙俗 的城市,已经彻头彻尾地改造了我们。
  老外一走,周坚提议,为了庆祝外交胜利,再上十瓶啤酒。老骆发言了“刚受完爱国主义教育,怎么能还喝洋人传来的玩艺,咱们今晚即便不抵制洋货,也得向鲁波同志学习,品点国粹吧。小姐,来两瓶二锅头。”周坚大呼不行,咱们要师夷长技以制夷。我和鲁波同时狠踹了他一脚,我们哥俩知道,老骆一旦主动要酒开喝,那么下半夜的活动内容以及经费已经基本解决。作为多年酒友,固坚这厮虽然离开了北京几年,但对我们的暗示还是心领神会立马不发言了。并低头作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沉思壮。
  意见既然已经统一,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老骆如何向他老婆乔敏请假了。哲学家们怎么说的。上帝是公平的。要自由就得忍受孤独,缠绵的另一半自然是锁链。其实,老骆请假的套路我们都了然干胸,只有两个基本点,第一是目的问题,不只是为喝酒而喝酒,而是为了拉成生意不得不喝(老骆开着一间作礼品的公司,拉拢腐蚀别人当然要始于酒桌了)。小敏同志一向是以家庭利益为最高利益的人,所以对老骆这种为养家糊口而牺牲身体的义举只有理解的份了。第二是对象问题,这点只和一个人有关,那就是我。只要没有我,那就万事OK了。一有我参与,那这场晴假判断将会无限期延长。所以为了方便,骆石平同志请假时通常都会把我忽略不计,一般请假成功后的最标准致谢词就是“你放一百个心,没有高阳,我们是决不会去那些地方的,我连歌厅门朝哪都不知道......
  我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只要有人陪喝,那么对关于我的任何诋毁中伤都可以充耳不闻。
  消灭国粹的道路很漫长,主要阻力来自鲁学子那位内蒙室友。这厮将蒙古汉子那点血性全发挥在拒酒上了。搞的老骆这种喜欢举桌同醉的人很别扭。试想,一群酒鬼喝的熏熏然,大肆怀旧,刚从上铺的兄弟过度到同桌的你,正想借酒兴给自己杜撰一段浪漫凄镁的的初恋,可想起边上还呆着个无比清醒的主,那该有多痛苦。不过这点对我和周坚影响不大,几次劝酒不成,我们也就作罢。灌不动别人咱就灌自各。
  两瓶二锅头一告罄,鲁波就给我使了个眼色:“骆总,既然有高阳在,咱们是不是找地娱乐一下呀?”“我他妈不去,我回老骆家找小敏逮你们丫现行,省得你们老把屎盆子奔我这扣。”我象征性的捍卫了一下尊严之后,就进入去什么地方唱歌的议题了。
  把鲁波那位室友打发走,我们哥几个在路边站了将近半小时才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发鲁谷。可能因为我们都一身酒器吧司机很安静,不象平常碰上的那些呱噪不休的出租车司机,这点我很满意。顺便说一句,北京的司机参与意识很强,经常是你正聊着什么话题,他冷不丁插进来,弄的你不得不敷衍他几句,最后搞的你谈兴全无。
  老骆因去过很多城市,所以总结说,北京的的士司机是全中国最尊重客人的。他说上海广州等地的司机,一般是你上车之后告完他目的地,他就会按自己相好的路线行驶,根本不给客人选择权。而北京则不一样,十有八九会问客人怎么走。当然了如果你恰好有口音,又恰好不认识路,更恰好碰上位删节任意的司机,那么结局一般会被绕上一小下,同时被那位工人司机师傅定义为“农民”。可能因为这城市的强势群体的父辈,大多是解放后从农民以下变成了领导者工人阶级吧,所以他们对农民一词相当不屑,“农民”可以代表任何羞辱人的语言。
  因为是周末,我们比较熟的几家都人满为患。只好换了家生门脸,好象叫什么月的。周坚还即兴仿了张若虚的两句诗:千江有水千江月,万家歌厅万只鸡。进了包间之后,又喝了多少啤酒我就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我先与鲁波合唱了一手《用心良苦》还独唱了一手《无地自容》。我属于先天五音不全的类型,一般一首歌的第二个字就开始跑调,但我有个优势是嗓门大,所以得分总是偏高。这经常让公认歌唱的好的鲁波很是不服气。
  再后来领班带进来一堆花花绿绿的小姐,哥几个一人点了一个。小姐近来后,我们就由集体项目变成了捉对撕杀。一般情况,场面是这样的:老骆跨着一小姐居于正中,开始疯狂的情歌对唱。鲁波呢,则是与一姑娘偏于一隅,执手相看泪眼。学子大诉异乡求学的艰难,胸怀大志,报国无门的无奈。姑娘为了适应气氛,则嘤咛婉转的细说家境的不幸:父母有一位卧病在床,弟弟或妹妹品学兼优又苦于没钱教学费,自己只好离乡背井,投身风尘,为家庭牺牲色相。说到动情处,两人大生相怜之念,卿卿卧我宛如一对热恋情人。当然啦,有的姑娘不太擅长控制节奏,最终结果就变成了另人痛斥社会不公或反腐倡廉的揭批会了。与欢乐祥和的大气候严重不符,背离了来此的初衷。让小鲁同志地二天懊恼不已。周坚这厮是最没风度的,丫总想把坐台小姐变成他的文学速成班成员。教学方法则是两人大拼黄段子。一般情况都是小姐认输喝酒,浪费老骆不少酒钱。
  相比之下,我是最规矩的客人。喝了酒之后,我只关心两个问题,其一,小姐出不出台?其二,第一个问题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需要多少经费?鲁波曾给我下过一个定义,说郭晓雪之后,我对女人只剩纯洁的不掺一丝杂质的性欲了。周坚说我是被那场毫无准备的失败恋爱给伤着了。这都无所谓,我才懒得去想呢,总之我到歌厅的主要目的就是带个小姐回家过夜。偶尔来两扎酒,几嗓子歌都属中场休息。与小姐及领班谈判的过程也总是充满了快乐。
  我经常想给自己的所谓堕落寻找一个理由,却总是无功而返。或者也可以这么说,我总想给自己寻找一个在这城市生活下去的借口,却总是发现每个借口都那么苍白。我们义无返顾地背叛了故乡,投身这座政客云集的都城。多年之后,蓦然回首,却发现她还是没给我们打开那扇心灵栖息之门。于是我们不可避免地陷入物欲之海,机械的捕捉那些代价高昂的虚幻快乐。
  好吧,继续叙述我的堕落之旅。
  我说过,与小姐及领班谈判的过程总是充满了快乐。当然了,这种快乐于每个人的角度是不同的。比如老骆,作为商人,他认为这种快乐关键是终于能找着个相对公平透明的购物环境,因职业原因,小姐们大多着装不多,这就意味着你在进行一次消费之前已经能对你的商品大致了解,这在咱们这个假货泛滥的国度里,实属可贵。对我而言,这种快乐来源于对人性恶的一面的深刻体验。整个谈判过程的高潮就是领班最终的背叛,一般在谈妥价钱之前,领班总是坚定地站在小姐一边,为小姐找出各种不能出台的理由。而一旦价钱敲定,她立马变成了我的盟友,帮我做那位稍带矜持的小姐工作。而且这种背叛总是来得特别容易,完全不用你付出太多智慧,这总能让我产生不劳而获的快感。
  不过昨天晚上我们却未能得到各自的快乐。这到不是我突然变得春节,也不是老骆喝得太多失去了帮我谈判的能力。而是因为场地问题,唱到最后周坚死活要去人老骆那拜会乔敏。堵枪眼的里所当然是我,结果就是我与老骆合力将周坚抬进我厅里的双人床上。顺便交代一句,我租住的是一独居。一般同性朋友来都喜欢在厅里屈就。因为相对于卧室满地啤酒瓶的地理环境,充斥着各种气味的嗅觉环境,还是厅里来得舒适一点。还得交代一句,我里屋是张单人的行军床,有些运动也得在厅里进行。
  “你家马桶坏了,冲完后存不住水,该修了”。固坚赤身裸体地推门而入。“关你屁事,你丫醉成那样还不改睡觉陋习啊,出去套上你的百合花去。”我当然要回敬这个毁了我大好春宵的恶棍几句。
  不过说到这百合花有一个典故。读书时,固坚就爱一丝不挂地睡觉,而且还在宿舍里大肆倡导天体睡觉运动。声称天体睡觉质量要较着装高出一小时。那会大家比较迷舒婷,于是这厮便在宿舍门上贴了两句口号“与其束缚地躺过百年,不如轻松地睡上一晚”。当然,这场运动因大家地抵制而以失败告终。固坚却依然故我。
  周坚脱下内裤后喜欢搁枕头底下。有回可能头天晚上睡觉不太老实。莅日早起,那神奇的小东西竟掉在了下铺―刘姓同学枕边。当时的场面极为经典,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每每想起还忍不住偷笑。那位平常上回厕所都须净手三遍的同学一手捏紧鼻子,一手用衣架挑起固坚的内裤,指向这厮,面目狰狞。只喊出了一个“你”字便被悲愤冲击地说不下去了。周坚则先是一脸茫然,紧接着两句妙语竟脱口而出“我那被挑起的小裤衩,象骤雨中的百合花”。之后一方面为了安抚刘同学受伤的心,一方面为庆祝这块遮羞之布得此雅号,全宿舍出去大喝了一顿。
  周坚在起外号方面很有天分。他给很多人其的外号曾一度在校园里流传甚广。现将主要手法归纳如下:其一为相貌特征法,当时我们的系党委书记姓杨。此人有双巨目。我们刚上大一不久,大眼羊的绰号便令我们这位书记在外系也名声赫赫。周坚曾就此名号的深刻含义在宿舍卧谈会上作过论述。此号可以正过来念“杨大眼”尊为书记,又有一双铜铃巨目,自是别有一番威风。取其对我等鼠辈的威慑之意。也可反过来念“大眼羊”眼再大也还是只羊,取其纸老虎之意。
  其二曰反讽法,我们班有一吴姓同学,酷爱唱歌可惜天生五音不全,便被冠以天王之名。取其姓氏谐音“无”之意。
  其三为比喻法,曾将一与我过从甚密的女生呼为“葱姐”取其既高且白之意。
  其实,周坚个人只把给人起外号当成一种娱乐,他更喜欢别人把他看做一个诗人。不过,比起乱改别人的诗句,他的创作水平让人的确不敢恭维。比如,准备泡一姑娘时,他就是条小船“我愿作一只迷路的小船,驶进你浩渺的眼之海,永不返航”上手之后丫成了地铁“我要作穿梭的地铁,在你的隧道里轰鸣,轰鸣”一旦分手,丫这样鼓励自己“除去灵魂上的灰尘,再次出发,寻找另一颗鲜活的心”。我想毕业后周坚如果不回老家做编辑,而是改写流行歌词的话,说不准早红了。
  当然了,当时他能去那份好象叫“妇女娱乐报”还是“乐妇女报”做编辑还是挺让我们羡慕的。试想,有几个文学青年能把谋生与爱好结合起来?
  不料这厮干得竞很差,原因在与于他积习难改,还是爱乱改别人东西。一开始是改人文章题目,人家起个题目叫〈〈三陪女郎方谈实录〉〉他嫌俗,改成〈〈风尘之路〉〉,人家文章本来叫〈〈如何对付上司性骚扰〉〉他嫌露,改成〈〈坚守办公室的文明底线〉〉。这点倒容易对付,上司审对时再改过来。可这厮后来竞发展倒大段删改人文字了,于是主编坐不住了,只好把丫发至发行部。
  到了发行部,丫还是不安份,自告奋勇要为报纸考察一下北京发行市场。全国人民都知道北京人爱看报纸,爱学习,那位主编大概也出差到过北京,坐过地铁。对北京人在拥挤嘈杂的环境中仍能专心看报大为感叹,经常惋惜自己的报纸不占地利。这会碰上一自告奋勇的伙头军,自时大为高兴,于是大笔一挥,批经费若干,周坚同志就回到阔别不到一年的北京了。
  当时我因工作性质不常在北京。周坚这次历时二十天的考察活动细节后来大多从老骆口中得知:应付各种老同学饭局酒局历时十二三天。陪老骆于八一湖钓鱼两天。参加老骆公司同时自发组织的健身益智运动――搓麻,两宿。曾坐环线地铁绕行二环两圈最后历时一天写出一份《娱乐女报在北京市场发行可行性报告》。老骆私下跟我说,丫八成是抄袭主席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连头两句都如出一辙“谁是我们的潜在读者,谁是我们的排斥者”。
  这次考察的结果可想而知。
  我跟老骆的头份工作颇有相似之处,但又有着明显区别。相似之处在于工作方式,从道德上讲都有一定的欺骗性,从经济上讲都有短期行为的嫌疑。不同之处是操作对象不同。我想,可能正因为这点,导致了我和老骆后来居然不同的生活态度。
  记得有篇文章说过,衰老的一大特征就是沉迷于追述往事。我不想承认自己的衰老,所以得尽量控制怀旧的欲望。同时,我好象也不太具备怀旧的资格,因为我还得谋生。我必须从这城市身上攫取更多生存下去的能量,才能更从容地赞美或是诋毁她。
  周坚的推门而入,使我妄图借健美操之势弥补昨晚损失的愿望彻底落空。跟他说话的同时,我也把手从被子底下抽了出来。
  “把我的裤子递我”。周坚很听话,立马将耷拉在椅子背上的裤子扔给我。我取下呼机,看有每人呼我。近来因股市火暴,我们寻呼台的股票机走势很好,大有供不应求之势。即便礼拜天也有人找我要货。因我喜欢把呼机调成震动,所以每天早起头等大事便是关注这玩意。不过需要解释一下的是,我这种调成震的爱好与一些垃圾杂志吹捧的修养无关,盖因环境使然。本人性喜热闹,吃饭饮酒都喜欢三无成群,而且对饭馆的要求是越闹越好。饭后的娱乐活动更是对听力的一大考验。所以将通讯工具调成震动也就里所当然了。
  机器上工有三条未读信息:一条是老骆昨晚回家后报的平安 ,一条是分销商要货。最后一条是我驾校的师傅刚呼过来的,让我尽快回电。我猜他老人家不是找我改频,就是要买便宜的二手手机。果不其然,回过去就听师傅扯着嗓子喊:“高子,那什么2000现在多少钱”?“您说的是摩托罗拉的L2000吧?新的还是旧的?”“是摩托罗拉,当然是旧的了》”“大概在1200上下吧。我得打电话问”“今天能拿着吗,你一师姐急等着用。”我这师傅和我一样好张罗。而且他总能从每个弟子身上发现价值,然后作用于其他弟子或熟人。这不,我都拿本有小一年了,跟他老人家还是过从甚密。当然,因为每回练完车我们爷俩连同车上老四总爱找地喝两口。就是毕业后,偶而也小聚一回。所以师徒感情还是挺深厚的。(另外老四也是一奇人,我在以后的篇幅里再聊)拿着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您来取还是我去送”“你先拿着,等你师姐下了车,我让她找你去”“那也成”我有给分销商回了一电话,说明今天是星期天,我们库房休息无法提出机器,明天一定尽早送到云云。
  我这边一通忙活,周坚也没闲着。把我床头连同地上堆的书和杂志翻了个底掉。怕我发作,丫一见我完事赶紧拍呼尚了“几年不见,你老人家已出息的如此干练,还是大城市造就人呐。”“甭废话,穿上衣服跟我去趟太阳宫,让你见识以下你那些老乡们的风采。”我有一哥们在太阳宫开了间通讯器材店,经营二手电话。
  北京的二手机市场一直没开放,头两年都是一些贩子在西直们,广渠门等无线局营业厅外叫卖。近年因市场太大,很多店铺也开始经营。管理部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了,对那拨孙子而言,你违规之处愈多,他们丫中饱私囊的机会就愈多。这种例子在咱们国家俯手皆是。相信谁都能举出一堆。其实对企业也好,行业也好。很多所谓的政府管理机构或是所谓的行业协会,都只不过是块阑尾,看不出有什么用,可丫一旦发个炎什么的,一准疼死你。最贴切的例子莫过于中国足鞋了。
  太阳宫是北京比较集中的杂粮批发市场,流动人口居多。这就意味着改频或是配件的生意相对好做一些。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在这能有一个性对稳定的二手机进货渠道。一些抵挡的手机主要靠鸡主的更新换代。但刚推出的新型号又从拿来呢?说道这,就不得不提周兄的河南老乡们。在东三环的工交线路上活跃的妙手空空的矫捷身影,大多都是他们。
  最为传奇的是,这之中还有一个以聋哑人为主的小分队。居我哥们讲,跟他们交易时很有意思。一个小姑娘令着一包机器进得店来,一言不发,递给你一张小纸片。上面详细的列着各种型号及相应价钱。讨价还价时各自拿笔画来画区。一旦你出的价钱低于她的地线,她会利马抽回纸片,奔向邻店,任你千呼百唤,决不回头。说实话,我很向往这种场面。尤其每当我走过无线局门口。“大(2声)哥(3),买机子(念之音)卖机子?”之声不决于耳时,我就想,如果他们不是用这种在电视上使用率仅次于普通话的声音,而是举者无数小纸片招揽生意的话,该有多壮观啊。
  我和周坚的太阳宫之行还算顺利。那哥们刚好上了几部2000,我胡乱挑了一个。本打算和他喝两口,可看人家生意巨火,就没敢耽误人收成,很快便与周坚打道回府。
  四月中旬的北京,街边已是一片葱绿。可蝇营狗苟的我几曾发现?是我们忽略了成长的美,还是这种轮回的成长,已不足以打动我们日益苍老的心?春风吹又生的植物书最堪羡慕的。她们的生命简单而明确,只有两个字:等待。他们耐得住秋的肃杀,冬的寂寞。她们有信心等来春天。她们或许也孤独,但决不失落。可我呢?我那该死的春天在哪里?
  我开始痛恨周件,如果不是这厮的到来,勾起我一些回忆,我怎会有无端地生出这些无聊的感叹?
  还好,我们一会就下了地铁。看着地铁车厢里那些呆滞的面孔,那些为了一个坐位而冲刺的身影,我总算慢慢恢复了自信,从小文人的伤感里挣扎了出来。
  周坚心情不错,接着跟我描绘来路上没说完的创业梦。大致是要整一陶吧,艺术赚钱两不误。我根本就没正经听。原因有二,一是丫这种想法无数,最终结果大致都是我或老骆受点经济损失。因为不管这厮身在何处,我们哥俩总是丫第一融资对象。二是因为穿裙子的姑娘多了,分散了我不少注意力。
  后来周坚看我对创业话题无甚兴趣,便转到中午与谁共饮的现实问题上了。对此我还真得考虑一下。我们的同学或共有的朋友大多已成家,至少也有了固定的女朋友。这么好的艳阳天,估计他们正陶醉于京郊大地的大好春光里,没有理由打扰幸福的二人世界。可是两个人喝酒总是略显冷清,怎么办呢?
  其实,如果没有朋友,中午我基本是不喝酒的。因为我要么不喝,喝旧求高。所以中午一喝,下午基本什么也干不了了。不过既然有周坚这厮,下午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我在脑子里盘算能找谁共饮的同时,地铁已到了八宝山站.
  我们俩刚走出地铁,我的手几响了.原来是师傅,'总算打通你小子手机了,你师姐说想跟你一块去挑,已经找你去了.我呼你也不回,打电话又不在服务区!''师傅,我跟地铁里呢.而且,电话我都拿了,不过比预期贵,1300.她知道我电话吧,进城后让她大我电话>'师傅告我已经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那位师姐,估计再有半小时旧能进城.其他问题,留待我党面跟她解释.
  应该说,一开始我对这位所谓的师姐没什么好印象。
  既然师傅说是师姐,那自然比我年岁大。可还象小孩子似的,喜欢上一玩具,非得马上拿到,一点稳重劲都没有。不合我的审美品位。更让我别扭的是,她要和我一块去挑!明显的不信任人。这对从小便崇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我来讲,更难接受。
  不过这个印象维持了不足半小时便有所改变,原因是我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说她到了公主坟,知道我已经拿了电话。问到哪找我。并婉转的表示,想一块看机器的原因是,不好意思让我先掂钱。怀疑论不攻自破,这让我很舒服。但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很难形容。有点脆而不尖,甜而不腻的味道。还是用我的强项,酒,来打比方吧。既不象葡萄酒或米酒,有股粘粘糊糊的劲头。也没有白酒那种直刺肺腑的杀伤力。而是近似啤酒,爽滑甘润,让我百喝不厌。
  我与鲁学子曾将女人的可爱划出一定等级。首先是赏心,这种姑娘善解人意,非但有举案齐眉的端淑,更不乏红袖添香的雅致,能遂君暖玉温香之愿,亦可助卿达啸傲江湖之志。当数绝品!其次是悦目,虽无逢迎之能,无玲珑之心,但貌象幽雅,体态可人。脉脉含情,步步生莲。排名第二,当无异议。第三则是娱耳,我这师姐当数此类经典。第四就羞于启齿了。虽然这点很重要。
  凭心而论,对所谓的良家妇女,我一般是很难友交往的兴致的。原因就不必描述了。但既然咱师姐声如黄鹂,而我恰巧又难觅酒友,那就只能改一下习惯了。
  当我们在五科松见面时,正好是一点钟左右。大伙既然都还没吃饭,找间饭馆小酌就理所当然了。
  师姐姓李,单名一个静字。看样子,年纪应该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工装衣裤,戴一顶白色网球帽,显得很干练。
  坐进饭馆后,我在他脱帽子时,瞥到了无名指上亮闪闪的戒指。再加上他强调电话是给老公买的。我的心情就更加舒畅了。
  我把喝酒时作陪的女性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当我喝爽后可以带走的,一类是不能带走的。这不能带走的又可分两小类,一种市吃饱喝足后还须你照顾一下的,比如送其回家什么的。此类大多是些待价而沽的未婚或目标还未完全锁定的女性。一种就是李姐这种已成家的,饭后是断不会让两个酒鬼照顾的。如果他老公能来一块喝就更好了,不但热闹还能彻底去了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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