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武士情人全集已完结》第125/139页


他还是如常地回家,帮我种种花,教胜太剑道。终于有次,他苍白着脸出现在我面前,靠着椽柱虚弱地坐下。我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的身上隐约有股药草的味道,很淡,像落入池中的细雨了无声息。他握住了我的手,细细地看,亲了一下,仰头温柔地对我笑。

渐渐地,他有点像在躲着我。经常我一接近,手还没搭到肩膀,他就会迅速避开,然后对我笑得更加灿烂。有时候他只是安静地看我,皎洁的月光照在他清秀瘦削的脸庞上,乌黑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像一股魔力吸引着我无声靠近。那是个空间和时间一起静止不动的世界,其他的感官统统失灵,眼前只有一个美丽的光晕,我情难自已地被吸了进去,直到冰凉的触感把我唤醒。

一根手指头抵在了我额头上,宗次郎一手托腮一手伸向我。窗外的夜色蔓延无边,和带着水汽的凉风搅浑成一片。坐在月光里的少年,举手投足都像浸染了萤光一样,割开了满室的昏暗。

“早点就寝吧,我今天还是去隔壁间休息。”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和我一起睡了。

我有些羞耻地想,是不是我失去了吸引力,激情来得太浓烈也许消散得越快。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算好了。我内心深处蕴藏着更大的不安。

他是生病了吗?我知道他有一到深夜就会轻咳的老毛病,松本医生走前给他开了一些药,叮嘱他不能太劳累了。我每天都盯着他服药,连他喜欢在中庭的井口边冲凉的习惯都被我勒令禁止了。有时远远地目送他离开,那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纤瘦,像在风中索索响动的一张薄纸,我害怕他随时可能会被吹走。

我开始委婉地用各种方式询问宗次郎,然而我只能看到一双茫然无辜的大眼睛。

宗次郎越来越古怪。有次一回来就什么话也不说地独自一人坐在水池边,看着巡游的小鱼发呆。我远远地望着他,无法走近。

那把名为“加贺清光”的刀就安静地放在边上。他如祭祀一般虔诚地双手捧起它,拉开刀鞘,明晃晃的白光像泛着波光的湖面一样在阴翳的树影里闪动。我隐隐看到那白光之外又围绕着一缕幽蓝的亮光。

“宗次郎,不要!”我惊叫了起来,却来不及阻止他的手指在刀锋上划过。

“滴答!”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榻榻米上,一滴两滴……断断续续地,像下了雨。

我冲上去,赶紧抓住他的手,细细地吮吸着手指上细细的伤口。鲜血的味道就像铁锈一样,涩涩的。

“笨蛋,为什么要……”我看到血涌已经止住了,忍不住就要斥责他。

他一直低头,呆坐着,任我帮他包扎,任我数落,却不肯说话。他身上最近似乎总萦绕着药草和血腥的气味。我靠近他,嗅了嗅,想伸手探入他的领口。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开。

那天晚上,我故意没有睡,靠着木板仔细聆听隔壁间的声音。可是什么也听不到。我忍不住过去找他。拉开门,他人不在,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纸灯,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的,只是边上堆了几卷绷带,其中一些还散发着药草的味道。

我不明所以地捡起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还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我一下子惊惶失措了起来,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转过身,他已经拉开门,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沐后清爽的香气,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我皱着眉头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布,想按着他坐下,帮他好好擦干头发。可是他一扭头,闪开了。他纤细却有力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了我的手腕,眼睛里有亿万年前遥远星辰的光影,安谧而悠远。我被他看得心跳漏了好几拍。

他的身体有些冰凉,不知道是不是刚沐浴过的缘故。我伸出另一只手想探探他的额头,可是很快地,又被他攥在手心里。

手都被禁锢住了,我乱蹬着脚,想轻踹他。他反身绕到我背后,单手就把我双手制住,空出来的手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我的头发。他的下巴抵在我肩膀上,温热的鼻息就在我耳边,像好几只小虫噬咬着我的心。我心痒,呼吸加重。

“宗次郎……”我的声音如同吟哦,他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亲了亲我的脖子,又在那里轻轻呵气,笑着说:“不行,今天不行。”

“你也会来那个吗?”我故意问。

“什么?”他困惑地反问。

“就是……”我边拉长了音调,边回头看他,趁他分神,快速地挣脱开,把他推倒在被褥上。

“呀,不行,说了,真的不行。”

他慌乱地想按住我的手,我却不让他得逞。我知道他始终不敢对我太用力,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把手钻进他的衣服里,终于还是让我如愿地剥开大半的衣领。

借着如豆大的昏黄色的灯光,我看到他那本如白玉一样莹润的胸膛上不知何时被划上了几道伤痕,蜿蜿蜒蜒,像缠绕的枝桠,触目惊心。

“哎,”他叹了口气,说,“其实你是想要看这个吧?本来不想你见到的。”

我心疼地抚摸着伤口,一道一道,像砍在我身上,十分难受。眼泪一滴滴地掉了出来。

“就快好了,真的快好了。啊,不要哭了,就要好了呢……”男孩子笨嘴笨舌的,不知道如何安慰哭泣的恋人,只会一味地重复着那几句话,抚在我后背上的手更加轻柔。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因为每天都是一身伤痕回来,才不敢和我睡一个房间吗?”我仰起头,眼泪迷蒙地看他。

“没什么。今晚,我回隔壁和你一起睡吧。药草可能有点味道,能忍受吗?”

我们双手紧握,躺在黑暗里,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我不敢说出我的担心,害怕会将他推得更远。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抚摸着他整齐叠好的衣服,心情十分复杂。

“幕府又要开始征讨长州了呢……”帮忙清扫庭院时,听到忠野老伯这样念叨着,“正好秋之七草都开好了。长州的荻花在这个时节是最美的,我年轻时和我老伴曾去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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