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目光全集.com》第3/134页


“有没有?”肖镇南再问一遍。

“有!”

“抓紧准备吧,第二个上场的就是你们女兵队。”肖镇南对夏小青说。

队伍解散,各班带回。在路上,夏小青懊恼地说:“旅长,我建议今天取消手枪速射项目。”

“那怎么行?计划都是排好的,你说取消就取消?就是我这个当旅长的也不能随随便便说取消就取消。”

夏小青扯断了一根树枝,一边走一边折:“你看那些兵一天到晚在地上滚来滚去,也举着枪在那里瞄,你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吗?心思根本都没有用在瞄准上。”

肖镇南说:“那还不是你当队长的责任,过去每次军事表演都不错嘛,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那是我没能力。”她直言不讳地说,“我一听到表演就头皮发麻。你知道人家说我们什么?说我们是马戏团,一天到晚砍砖砸顶劈石头,对打格斗摔跟头,女孩子没一点儿女孩子样儿,跟街头卖假药的没什么区别。”夏小青说着竟伏在树干上嘤嘤地抽泣起来。

“哎,哎,夏小青,你可不能这样认为。”肖镇南耐心地劝导说。“你当队长的这样看问题,那会影响整个女兵队情绪的。”

夏小青擦了一下红红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对肖镇南说:“我辞职。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什么?遇到点困难就撂挑子,这是你夏小青的脾气吗!”肖镇南真的生气了。“从你当兵、上学到提干,我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如今翅膀硬了,就傲得不像样子了。难道你真的不懂,今天这次阅兵军事表演,事关我们全旅的荣誉。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还有比荣誉二字更重要的吗?你是女兵队的队长,这一点你应该明白。”肖镇南语气中刚中有柔,柔中带刚。“至于你讲的问题,过后我们会去研究改进的。”

肖镇南一番简洁直率的话说得夏小青低下了头,像个新兵似的,老老实实回到队部,可她的心里仍是一团糟。在海军陆战队里,女兵队组建的时间并不长。几年前的一次晚会上,舰队司令员看了通信总站女兵们的演出,其中有一个花剑表演节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第二天,司令员便建议A旅在野战医院安排几个女兵,搞战场救护。那天晚会上进行花剑表演的女兵便第一个走进海军陆战队男人们的世界,她的名字就叫夏小青。

夏小青第一次踏上海军陆战队的演练场,是为外国一个军事代表团进行花剑表演。那天,一位表演拳术的陆战队员突然受伤下场,可下一个表演项目还没有准备好。情急之下,肖镇南想到了在现场负责救护工作的夏小青,就临时安排她上去救场。没想到,这个只有十八岁的辽宁姑娘如同一朵亭亭玉立的雪莲花,立身、凝目、送臂、出剑、旋腿、击掌……八十一个动作一气呵成,当场把外军将领们看得眼花缭乱,连连翘起大拇指称“OK,OK”。表演结束后,一位高鼻子、蓝眼睛的上将风趣地对陪同观看的肖镇南说:“你们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如果我能指挥这支陆战队,我将十分荣幸。”

从此之后,这套由夏小青编排的“迷彩花剑”,便成了海军陆战队军事表演的保留节目。后来,陆战队在全舰队范围内公开招募了一批女陆战队员,进行封闭式训练,排练了女子集体花剑、战场救护、跨越障碍、手枪速射等系列军体项目,多次给中外宾客表演,海军女陆战队员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当年夏小青练花剑,并没有想到能练出米一支女兵队,她更没有想到,几年后的今天,她会对女兵队如此失去信心,会对她曾经迷恋过的军事表演如此厌恶――厌恶到竟要离开这支部队的程度。

在这个大雾弥漫的清晨,夏小青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她想不通。海军陆战队女兵队从成立到现旌。成天围着那几个表演项目练来练去,练得人疲疲沓沓。难道说女兵队就这样下去像宠物一样让人们养着,供人们观赏?照这样再练下去,真让人担心女兵队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还能存在多久?

这种想法的产生,她多少是受了魏飞――那个她一直深爱着的堂堂“海豹突击连”连长的影响。如果魏飞在她面前,说不定她会扑进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3

就在这时候,魏飞正率领着“海豹”小组在海练场六号水域,从一艘水翼艇上向下吊装“箭鱼一号”。这种新型的水下运行装置最多可运载六名“蛙人”,在全潜或半潜状态下快速接近目标,对敌实施侦察,发起突然攻击。

他的确切位置是在阅兵场以东一点五海里处铜鼓岛以北的近岸水域,如果天气晴好,从这里就能够看得见阅兵场上的塔楼和岸边茂密的红树林,可是在这个弥漫着海雾的清晨里,远处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那轮挂在海天之问如同红玻璃球似的太阳。这时的魏飞感觉到有些冷,特别是当他穿着黑色的潜水服浸在冰冷的海水里,那简直是透骨的冷。不过,他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同他一起在海上的一共有二十个人,那是“海豹”小组的全体成员,也是橄榄球“海豹队”的全部队员,他们有的在艇上,有的在艇下,相互配合着,把高爆炸药和引爆装置往“箭鱼一号”上装载。

上午的阅兵表演,“海豹”小组的任务是配合两栖装甲部队登陆,他们将乘坐一艘“箭鱼”,在半潜状态下航行至登陆点浅滩五米等深线处,设置爆点并将其引爆,在海面上制造出一个高大的水柱,以渲染装甲登陆部队突击上陆的气势。

他们的工作似乎进行得并不顺利,受海水涌浪的影响,从水翼艇左舷伸展出来的吊臂忽高忽低,吊臂下的悬挂物难以准确地落在“箭鱼一号”的对接口上。浸在海水中的魏飞一边用肩膀顶着“箭鱼一号”的侧舷,一边对水翼艇上的人打着手势:“向上,向上,注意角度。”

八班长腾四海从“箭鱼一号”上纵身跳了下来,游到魏飞身边:“连长,还是我来吧,我可不想看到一大捆高爆炸药缠在连长的身上。”

腾四海是“海豹连”里的重量级人物,身高一米八十,体重九十公斤,平时爱喝点酒,说话大大咧咧。魏飞最不喜欢腾四海用这样口气跟他说话,就像对待一个新手似的。在“海豹突击连”,就连新兵都知道他们的连长曾参加过国际侦察兵竞赛,在爱沙尼亚的原始森林中,与十六个国家的侦察兵较量过,并将“卡列夫勇士奖”的金杯抱了回来。不过,他获得的这个荣誉不属于海军陆战队,因为那时魏飞还是一所军事学院侦察系的学员,第二年毕业后才分到海军陆战队来。一开始,他担任“海豹突击连”的副连长。这个连是以蛙人著称的,在九八年长江抗洪时,他们曾十几次潜入险象环生的水库和闸门里,排险堵漏,为保住大堤立下过汗马功劳,受到了中央军委的通令嘉奖。那时,魏飞刚上任不久,他在学校里从来没有接触过潜水,对水下作业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常常受到腾四海的戏弄。一次,这个有着十五年潜水经历的老兵和他打赌,俩人同时把头扎进装满清水的脸盆里,比赛看谁憋的时间长,结果憋得魏飞直喷鼻血,还输掉了两盒水果罐头。不过,这个有时喜欢在年轻的连长面前摆摆老资格的四级士官并不让人讨厌,尽管平时作风上稀拉一点,说话随随便便,但他在关键时候、关键环节上从来不含糊。肖镇南旅长就不止一次地说过,腾四海不仅是你们“海豹连”的一块宝,也是咱A旅的一块宝。

腾四海配合着魏飞给“箭鱼一号”吊装完毕,紧接着又试吊第二艘。这时,在一股冷风的作用下,簿雾渐渐被扯开一角,退潮时的海流也在加快。腾四悔游到魏飞身边,一边朝艇舷上系着绳索,一边说:“连长,用‘箭鱼’去放炮炮,这是谁的主意?”

“这你就别管了,你能把它放响就行了。”魏飞说。

“不知道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一艘‘箭鱼’,少说也要上千万元,这不等于拿着金砖擦屁股嘛。”腾四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早几年,咱连里就那几套轻潜具,深海训练想搞没法搞,现在有了‘箭鱼’,可还是整天围着海边打转转,真是白糟蹋。”

魏飞伸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你呀,嘴边从来都不设个站岗的。”

“好好好,我不说。”腾四海还是憋不住,“当了十五年兵,我连下一代的义务都尽了,年底就满了最高服役年限,也该回去还还老婆、孩子的感情债了。”

魏飞问道:“甜甜今年该上小学了吧?”

腾四海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叫甜甜,去年随母亲探亲来过部队,扎两根小辫,能说会唱,活泼可爱。只要提起女儿,腾四海就会把其他话题暂时放到一边。

“是该上学了。我这辈子吃亏就吃在文化上,小时候读书不多。我想给她找一个好点的学校,像城里的孩子那样,从小受到规距教育,将来读大学,可不能像她爸那样,当一辈子的大头兵,没出息。”

“这是啥话?”魏飞说,“在部队,能干到你这样精通的也不多,谁敢说你腾四海不是状元?旅里已经说过,再跟你续签一期,正准备征求你意见哩。”

“得了得了。”腾四海说,“在部队一天我干好一天,你尽可放心。要说继续留队,除非打仗用得着咱。”

“箭鱼二号”刚入水,魏飞松开把手,从舱位上站立起来。突然之间,一股漩流卷了过来,“箭鱼二号”猛地一晃荡,魏飞一下子向后跌进海里,一头钻进迎面扑来的海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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