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乱侠》第30/65页


  屠岸说:“卖也卖不成,不如就捐给慈善组织吧。”
  很快就有慈善会的人来找屠岸谈,屠岸说:“这鸟头就给你们了,也算是我为世界献爱心。”
  慈善人士说:“你捐献的这颗鸟头,贵不可言,质量很好,皮囊可以卖给博物馆收藏,脑髓可以入药,炼成灵丹妙药。骨骼可以做成公共痰盂,置于公共场所,人人皆可唾之,以成公益。”
  屠岸跺脚大笑,说:“这个主意好啊。扁鹊牌公共痰盂今后可要畅销了,扁鹊牌系列,也是名牌产品啊,你去赶快注册这个商标。”
  慈善人士说:“我们慈善会想和你签约,由你长期捐献人头,我们给你负责树碑立传,宣扬你的善心功德。”
  屠岸说:“我是专业杀手,一边杀人,一边做做公益事业,造福社会,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慈善会人士说拿出一块布在上面画画又写写,说是合同,写了一会就移到屠岸跟钱叫他签字。屠岸捉起毛笔,正要落笔,却见人群惊恐四散,一伙官兵,密密匝匝地把场地包围了起来。
  屠岸说:“你们想干什么?趁大爷我现在还没生气,还不快滚?”
  官军头领名叫魏暴,口里喊着:“恶贼,在我魏国杀人,尚不逃窜,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贩卖人头,视我大魏律令如无物乎?”
  屠岸说:“魏国?该叫鬼国吧,个个鬼头土脸的,说话尽是放屁。你们鬼国律法就只管你们鬼人吧,我现在是无国籍的人,哪个国家都也管不了我!而且我杀的扁鹊这鸟人是燕国国籍,我杀鸟国鸟人,关你鬼国鬼人何事?”
  魏暴说:“休要狡辩,你杀人如麻,实乃人间禽兽,今日不除,更待何时,现在就收拾你。”
  屠岸说:“人之恶,胜于禽兽,我杀人,即是除恶。不但杀人,今日到了鬼国,还要杀你们这些鬼怪。”
  
57 屠人街
  魏暴扬了扬手中的金锤,说:“屠夫,你可认得俺手中这锤?”
  屠岸这才注意到魏暴手中的一副大锤,在日头下光彩夺目,心中赞叹,说:“好锤!”
  魏暴十分傲慢地耸耸肩,扭了扭脖子,说:“说了你也不信,这就是炎帝的克星蚩尤当年用过的宝锤。”
  屠岸瞧见金垂晃动之时,有遮天蔽日之感,天日为之动容,似欲跌落,充满疑惑地说:“落日锤?”
  魏暴十分凶横地瞪着眼珠子,说:“算你有点见识,这就是能让天地为之动容,日月为之垂泪的落日锤。”说着冲屠岸又是一番炫耀。
  屠岸说:“这江湖上,是流传过有关落日锤的故事,听说过落日锤很厉害,但落日锤的下落一直是个迷,又怎会落到你手上?一定是你从小听这故事听多了,长大后就给自己伪造了这锤吓唬人。”
  魏暴说:“好,先让你见识见识。小心震破了你的胆。”说着向街边一间人头聚集的赌场一晃,那间屋子就轰隆一声倒塌,里面豪赌之众,如杂草被碾,碎尸万段。
  魏暴手下军士都乐得摩拳擦掌,兴奋异常,直喊:“看到了吗?锤气!这就是传说中的锤气!”
  魏暴哈哈狂吼,笑声如雷,说:“落日锤,锤头如吹灰。欲借汝头一试,可乎?”
  屠岸有些惶恐。
  原来炎帝部落和蚩尤部落争夺天下之时,蚩尤用这落日锤杀得炎帝从黄河上游一直逃窜到黄河下游,又从黄河下游逃窜到黄河上游,杀得炎帝面目全非,毁容了四次。当时人们都传唱着一首歌谣:“落日锤,落日锤,锤头如吹灰”。后来炎帝用了离间之计,收买了蚩尤身边的一个随从,趁蚩尤酒醉熟睡之际,偷了这武器。蚩尤失去了这件护身宝物,武功威力大大降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勇猛了,上阵杀敌的杀伤力变得十分平常了。偷锤贼要把这宝物献给炎帝,却在赶路途中被强盗杀死,绿林人物得了这宝物,落日锤便流传到江湖上。
  只是这几十年,此锤一直没有出现过,很多人都以为落日锤只是一个传说。
  屠岸被落日锤的威力逼得有点胆寒,但江湖经验告诉他,在敌人跟前不能露出丝毫胆怯,越是胆寒,越是要呈出一副无人能比的勇敢。
  屠岸清了清嗓子,说:“锤是好锤,人非好人。”
  魏暴哼了一声:“你这嘴倒硬,头却是软的。”
  屠岸说:“你真是个文盲,骂人得讲究词语和句法,骂得有文才,骂得有气度,骂得有诗意,骂得天昏地暗,才是高水平的骂。你也不摸摸自己的头试试,人的头都是硬的,你却用软字来形容人的头,太不文学了。”
  魏暴说:“人的头是硬的,你的头是狗头,所以是软的。”
  屠岸说:“这也不对,狗头也是硬的。看来你骂人的功夫太浅,不知道是你太笨呢,还是你本来就是个白痴?”
  魏暴说:“既然是骂人,骂得痛快就行了,还需要咬文嚼字?骂人本来就很低级,还讲什么水平?”
  屠岸说:“骂人是低级,但骂低级的人就是一种高级。英雄出自文学,既然我们自认为是英雄,就不能不顾及文学。我们闯江湖,争脸面,都得讲究文学。”
  魏暴说:“连说话放屁都得一套一套的是不?”
  屠岸说:“是啊,凡是江湖英雄,打斗得讲究套路,说话也得讲究套路。”
  魏暴说:“放屁。”
  屠岸说:“你这放屁的词眼就很不文学。”
  魏暴说:“既然不文学,为什么有放屁这个词?你这卖肉屠夫,奢谈什么文学?你知道什么叫文学么?”
  屠岸说:“我以前虽然卖肉,但都是卖别人的肉,而且卖的就是你这种自己送上门来的肉。”
  魏暴说:“就知道你不懂文学,把话题扯开。”
  屠岸说:“文明一点,好学一点,就是文学。”
  魏暴说:“文学在文言中,不在口头上,很多口头文学都是放屁你知道吗?”
  屠岸见魏暴是个文盲,还害自己讲了半天的文学,气得胡子头发竖立,心里说:“骂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你吗?就算你有落日锤,就算我打不过你,我还偷袭不过你吗?”直起一脚朝魏暴踢去,魏暴正专心致志地把玩着落日锤,一个劲地比划炫耀,见屠岸一直语无伦次地打岔说什么文学,料想屠岸已被自己这宝贝武器吓得魂不守舍,估计再过一会儿屠岸一定会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魏暴哪里会想到屠岸竟然不畏落日锤的神威,他哪里知道屠岸最擅长的就是偷袭。在说话间屠岸突然向魏暴发动攻击,魏暴毫无防备之下被屠岸一脚正好踢中档部,顿时全身抽搐,阴隐之痛,逆流而上,滚滚而来。且被踢得尿水如喷泉,好不雅观。此痛,咬牙切腹,魏暴急忙策马后退,数够七步之后才停下来,忍着疼痛,喊出一个“杀”字,手下军士冲向屠岸,像一窝捅急了的马蜂,熙熙攘攘地上来拼杀屠岸。
  纷至沓来,一番厮杀,魏国军士的军士虽多,却被屠岸杀得头颅满地,锄奸刀像镰刀一样,从一团一簇的军士脖子上划过,从拥来挤去的头颅上砍下,街间头颅碎烂,有如踩磨瓜瓤,巷中血肉横飞,好似屠猪宰羊。
  魏暴眼看自家军士死伤无数,甚是残忍,恨不得一口把屠岸生吞活剥,怎奈刚刚被一脚踢得浑身无力,连举锤的力气都没有,就把锤架到马背上,见大批的军士战不过屠岸,死伤越来越多,惧屠岸之勇,料想再战无益,就憋了老大一会儿气,努力说出一个字“撤。”军士便如潮水一般退回,等魏暴率军早已走远,这片刚刚热闹过的街头,鸦雀无声。
  十里长街,只有一个活人,浑身是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他的脸,静如冰雕。此人,就是屠岸。
  屠岸心想,幸亏我干杀手行业这么多年,练得极快极准的偷袭功夫,要不然这次可要被锤成灰了。一个人血淋淋地从街上走过,这条街从此名为屠人街。
  魏暴受伤,被屠岸那一脚踹得膀胱肿大,阴囊下垂,从此在家养病。屠岸此战大显身手,在当地名声大震,街上堆积的尸首一直无人敢去收拾。屠岸索性占据了这条街,雇了些帮手,把满地堆积的人肉做成香肠,到全国各地兜售。屠岸想来想去,认为还是有必要借用那扁鹊的鸟名气,商标用“扁鹊”牌,因为扁鹊是个名医,既是名人,又是医学专家,而且扁鹊的养生术之高,妇孺皆知。
  屠岸在扁鹊牌香肠的包装上写着“扁鹊牌香肠,滋阴壮阳”,销量一直很旺,生意很红火。
  但屠岸一直闷闷不乐,因为自己的《情书》失窃,到现在都没找到,本以为杀了扁鹊能在他身上找到,谁知事与愿违。
  屠岸之所以赖在屠人街不走,并不是为了做人肉生意,而是以卖香肠为幌子,打探小乔的下落。
  
58 墨棍
  当月,屠岸荣登杀手排行榜的首位,屠岸的香肠生意也更是人人抢购,当时流传着一句话,说屠岸之所以力气那么大,精力那么旺,武功那么高,都是因为从小吃这香肠的缘故。所以很多人想做杀手的少年慕名而来,买了一大堆回去慢慢吃。
  每当日头正盛,正值中午时,屠岸站在屠人街对大家喊着说:“要想做一位真正的杀手,首先得吃我这香肠。”
  有一天,墨子云游而过,望见这座城市杀气腾腾,就想进城看一看,一打听,听说此城有一条街都归屠岸,而且号称屠人街,心中大惊。墨子在魏国宣扬兼爱非攻的主张,却没想到眼前这条街竟是一条以杀人为乐的街。
  当墨子一声黑衣,穿着草鞋走到街头正中央时,上屠岸照例站在香肠店门前喊这句传遍一条街的豪言壮语:“要想做一位真正的杀手,首先得吃我这香肠。”
  墨子问:“在你成名以前,也是有很多功夫很高的杀手,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怎么卖香肠,他们自然不曾吃过你的香肠,却也是杀手。而且现在的杀手都并没几个是吃过你的香肠,难道你说他们不是杀手吗?”
  墨子说:“最近,江湖上的确是涌现了很多出名的杀手,但他们的刺杀行为不是专业的刺杀范畴,他们不是专业的杀手。”
  墨子问:“那他们是什么?”
  屠岸说:“他们至多算是一些杀学票友,是玩票的。他们今年以杀手自居,处处招摇,明年或许就杀不死一只羊了。他们只杀了一个人就出名了,但出名以后或许就不杀人了,那他们还能算杀手吗?真正的杀手,首先得是个一辈子都杀人的人。我的意思就是,以杀人为生,才能称为杀手。而一辈子都靠杀人为生,才是一个专业的杀手。”
  墨子问:“你真想一辈子都以杀人为生吗?”
  屠岸说:“是杀手,就该一生都杀人。专业的杀手,更何况像我这样的专业杀手,自然一直都是以杀为生。”
  墨子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杀人为生的?”
  屠岸说:“靠在岸边杀人出名以后。”
  墨子问:“那时你多大年纪?”
  屠岸说:“二十。”
  墨子说:“那你也不能算是一个专业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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