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狼旗》第7/1118页


豪门大户自不会有失身份的到大街上算命,得把最好的算命先生请到家中来。

“世华,看你文采斐然,平时都读些么子书?”下人去请铁命仙了,作为岳丈,自然要询问未来女婿一些基本东西。穷文富武,可文武双全才是完美。

“幼时在家中的私塾馆跟老师学习四书五经,后来在县里读初中和高中,去年刚毕业。现在,在家里跟阿爹学习打理族中事物。”在这个年代,初中毕业生就相当于封建时代的秀才;大学生就是国子监的高度。

“以你的文采,到省里读书应该不是问题。怎么没去?”看似随意发问,却充满了精明,直截了当的抓住了关键之处。

“阿爹年迈,世华怎敢独自逍遥。”

一旁的王世荣撇了撇嘴,心头对弟弟张口就撒谎,还说的如此重情重义有点不耻:要不是你跟县长的小儿子为了个妹子而大打出手,把对方头都打破了,你会去不成省城读书?要不是我拿着一百块大洋,用枪指着校长的脑壳,你有毕业证可拿?

张老爷感叹的微微点头,一副满意的欣赏态度:世道虽乱,但孝字为尊!

就在这时,下人禀报,铁命仙到了。

尖嘴猴腮、半寸长须,虽是身穿旧衣,却有新鞋,看来混的很不错。跟所有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一样,铁命仙戴着顶小帽,肩挂布袋,扛着招牌而来。

“铁先生,老朽叨扰了。”

“不敢,张家这些年造福一方,让百姓富足安康,乃大善大德之家。张老爷有令,命仙自当略进绵力。”

随即,请铁命仙坐下喝茶。

下人们则在大厅中央摆下一张八仙桌,用黄布铺垫,上面用一百块光洋摆出一个‘囍’字。然后两位大管家把王世华和张翠云的生辰八字各写在二指宽的红布条,放在囍字的两边。

这是有讲究的:用一百块光洋铺囍字,任由算命先生取,取了多少块表示两人能做多少年的夫妻。要是铺寿字,取多少快光洋则表示被算者能有多少年的阳寿。光洋好拿,可恶果严重:十块光洋就可买一头大水牛,能如此铺张浪费,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说明。尤其是在寿命上,一旦被算者中途夭折,就算你跑到天边,也会将你和你的家人抓回来填坟。就算你侥幸先死了,你后代中的男子,无论老幼,也得给你陪葬。这是家族脸面的问题,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所以,敢拿这光洋的,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见一切准备停当,张老爷这才起身,对铁命仙做了个请的手势:“劳烦铁先生了。请!”

铁命仙拱手微微一笑,走到桌钱。

看了看纸条上的生辰八字,铁命仙闭眼,右手食指极有规律的在四指上点来点去,嘴唇微动,却不知在念叨什么。

大家全都围了过来,不得不紧张啊!在这个年代,尤其在信息交通闭塞的湘西及其周边,迷信思想极为严重。说白了,现在,王世华和张翠云是否能结为夫妻,就掌握在铁命仙的手里。其威力,比法庭的最终判决书差不了多少。他说好,皆大欢喜;他要说不好,嘿!嘿!这门亲事十有**就得另想办法。

从现实利益来说:张家控制着由重庆进入湘西的要道,而王家控制的半个龙塘镇,更是一脚踏三省的咽喉要道。如果两家因这场婚事而联姻结盟,联手将这百里要道上的土匪毛贼清空,这条商路绝对会更加兴旺发达,两边仅坐地抽税就可日进斗金,更不消说鸦片、食盐、军火等走私暴利。

从形势上来说:王家想要突破性发展,就必须得到外力的大力支持。没有比张家的掌上明珠到王家做了当家主妇更为稳固的结盟了。而张家更是迫切的想要将自己的商路铺到另外几个省,龙塘镇就是紧要关口与最佳中转站。反过来说,两家以前仅仅是井水不犯河水,一旦婚事因这生辰八字而告吹,两家没翻脸成仇就算克制了,进一步合作自然告吹。王家只要把通往重庆的关口一关,大不了损失这一条商路,张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否则,你当王世华的面子真大到让张家打开中门,当家主妇临门亲迎的地步?恐怕就是他阿爹来了,也没有后一条的待遇。当然,一旦两家结盟,就意味着各自的扩张,首当其冲的就是跟王家一起控制龙塘镇的田家——不把这紧要关口完全掌握在手里,就算王家答应,张家也不会同意。

家族命运,谁敢掉以轻心?可让人闹心的是,如此重大之事,却偏偏掌握在一个算命的嘴里。

铁命仙右手拇指停在了中指第二个关节口,左手却向抓向囍字的第一块光洋。

大家目光一喜:只要铁命仙拿起第一块光洋,就说明二人的八字没问题。

可铁命仙眉头一皱,左手又收了回来。

大家的面色顿时一沉,暴躁的王世荣脖子上的青筋已经突突地跳了起来,满目凶光的死盯着铁命仙。

就在大家心情跟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之时,铁命仙不知是吓的还是真用了他所说的修为,额头上的汗珠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脸色越来越白。

突然,他猛地一挥手,众人吓了一跳。要不是王世华拉着,王世荣都要扑上去揍人了。

铁命仙从布袋里掏出个龟壳,又取出一把铜钱放进龟壳里,闭眼,边摇晃边念叨着什么。

“哗啦啦……”大家的心也跟龟壳里的响动一样,心烦意乱,偏偏不好的感觉还占了上风。

很快,铁命仙将龟壳里的铜钱桌面倒去,然后仔细的看着,数着,念叨着别人听不清的咒语。

见铁命仙神色凝重,汗如雨下,众人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张老爷,请恕我法力低微。告辞!”铁命仙猛地直起身体,向张老爷抱了下拳,说完,抓起龟壳转身欲走。

你只说法力低微,却没提算不算得出来,这不是明摆说你已经算出来了,只是不敢说而已。

“站住,把话讲清楚了再走。”张闻天眯着眼,精光闪烁的沉声叫道。张家是他坚强的后盾,张家好,他自然得利,如今见事情要黄,他岂能有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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