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黑全集.com》第17/55页


温江补充强调道:“张兴晨说得对。这叫顺藤摸瓜。”

一个月不到,红毛的手下的手下又制造了一个案子。

红毛的手下干将,以凶残闻名支龙区的饶兵,不过,支龙的百姓绝大多数不知道饶兵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的外号老妖。饶兵手下有二十来个小混混,这些小混混都认识老妖,但一个叫黑苟的,因为勇敢不怕死敢拼命被红毛接见过。老妖因为在黑土地歌厅将一个不愿让他强行入干股的老板砍致重伤而因为证据不足逍遥法外后,更是肆无忌惮,疯狂猖獗,之后,老妖就采取威胁的手段,强行将支龙区内的四家拆迁公司实行大联合,资金由四家平均出,但每家只占股份的百分之二十,他一分钱不出,也占股份的百分之二十,大家对老妖敢怒不敢言,只好同意。

驼子误将牛牯致死后,老妖也有些恐慌,毕竟人命关天,有所收敛,但是,过了一阵子后,见支龙区乃至庆州市仍然风平浪静,也没听说到哪去追查驼子一伙了,加上红毛也对他们几个说,各有关方面都打点到了,老妖胆子更大了,出了人命都没事,他打几个人算什么?

支龙区所属的龙山镇,有规模不等小煤窑二十几座,运气好碰上煤层厚煤层集中煤质又好的,就发大财,运气差一点儿的,经营得就很吃力。老妖就想到六家很赚钱的小煤窑去入干股,他想凭着自己的名气,他们会屈从的,因为他知道,良民都怕黑社会,怕他们的淫威,怕不同意黑社会会要他们的一只手或者是一只脚。

老妖逐个给煤老板打电话,约他们到城里来喝茶,煤老板们都知道老妖的臭名,有的老老实实赴约,然后,领命而回:老妖不出一分钱,每年按百分之五的股份分红。有的很聪明,不愿面见老妖,就在电话里说:“我每年给你十万元。”老妖就想,也行,十万也不算少。

但是,有一个不听他的,那就是兰刚,兰刚在龙山镇也是有点儿名气的人,也是从小一路打过来的,了解兰刚的人都知道,兰刚肚上背上的老蜈蚣都有三四条,最长的一尺多,见了就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因此,兰刚有资本认为他可以不怕谁,别说你要干吃他,就是想用钱实实在在入股,老子也不理你这个卖X崽。不过,兰刚似乎有点儿太自负或者太白痴或者说脑残,不了解中国国情。其实,在中国,你再有本事,再有能力,还得看你在什么地方,哪一级的地方,在国人的眼中,你在乡一级的人,就不如县一级的人,在县一级的又不如市一级的,比方说作家,你在县一级,不管你写出了多少作品,写了多好的作品,你都是基层作者,省城的作家哪怕只是写小豆腐块的也瞧不起你,这个作家只是靠控制着一家杂志,与全省的杂志交换着发了一些完全没有阅读价值的东西,他对你来说,也是专家甚至还标榜着自己是大师。有文化的人如此,那么,没文化的混混老妖,更不会把乡镇一级的兰刚当一回事,就在兰刚以为老妖不敢对他怎么的而大摇大摆地来到庆州挥霍他的粪土的时候,老妖的众多的手下的其中一个,已经发现了他,并把他的具体位置告诉了老妖。

兰刚从富豪酒店里潇洒出来时,七八个潜伏在一旁的老妖的手下,冲上去,一刀一棍地朝兰刚砍过劈过,兰刚立即倒在血泊之中。不过,兰刚不是单枪匹马,也有三个随从,兰刚之所以被袭击到,是随从们根本没想到有人会攻击他们,当随从们反应过来时,立即与老妖的手下展开激战,混战中,黑苟不幸身中两刀。但是,一直以来,以勇猛凶狠不怕死闻名的黑苟,重伤不下火线,愈战愈勇,只是因为失血过多,逐渐感觉体力不支,应付不过来。黑社会的打斗都是一两分钟解决问题,速战速决,达到目的后迅速逃离现场,否则,110一来,他们就得束手就擒。

黑苟一伙虽然人多,但是,要把兰刚几个手下一下子解决掉,也不容易,反正上头交代打倒了兰刚就行,于是,黑苟大喊一声撤,手下们就慌乱地四处逃散。黑帮的逃,有个讲究,就是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要追到他们,就不容易。

就在黑苟的手下听到收兵的号令各自逃跑时,黑苟的肚子上又中了重重的一拳,本来就已经受伤了,经这一打,黑苟终于倒在了地上。兰刚虽然受了重伤,但他还清醒,知道这火拼的事,不能让警察插手,下次他再寻机报仇就是。于是,兰刚命令手下别管黑苟,立即把他扶到车上,往医院送。

于是,黑苟没人管。

就在兰刚的车离开现场不到一分钟时,警察赶到了,肯定是哪个见义勇为的好人看到混混火拼,打了110。

警察拨开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见黑苟一人倒在地上,就问黑苟,黑苟像死蛇一般,并不开口,警察又问围观的群众,刚才还七嘴八舌唧唧喳喳议论的人们,见警察一问,都不开口了,可能他们也知道,黑帮不好惹。或者说他们多嘴了,还要到警察局去一趟,没事惹事,划不来。

警察只好把黑苟往医院送。还好,黑苟有过劳教的前科,警察认识,便通知黑苟的家属。黑苟的爸爸来到医院后,见黑苟生死不明,哭闹着,一个警察说:“你快去交钱让医生抢救。”黑苟的爸爸对警察怒目而视:“是你们把我儿子送来的吧?我都没问你怎么回事,你还让我交钱?”警察说:“你儿子住院难道让我们交钱?”黑苟的父亲说:“是你们让他受伤的,当然你们交钱。”警察说:“他是跟人家打群架。”黑苟的爸爸反问道:“你看到了?”警察说:“群众看到了。”黑苟的爸爸问:“哪个群众?你指给我看。”警察一时无语,难道目击人还要跟到医院里来?我是警察,才把你儿子送来,就是关心百姓生死,要不,我才不管这闲事呢。警察见黑苟的爸爸蛮不讲理,就说:“人在这,你治不治看着办。”说着,就要离开。黑苟的爸爸说:“你走,我认识你,我儿子死了,我就找你算账!你敢走,你一走,我就到市政府去告你们草菅人命。”

医生听到黑苟的爸爸这样五大三粗的人口里也能说出这草菅人命的话,扑地一声笑了。可见,他们平时聚在一起总是骂警察骂政府。黑苟的爸爸听多了,也就会说了。

警察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心里也火了,说:“那你……”结果,警察被付小斌拉住了,付小斌请示张兴晨。张兴晨听完情况介绍后说,这样,你们先交钱,给他治病,我们是警察,有难必帮嘛,但是,交的钱要把发票收拾好,记上日期和治疗医生的名字,到时再说。但是,从现在起,必须二十四小时派人看住黑苟,人手不够就调协警来。

付小斌只好跟医生说先抢救,钱他马上让人取来。

由于兰刚的手下并没有带刀具,所以,黑苟的伤三天后就好得差不多了。张兴晨让付小斌把黑苟直接带到看守所去了。这时,黑苟的爸爸才慌了手脚,央求警察让他把黑苟带回去。警察说:“事还没完,我们得调查清楚了。”

黑苟的爸爸见他不管怎么求情,警察都不给面子,又露出本来面目,大声威胁道:“你找不出问题,我要让你进行国家赔偿!还要去政府告你滥用职权,鱼肉百姓!”

付小斌根本不理他,他不理解的是,怎么看上去这样一个大老粗的人骂起国家公务员来,那文人们才习惯用的成语,怎么他张口就来。他们是不是很仇官?这些人是不是天天聚在一起骂他们?

黑苟说:“爸,我什么都没做,放心。”

黑苟的爸爸说:“好,有种,像我,你放心去,最多不过两天,超过两天他们就违法。”

如果黑苟没做犯法的事,如果没人指证黑苟做了犯法的事,黑苟确实最多只需要在看守所待两天。可是,就在黑苟住院的那三天里,张兴晨已经带人到富豪酒店调查了,了解了黑苟一伙偷袭兰刚的经过,取得了证言证词,基本确认黑苟是主犯。然后,张兴晨又找到兰刚。但是,兰刚开始矢口否认他与黑苟打架了,张兴晨拿出富豪酒店人员的证词,兰刚只好承认,并把老妖要强行入干股的话说了,并同意进行法医鉴定,结果,兰刚被鉴定为重伤乙级,这样,黑苟就要负刑事责任。那被关着就不是几天的事,可能是几年甚至是十几年,或者不用牢,行刑人用枪送他到另一个世界去。对黑社会性质的组织积极参与者,就该严打严办。

张兴晨将情况向温江汇报。温江说:“先稳住,暂时不移交刑侦大队,想尽一切办法,从黑苟口中套出红毛及其主要成员的违法犯罪的情况,我会派刑侦大队一个业务能力很强的侦察员配合你的工作。一定要抓紧时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要抓住,一定要将这个黑社会组织的团伙打掉,还支龙区一个安宁的环境。发现情况,马上组织侦察。对每一个犯罪嫌疑人,要注意找到确凿的证据。”

温江派来的人马上就来到张兴晨的面前,此人名叫毛福平,二十八岁,庆州警院毕业,是温江任刑侦大队长时的办公室主任,温江重用为分局第一副局长后,他任了副大队长,不过,支龙刑侦大队是副科级单位,毛福平的副大队长还不算真正的官,只是个股级,因此,在人们的眼里,毛福平仍然是一个一般干部,是等待提拔重用的人。毛福平得知自己肩负重任后,心想,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完成好任务,做出成绩,让组织检阅、提拔。

黑苟有过前科,并不是第一次进笼子,因此,并不是像第一次被抓进来的人那样,很害怕,加上跟警察打交道有点儿经验,面对毛福平,显得很轻松,任毛福平软磨硬泡,黑苟说的就是一句话:人是我打的,大丈夫敢作敢当。

毛福平说:“你别死鸭子嘴硬,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四个人?你老实说了,有立功表现,我们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黑苟却还以毛福平颜色:“你也别狗眼看人低,我外表看来不怎么样,但是,打起架来,谁不怕我?”

立功心切的毛福平见黑苟又臭又硬,还不把他这个副大队当回事,啪地一声给了黑苟一个耳光。黑苟高声喊叫:“警察打人了,毛福平执法犯法,毛福平打人了……”毛福平马上把窗户关上,不让黑苟的声音传出去。温江曾告诫过毛福平,要上进,要积极但要稳妥,不能让人抓着什么把柄,否则,考察的时候,就可能因为这个而受到影响。

黑苟并不傻,傻子做不了黑社会。黑苟敢这样对抗警察,难道不怕抗拒从严的重判吗?把人打成重伤,罪行一个人扛着,没人分担,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少说十年。可是,黑苟更明白的是,如果他把其他人牵连进来了,一个个单独讯问,警方了解到本来不了解的问题,到时都会出来,那可能就不是十年的问题,可能是整个红毛体系一锅端的问题,自己曾经还参与过杀人,那就是死刑。现在,就算他被判十五年,有红毛在,就不怕,他会想办法去跟他活动,最后以什么保外就医等常见的名义,走出监狱大门,继续逍遥快活,红毛还会把他当英雄。

毛福平想,不用用手段,黑苟很难招出其同伙,就向温江建议,偷偷给黑苟一点儿颜色。温江说:“人民警察不能对犯罪嫌疑人用刑。”毛福平说:“那怎么办?”温江说:“这样,你跟黑苟说,如果将他转为污点证人,将功补过,你保证他不会被判实刑,缓刑一年,然后,就保证请他在刑侦大队做协警,他就不会怕黑道上的人对他怎么样了。”

毛福平这下明白了,老鼠就是老鼠,再强大的老鼠,也注定是要怕猫的,哪怕是小猫,更不分白猫还是黑猫。黑苟之所以死不开口,怕的就是要牢底坐穿,怕的就是即使他将功补了过,不判实刑,也要死在以前兄弟的手里。毕竟全体兄弟就是一锅端了,也不可能人人判死刑,判无期,大多数罪责相对轻的,还是要轻判的,判一两年或者缓刑,黑苟活着也是等待这些人来打来砍,那还有混头吗?还不如一直坐在牢里安全。而黑苟知道自己能做协警了,能成猫了,至少是准猫了,那他还会怕老鼠吗?

黑苟开始不相信毛福平,头一偏,对毛福平不屑。毛福平说:“我现在就给你办协警员证,给你发警棍,我写个保证给你,就安放在刑侦大队。”接着,毛福平还列举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等以前都是小混混,也是做了污点证人,没判,结果都在刑侦大队做了协警。在黑苟知道的这些铁的事实面前,黑苟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毛福平。毛福平说的这些,都是真实的情况,比如说麻子,以前就是黑苟根本就瞧不起的小混混,自从做了污点证人从轻发落做了协警后,见到黑苟就趾高气扬,指手画脚,黑苟心有不悦,但是,还得跟麻子递烟点火,还得赔上笑脸。有时,麻子还拿着领导的腔调对黑苟说:这段时间有没有扰乱社会治安呀,要安分守己,法律无情呀,到时,别说兄弟不讲情面。

毛福平从黑苟的眼里看出,其实,任何老鼠都不想做老鼠,都想变成猫,就是可能性太小,如果有,他是不会放弃的,就趁热打铁地诱导黑苟说:“何苦呢,我们当然不只找你一个人,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这一次,分局是铁了心,要打掉红毛,因此,我们手里岂止是掌握了你一个人,你听过一句古话吗?叫做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如果其他人说了,你没说,你却脱不了干系。你能保证其他人不说吗?”

毛福平非常懂得一张一弛做思想工作的道理,又“弛”了一下说:“当然,他们知道的东西,可能不会有你知道的那么多,所以,我们看重你,我是看你这个人够朋友,讲义气,才想挽救你。你知道,政府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了?谁能挡得住?”为了达到让黑苟开口的目的,毛福平甚至连民不跟官斗这样的词都抬了出来。

黑苟终于屈服了,不过,仍然是很茫然不知所措地问:“你真的能保证?”毛福平这回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说:“我还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这次打黑后,我就是刑侦大队的一把手了,我现在就差这个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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