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明》第3/2371页


“你看仔细了,究竟还有没有气儿?”李云天闻言不由得感到一丝欣慰,不成想下一刻,一个阴森的声音传来。

“没气儿了,属下刚才看错了。”先前说话的人慌忙改口,对那个“头儿”好像十分敬畏。

“抬到后堂大厅去,用白布盖了,等明天仵作来了验尸。绿萼姑娘能为大人以身殉节,也是咱们县里的一桩美谈。”那个头儿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屋子里的人随后抬走了绿萼,既然那个头儿已经下了结论,那么绿萼以身殉节的事情无疑已经板上钉钉。

“混……混蛋!”李云天万万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绿萼死,心中顿时无比愤怒。

在愤怒之余,他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糟糕的处境,虽然贵为堂堂的一县之尊但却无法掌控住县里的局势,不仅那个秦公子敢明目张胆地来他的房间凌辱绿萼,而且身边的人也没有站在他的一边,对受伤的绿萼袖手旁观。

“绿萼,我一定要救你,我要让他们为今天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愤怒之余,李云天逐渐冷静了下来,心中暗暗发誓。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绿萼当成了家人,或许绿萼本来就是他的家人,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想起来罢了,既然有人想要致他的家人于死地,那么当然就要做好承受他熊熊怒火的准备。

可是,他现在自身难保,如何才能救绿萼呢?

就在李云天心急如焚的时候,眼前忽然传来了一丝光亮,接着缓缓睁开了双目,由于受到刚才事情的刺激他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因为昏睡了许久的缘故,外界的亮光使得李云天觉得异常刺眼,旋即又把眼睛闭上,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亮。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环境清幽,布局考究,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他先前看见的亮光就是那盏油灯的灯芯发出来的。

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忠君报国”的条幅时,他猛然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了,这个房间是他在湖口县县衙后宅的卧房,而墙上的那幅字是他来湖口县后写的,以示自勉。

这时,他脑海中的那两段本已经平静下来记忆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又激烈地缠斗在了一起,使得他头疼欲裂,万分痛苦。

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那两段记忆较量了一番后并没有休战,而是缓缓融合在了一起,不仅使得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变得完整了起来,也使得他思绪随之豁然明朗,终于想起了绿萼是谁。

绿萼比他小两岁,是他的贴身侍女,十岁时因为家贫被卖进了李家,签了卖身的死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给他端茶研墨,整理房间和书籍,虽说是贴身侍女但其实也是半个书童。

迄今为止两人已经共同生活了七年,今年上半年,也就是大明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他高中辛丑科殿试二甲进士后家里催着他纳绿萼为妾,给李家开枝散叶。

由于当时忙着准备庶吉士的考试,他没有顾上这件事情,后来又因为未能进入翰林院意志有些消沉,紧接着补缺了湖口县,一番忙碌下来纳妾的事情也就耽搁了。

与娶妻不同,纳妾非常简单,既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需要三媒六聘,只要男方到官府的户房报备一下就可以了,明媒正娶是只有正妻才能享受的荣誉和礼仪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去年他考上举人的时候家里就给他定了一门亲,是当地的一个大族之后,与李家门当户对,等他弱冠后就娶对方过门。

至于这门亲事他知道得并不多,一是他当时忙着准备会试的事情,心无旁骛,二来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上他插嘴。

不仅绿萼,其他的事情李云天也都想了起来,他的祖籍在山东济南府石门县李家庄,家里是石门大族李氏一个旁支的长房。

自大明立朝以来,李氏一族已经出了三个举人,是济南府有名的书香门第。

补缺湖口县后,意气风发的他想在湖口县一施所学,轰轰烈烈地干出一番事业,可谁成想到任不久就遇到了迎头一棒。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自然也不例外,第一把火烧在了县衙的那些胥吏身上。

县衙的各项事务都需要胥吏来执行,可谓县衙运作的根本,故而他对胥吏进行了考核,择优录取。

考核的结果非常不理想,三分之二的胥吏都没有达到要求,被他给革了职,随后他在县里贴出了招募告示,准备任命一批新的胥吏。

在他看来,告示一出应该响者云集才对,再怎么说胥吏也是一份体面的差事,属于官府的在编人员,吃的是官饭,同时这也是一个为国效命的机会。

可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整整半个月没有一个人来县衙应募,这使得县衙的运作处于了瘫痪状态,无法处理日常事务。

尤为关键的是,秋税的时间日益临近。

税收乃立国之本,如果秋税收不上来事情可就闹大了,这不单单是他今年的考政绩评要被记为差等,搞不好还要被上司革职查办。

县衙管税收的户房除了司吏张有德外,两名负责日常事务的典吏由于考核未过被革职,两人走后湖口县各乡镇的税收通通乱了套,别说秋税了就是平常的税都无法征收,使得他十分被动。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万般无奈下在张司吏的劝说中妥协,让张司吏把那些被革职的胥吏都重新招回来重新任用,县衙这才恢复了运作。

这件事情使得他深受打击,在县衙更是威信扫地,于是以巡视地方事务为由,租了一叶扁舟,领着绿萼跑去了鄱阳湖上泛舟散心。

由于心情郁闷,他在船上喝了不少酒,结果晚上小解的时候失足掉进了湖里。他是北方人不习水性,如果不是船夫抢救及时的话就被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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