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千年》第217/311页
“但若我们回了科萨,玎宁身边就没了娘家人。”苏赫说道。
“这亲迎之礼,是要在这里办妥的。所以,可以借着亲迎之礼,算是给玎宁在娘家办了一场亲事。”巴特尔补充道。
“难得你们想得周全。”我皱着眉头道,苏赫的身份不比一般,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去办,摇摇头,“我是没了主意的,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们和凌云烦心吧。反正我不能看我妹妹就这样白白被你带走的。”我坐起身子,对苏赫笑着打趣道。
“姐姐――”玎宁羞得脸又红了起来。我推她到苏赫的身边,“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哎哟。”这一推又触到手上的伤口。
“怎么了?”三人齐声问道,我摇摇头,“没事。”又自己看看手臂上那道伤痕,红叶说是为了给我把毒导出体内的切口,这倒好了,左手右手每只割过一次了,只是我实在纳闷,红叶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只逼出了我体内的毒血,而没有让我失血而死的,若学了来,岂不比现代医术更高明些。
看小青送走苏赫他们,屋子里又冷清了下来。我直起身来,披上单衣,推门慢慢走出去,雨依旧“淅沥淅沥”地下着,却没有前几日大了,伸手去接雨帘,又看着雨水落在地面上冲刷着青石板,夏天的庭院里,所有植物都绿的郁郁葱葱。若是在以前,最想在这样的雨天捧一本书,坐在窗前细细地看,可现下,再无心看下去。
想着刚刚苏赫和玎宁的婚事,现下已近七月,七月……
记得他说过,我们的婚事仿佛是在七月吧,记得你告诉过我,本拟的是初七那天,但你说七夕的故事太过凄清,改到了初八,七月初八,今天已经是初三,可你的人呢?我以为离开的人会是我,岂知竟然是你把我推开,为我好吗?是吗?阖上眼睛,伸出手去,不再看这雨,只是觉得脸上湿湿的,却早已不愿去分辨那到底是雨水或者是别的……
手突然被拉了回来,握在一只温热的手中。我睁开眼睛,知道是子轩来了,张了张口,竟然没有说出话。临风的走,终究像一道横梁横亘在我跟子轩之间,我这几天,每次见到,都不知该怎样面对他,这会儿手被他的手握住,温热的气息传至心底,就这样看着他,鼻子突然一酸,眼泪簌簌地流下。
他看着我,伸手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柔柔的,一如往昔。
“子轩……”口中生涩吐出这熟稔入骨的名字,为什么生死面前我可以坦然,此刻却无法面对自己对他的情感?
“筱言……”他轻轻地唤我的名字,又拉我到他怀里。
趴在他的肩头,却是号啕大哭了起来,“子轩!”
他没有说话,只是拍打着我的背后,任我放纵着自己的情绪。
哭了一会儿,再没有力气,胸口却痛了起来,他轻轻拍拍我,道:“不要哭了,嗯?”
我抬起头,看着他,点点头,刚要进屋,却又停住了脚步,“子轩,子轩……我……”
“我知道。”他点点头,对我轻轻笑着,温和,一如往昔。只是我,我们,还会一如往昔么?他仿佛知晓了我心底的疑问一般,握住我的手紧了紧,“先把身子养好,什么都不要想,答应我,好么?”
望着他的眼神,我对他点点头。子轩,我们还可以么?
第九十一章・惘然(下)(1)
一路泥泞颠簸,走到别苑的时候,已近正午,凌云一路嘱咐车夫小心,生怕我的伤口再有闪失,我示意他无事他才又放下心来。
下了车,再次迈进这别苑,我突然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满园香气,一望无尽的桃花源。
进了门,目光所及处正是石伯常整理的那畦花草,因着这几日的大雨,野草疯长了起来,虽是满眼的绿,竟让人在这绿里看不到一丝生机,只是不到一月而已,这院子看起来竟这般萧条。
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熟悉?陌生?物是人非,一切都仿佛发了一场梦一般。
院里低洼处积着水,这场雨过后连成了一道小渠,顺着地势低处一路流向后院。
凌云只是默默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跟着、看着。
渐渐走到后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常住的那间屋子,看着这屋子,我却迈不动脚步。
我挪动脚步向那间房子走去,“吱嘎”一声推开门,一切都如故。看着眼前的一些,胸口一闷,一阵风吹过,窗户被风吹得“吱嘎”作响,不期然地,竟然看到那盆海棠,他送我的那盆海棠――只是多日无人照料,看着直叫人心酸,走近前去,仔细看着每片叶子,绿色的所剩不多,竟然大半都黄了。
“凌云,”我回过头,看着他,“我想把这盆花带回去。”
他点点头,搬起那盆花,走了出去。
抚着床前的流苏,满是潮气,转身看着这屋里的一切,再熟悉不过,每日都待着的地方,床上已落了一层灰,拿起手帕要打落上面的灰尘,却停了手,也许这就是尘封么?只是半月余,体味的却是物是人非……
轻轻地阂上门,转向他的房间,推开门时,我以为什么都没有了,谁知,一切都在。
就是这道门,无意中注定的么?我闯了进来,从那之后,一切再无从改变?
屋子里一切都在,独独空了的琴架昭示着他已取走锦瑟瑶琴,满是灰尘的屋子顿觉憋气,一阵咳嗽,牵动了胸口的伤处。我心头一阵痛楚,看来,再怎么小心,刚刚的山路还是颠簸了些。
扶住空空的琴架,却在手触到的时候,“哗”的倒了下来,这本是紫檀木的琴架,怎么会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