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车》第53/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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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官抬头瞧见身旁的大千，尤然直挺挺地站着：「你这个死老百姓！蹲下…快蹲下！」

大千丝毫不理会警告，转身便朝着前方的战线直冲而去。这名称职的军官，也没加思索，跟着也追了出去。只见这两人，在炮火飞箭下，一前一后、东躲西藏地向火线直奔而去。

就在最前端火线前约一、两百米处，一颗炮弹在大千身旁不远的地方迸裂开来。大千只感到自己被赶出了身体，腾空轻飘飞行在云雾间，下头人世则是舞着大旗身着五颜六彩服饰的拳民和不同制服的使馆驻军。然后眼前白茫一片。

第37章 绝地求生

　北京（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

这头在四合院里，怀着九个月身孕的小菁更是焦虑不安。听着围墙外头四起的枪炮声，知道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连忙回房收拾些简单的细软，挺着大肚子等待大千的归来。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地逝去，天色由泛黄、泛橙、转成黑暗，小菁的心情就像天色的转变一像，越加晦暗。

「小菁，不好了。妳赶紧从后头逃吧！」

前头的王大娘急忙冲进屋内报信。

「怎么了？」

「是拳民。来敲大门了！到处吆喝说要找洋鬼子和洋婆子。妳快逃吧！再迟可就来不及。」王大娘拉起小菁就往后头跑。

「我家男人还没回来。」

「来不及了...妳快走！」

「大娘！要是见着我家男人，告诉他我去教堂。」

一阵慌乱下，小菁已经被推出后门。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在红黒闪烁的夜色中，跌跌撞撞出了巷口。猛一回首只见先前的胡同四合院，已是一片熊熊火光。小菁吓得胆颤心惊，一刻也不敢停留，拼着命往前跑去。回首一瞧，没想拳民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追来。

慌乱间小菁躲进路旁早市留下的杂笼及摊架。拳民浩浩荡荡招摇呼啸过街，从杂笼缝隙中，小菁发现领头的几个家伙，全是肃亲王贝勒身旁的家丁。这会，回想起当日，大千直闯肃亲王府，与贝勒开打的当时。贝勒临去前，回首冷酷惊心回的那几句话:「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得不到，也没有人能得到…」。

如今一切瞧在惊惶恐惧交杂，隐身黑暗中无助的小菁眼里。尽管身处在当热的六月天里，小菁全身上下还是禁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原本已是大腹便便待产的小菁，经历连串的惊吓及奔波之后。腹中也传来阵阵的绞痛。眼下大千生死未卜，自己怀胎九月即将临盆又无助流落街头，小菁的处境只有四面楚歌可堪形容。

身处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刻，小菁最后的希望，就只剩下保罗神父。小菁强忍着身子的楚痛，望着已经远去的拳民，挣扎费力地爬出原先躲藏的地方，拖着蹒跚的脚步，一步步地朝着教堂方向前去。

在遍地烽火的北京城里，小菁一路躲躲藏藏、跌跌撞撞地朝着教堂前进。好几次疼痛难当，几乎就要晕厥过去。凭着过人的意志，都坚强地挺了下来。

辗转费了好一段时间，终于来到教堂前头。没想到印入眼帘却是一片火海。位于东交民巷外头的教堂，早在第一波攻击时，便遭了殃成为攻击对象。

「不！不...老天…上帝！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小菁无助望着这片她最后的希望，不禁悲从中来，向天大声嘶喊。

小菁凄凉的哭泣声，全被熊熊的大火及震天的枪炮声给掩盖。小菁自己也忘了哭泣多久，教堂的火势由大变小、熄灭、成了袅袅的白烟，及一堆灰烬。

折腾惊吓了一整晚，小菁疲惫虚弱的身子，最终到了临界点，不知觉倒地睡着了。在半睡半醒之间，小菁梦见一双来自上天温暖的手，轻轻拍在她的肩膀及冰冷的额头上，抺去她脸上的汗珠及泪水。小菁努力挣扎，试着睁开眼睛，但沉重的眼皮终究还是不听使唤。冥冥之中，小菁不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呼唤着她。

「小菁姑娘！小菁姑娘！妳还好吧？妳要振作…」

熟悉的声音不断在耳边低语，小菁完全的放松，失去了意识。

第38章 乱世浮生

　北京1900年（清光緖二十六年）

大千在使馆区内的临时医院躺了两个多星期，使馆区也整整地被包围了两个多星期。

这天下午，大千从昏睡中苏醒，一醒来便歇斯底里地大叫：「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躺了多久？小菁，我的小菁？」

大千的呼喊，自然吵醒不少其他的伤员，也引来医护人员。

「大千先生，你受伤昏迷了…十六天。」

医生看了看病历，做了约略的检查开口。

「很高兴你终于清醒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