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宝》第22/93页


  “我说,老爷,我说。”高姨娘声音很低,她颤抖着手使劲揪住自己衣角,这才道,“是,是妾身那么做的。”
  “为什么?”谢三老爷又是一巴掌拍打在书案上,刚刚她没有承认,他生气,现在承认了罪行,他心里更是生气。这么个阴险歹毒的蠢女人,他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宠了这些年!
  “妾身还不是为了六姑娘,老爷您许是不晓得,那个唐妧……她……她其实一直都想嫁去沈家。”高姨娘还想扮可怜,所以一个劲只将脏水往唐妧身上泼,只道,“之前沈解元没有定亲的时候,她就私下里跟沈解元眉来眼去的,现在晓得谢沈两家定亲了,却还是不晓得收敛,所以……”
  “所以,你就对她动手?”谢三太太听不进去了,终于开了口说话,此刻明艳的一张脸上也是满满嫌恶的表情,“高氏,你不但阴毒,你还这般糊涂!”
  “妾知道错了。”高姨娘匍匐在地上,“老爷,太太,妾真的知道错了。下回,再不敢这样。”
  “下回?”谢三老爷拿起案上的一块砚台就砸了过去,没有砸中人,但是墨汁却泼洒了出来,溅了高姨娘一身。
  “老爷,既然事情已经弄明白了,您打算怎么处置高氏?”谢三太太心中清楚,这回外甥子默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情,显然是不可能不痛不痒的让高氏就这么蒙混过关的,惩罚肯定是得有,而且还不会轻。
  谢三老爷沉默了会儿,继而转身看向外甥赵骋,问道:“子默,你看如何处置。”
  赵骋终于开了口道:“舅父真打算依着子默的意思?若是高氏乃是子默家奴,竟存了这样歹毒的心思,子默定然不会轻饶。她不是想把唐家大姑娘卖去妓|院吗?想必那种滋味,得叫她亲自尝一尝的。”
  卖去妓|院?这回连谢三老爷也震住,他知道是定要给高氏惩罚,但是没有想过,会那样惩罚她。
  谢三太太知道,这个惩罚,的确是过了些。不说其它的,只因她是璟国公府谢三老爷的姨娘,就不能够卖她去妓|院那等肮脏的地方。这传了出去,以后国公府的名声也不好听。
  再说,到底是六姑娘生母,谢家也得顾了六姑娘面子。
  谢三太太道:“子默,舅母知道你与唐家人交好,所以这回高氏这般行为,你是真的生气了。别说是你,就是舅母,也是气的。那唐姑娘多好的一个姑娘,要是真叫糟蹋了,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忍心。只不过……”她拖着尾音顿了会儿,又道,“子默,她到底是你舅父的姨娘,若真是卖去那种肮脏的地方,往后你舅父脸上也无光啊。”
  “子默明白,所以,还请舅父舅母定夺。”赵骋微弯腰,朝两位长辈缓缓抱起拳来。
  谢三太太转身看向谢三老爷,见他沉默不语,谢三太太心下琢磨了会儿,便道:“不若这样,暂且先将她关进柴房里,等过些日子老爷调回京都城做官了,再安排她去城外的庄子上。往后,再不准踏足谢府半步,便是日后六姑娘大婚,也是不许她回来。去庄子上,也不给任何丫鬟婆子使唤,只叫她自生自灭,如何?”
  “全凭舅母处置。”赵骋点头。
  “老爷,那您看……”
  “就依夫人所言。”谢三老爷自始至终脸色都很不好,也没有再看高氏一眼,只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吧。”
  “老爷!老爷!妾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老爷您给妾一个机会把。”就在刚刚,赵骋说送她去妓|院,太太说打发她去庄子,她一直都没有当回事,总想着,好歹也是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那么久了,他对自己,多少是有感情的。如果没有感情,为何他会一直纵容自己呢?
  这三年来,在湖州,太太不在,府上一应庶务都是她在打理。
  她俨然就是这座宅子里的女主人,她一个独享这个男人,不必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他对自己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管。她以为,这一回也会是一样的,她怎么都想不到,老爷他会默许了太太对她的惩罚。
  “老爷!妾身求您了,您别赶我走,妾身错了老爷。”高姨娘被粗壮的婆子往外拖,求饶的喊叫声越来越远。
  直到听不见了,谢三老爷才渐渐转过身子来。
  赵骋抬眸看了自己舅父一眼,抱拳道:“子默告退。”
  ~
  桃山被绑这件事情,并没有给唐妧带来多少负面的情绪,吃饱喝足好好睡了一觉后,依旧忙碌起来。
  簪花坊如何人手越来越不够用,几个小学徒又不怎么顶事,没有办法,只能唐妧跟妙晴师姐妹两个辛苦一些。白天做不完的活计,唐妧就带回家来,如往常一样,晚上点着煤油灯先做一些简单点的工序。
  赵骋进屋来的时候,她正做事做得认真,等忽然感觉到有人站在身边了,她吓得连忙要跑。
  赵骋英俊眉眼浅浅含笑,见她想跑,轻轻松松就捞进怀里来抱着。反正这也不是第一回搂搂抱抱了,亲都亲过了,打也打过,总之这辈子,她是别想逃了。
  “跑什么?”赵骋丝毫不费力,像是抱孩子似的,把她抱了回去。
  他坐在椅子上,让她侧身坐在自己腿上,他一手揽住她肩膀,另外一只手则轻轻攥住她微凉的手,抬眸看了眼桌上堆得满满的东西,不由得蹙眉:“怎么天天都在做这些事?妧妧,你该好好歇着。”
  唐妧真心无力得很,她该说的都说明白了,脸都撕破了,白眼也甩过去了,可他愣是黏着不放。
  “赵爷,您这样做,对得起府里的夫人吗?”唐妧没给好脸色,只懒懒道,“虽说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但是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夫婿纳妾,我更不希望自己去给别人做妾。所以赵爷,您行行好,放过我吧。”
  “夫人?”赵骋一愣,继而英气的浓眉渐渐蹙起,忽然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他黑眸透亮,攒着笑意道,“那我答应你,不让你做妾,如何?我也答应你,除了你,将来再不会有别的女人。”
  他此刻心里笃定的是,小丫头不是对自己没有感觉,她是因为对自己产生了误会,所以才一再排斥自己的。
  只要误会解除了,她肯定会接受自己。
  赵骋健硕臂膀紧紧框住怀里娇软的佳人,下巴凑近她发丝,埋入深深次了几口。
  香气扑鼻,有法香,也有体香,伴着凉丝丝的风,若有似无地钻入他鼻尖。
  他想着,若是一辈子都能与她如此相拥相守,他再无别求。他会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她,她要什么,他都会给。
  唐妧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依旧有气无力,懒懒地道:“没有想到,原来赵爷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让我做夫人,是要休了家中原配吗?请赵爷恕罪,这种缺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你为何一直坚定认为,我家中已有妻室呢?”赵骋就不明白了,她凭什么这样认为?
  唐妧觉得他这个问题简直是好笑,想也没有想,就道:“你这般大的年纪了,怎么可能尚未娶妻?”
  他这般大的年纪?在她眼里,他到底有多老?他看起来很老吗?

☆、第24章 掌中宝二十四

  赵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英眉轻蹙,虽然他从来没有如其他世家公子那般十分在意自己的仪容,但是也坚信自己不至于邋遢得犹如她的父辈。他本就自小长于漠北,生性洒脱不羁,喜欢控马驰骋于蓝天白云之下,也喜欢与狼兄们一起追逐于山野村林中。在漠北,那才叫完全不修边幅,他之前是留了络腮胡子的。
  后来回了京都城,为了不让别人总以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他把胡子刮了。
  现在想想,好在那样的模样打扮没有叫她瞧见,否则怕是会吓到她。赵骋嘴角噙着笑意,黑眸透亮,他一双温厚的大手还轻轻攥住她的手,用掌心薄茧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磨着她细嫩的皮肉。
  他在等她的回答,也在期待着告诉她真相。
  唐妧却觉得他这样问有些莫名其妙,他有妻室,不是之前他自己亲口说的吗?而且,她从小也算是听着他的英雄事迹长大的。十年前他十四岁,亲率十万兵马抵御北方突厥军,一战成名。自从那场战役后,他的事迹就被编成故事,流传在民间。十年前,她五六岁,对于她来说,他其实已经算是隔了一个辈分的存在。
  说实话,她小时候的确十分敬仰过这样的大英雄,可是如今见到了,她才知道,茶楼里的那些故事都是骗小孩子的。
  他根本就没有书里说的那么好,不过也是个凡夫俗子,而且还是个喜欢动手动脚的凡夫俗子。
  “赵爷忘记了吗?上回在簪花坊的时候,您亲口说过,要买了发簪送给夫人的。”唐妧还清楚记得,当时她真的以为他是来给自己夫人挑选首饰的,哪里晓得,他那根本就是借机想轻浮于自己。
  “我没有忘记,不过我当时也已经告诉了你答案,那些首饰,后来不是说要送给你的?”赵骋温声细语,言罢亲了亲她眼角。
  唐妧整个人都懵住了,仰头看去,目光正好撞进他似笑非笑的深邃眼窝里。她又连忙把当时那件事情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忽然发现,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但是她一直都不知道是这样的,她也根本没有理会到他的意思。
  这么一想,他自始至终都是想娶自己为正妻的?唐妧蓦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一直盯着后面的男人看。
  “赵公子,你确定自己没有开玩笑?”唐妧简直不相信,他们两个的身份天差地别,他是堂堂朝廷命官,又家世显赫,而她不过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又才认识短短数日,怎么可能会就动了真情?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赵骋见她此刻表情呆得像是小兔般,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才道,“不然你以为,我千辛万苦讨好你,一心想着哄你开心是为何?难道只是为了抓你回去给我当小妾?想你做妾,我又何必这般煞费苦心,直接逮了人回去关起来就是,我还在乎你是不是高兴?”
  唐妧晃了晃神,然后道:“你放我下来。”
  赵骋没有固执地继续圈住她,而是松了手,放她下来。
  唐妧站得离他远了些,有片刻沉默,而后道:“赵公子,您请回吧。”
  赵骋起身,双手缓缓负于腰后,朝她走近两步。唐妧见状,也后退两步,却一直低着脑袋,不敢看人。
  见状,赵骋也没有再选择步步紧逼,他想给她些时间,让她好好考虑。与此同时,他也需要尽快与唐家人沟通。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是占优势,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看得明白,唐家人并非是那种会攀附权贵之人。将女儿远嫁京城,又是关系复杂的高门大户,他们未必会愿意舍得。
  所以,他不敢贸然上门提亲,免得让人家认为,他是在逼迫。
  “这些活计,今天别再做了,好好休息。”他抬手,想帮她把被风吹乱的鬓发轻轻撩到耳边去,却见她连连退了几步,他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收了回来。
  她不是应该高兴吗?难道是他吓到她了?
  赵骋琢磨不透,眉心便轻轻拧起来,又安静看了会儿,再三叮嘱要她好好注意休息后,离开了。
  赵骋没有走正门,而是从窗户口一跃而出,唐妧几乎只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就瞧不见人了。她呆呆望着窗户口,有些失神,想着,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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