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第25/82页


还是我说了话:病情恶化了是吧?你说吧,医生,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医生却问我:你偷着跑出医院去了哪里?你能对我说实话吗?你找什么人给你看病了?我能知道吗?我能见见这个人吗?

医生把我说蒙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后来我把实情大概告诉了他。

医生想了好久,最后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漏,我全记住了,因为那对于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啊!

医生说:西医之父古希腊的名医,叫希波克拉底,他说病人的本能就是病人的医生,而医生是帮助本能的。

他以为我不明白,又向我解释说:如果你认为自己没希望了,上帝也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首先有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你才有战胜疾病的可能。而爱情,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最能唤起人的求生本能的神丹妙药。我想,可能是意外的爱情救了你。他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说,我祝贺你,你的肿瘤明显在缩小,明显在缩小,你明白吗?这是一个奇迹!

我成年以后从没有人给我洗过脚,那时你问我哪里不舒服,我从来没有那么舒服过,我忍不住哭了。也从来没有人送过我这么美好的生日礼物,让我在你的爱里一天天重新生长起来。

让我告诉全世界!让我告诉一切人!亲爱的,是你用你对我的爱拯救了我的生命,我的爱永远属于你!

你的大伟

后来我在王立国的办公室里,看到了这封信,读得我心里好难受好愤慨。

兰子与大伟如此纯真的爱情惨遭破坏,让王立国深感惋惜。后来他不止一次对我说过,我常常想起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觉得如果他们能够结合,那一定是一种良性循环,他们的家庭和他们的后代一定都会懂得爱珍惜爱,他们也会用他们的爱影响周围的人和社会,这就会构建起美好的网络。兰子被无端杀害了,一个可能建立起来的美好系统彻底消失了,大伟未来的生活会怎样已经很难说,而大伟的绝望和仇恨肯定还会影响一些人,他消极的情绪也会感染这个社会。杀人犯罪就像癌细胞一样,杀灭健康细胞,把毒素、绝望和仇恨扩散到社会的机体上。

王立国是对的。我也没法说出如何仇恨杀害兰子的凶手,真恨不得亲手杀死他!那些日子里想起他们的爱情,我心里就疼得难以忍受。

当时,王立国问郝大伟:

“兰子的手机和手表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郝大伟摇摇头,后来才想明白王立国问话的意思,斩钉截铁地说:

“我肯定没拿!如果我拿了,这关系到破案的事,我能不交出来吗?我怎么能对兰子趁火打劫呢!”

我翻看了那次的现场勘查笔录:

现场勘查笔录

勘查时间:2003年6月29日(星期日)11:00

勘查单位:市局

勘查人:李军、柴玉良、杨晓梅、张盛田、杨连甲、吴大明、曹丽君、战国人、马立兵、钱长江、何一能
中心现场位于古井区永红街三委127号楼601门住宅内,该住宅位于127号楼东数一单元六楼(顶楼)东屋。该住宅六楼走廊声控灯泡被扭松。走廊五楼半缓台窗户外侧窗台东侧有擦蹭痕迹,住宅同侧楼下五楼东屋北阳台窗户的外接接雨搭表面有四枚鞋尖朝东的鞋印,鞋底花纹呈波浪线状,四枚鞋印均残缺不全。601门住宅铁质防盗门朝西开,呈开启状态,防盗锁完好无损。防盗门内侧为绿色内房门,木质,呈开启状态。进门为门厅。住宅北阳台门内侧插销呈关闭状态,北阳台窗户呈关闭状态。门厅南侧卧室房门朝南开,呈虚掩状态,室内地面铺实木地板,南窗上挂一蓝色窗帘,室内北侧靠墙放一方形木桌,桌上摆放一金鱼缸,缸里游动着四尾金鱼。室内南侧靠西墙和南墙摆放一张双人床,双人床东侧床面上有一具女尸,头南脚北呈仰卧位……

传闻:黑夜里孕育了白天的辉煌

据说这天的晚报买得很快,完全是因为一条小消息。

凶手由阳台闯入民宅杀害单身女人

{本报记者杨明报道}今天凌晨约三点钟左右本市110接到报警,一不愿透露姓名的男子称古井区一民宅内有人被害。警方于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发现女主人已被害多时,其状惨不忍睹,令人发指。据称凶手是由5楼缓台进入6楼阳台的。警方表示将尽全力尽快破案,警方也提醒市民夜间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这条消息不过百余字,却使这天的晚报很快销售一空,恐慌不安的人们要用这张报纸印证一个传说。

市民们传说有一伙男人,戴着黑头套白手套,专门在夜里入室劫财劫色,手上有迷魂药,胡拉到脸上人立马就昏迷过去。现在看见报纸上的消息,越发证明了确有其事。

建材一条街上的贾大门,把这条消息看了几十遍,看得他兴奋不已,立刻买了半斤猪头肉,又买了半斤上等散白二锅头,坐在自家的店铺里边喝边吃边琢磨,酒能助兴也能起兴,喝着喝着他的高招就有了。

第二天贾大门让他的伙计给他雇来五个半大小子,告诉他们过两天一大早背着书包来店里有事,说是轻轻松松挣钱花。

几个小子高兴坏了,还以为背书包来装钱呢,过两天一大清早来到店里,贾大门还像狗一样蜷缩在被窝里。贾大门给他们的书包里装满不干胶的传单,告诉他们专去古井区的居民楼,挨家挨户门上贴一张,贴一张就给你一分钱,十张一毛钱,百张一块钱,千张就是十块钱,万张不就是一百块吗!

几个小子马上跑出去贴。

贴到晚上爬不动楼梯了,几个小子还在挨家逐户地贴。

离晚上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贺芳梅已经收到五个电话(其中手机两个)和三条短信,都是告诉她早点回家,注意安全!有妈妈和妹妹打来的,还有同学和朋友打来的。再有二十分钟才能下班,头头一改往日的嘴脸,催促她们说,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你们女同胞可以提前下班回家!男同胞就不必了。

贺芳梅打开电子对讲防盗门,走进楼道里,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注意楼梯的灯好不好使,虽然天大亮着,走廊里根本用不着灯,她还是一个个看一看开关上的灯绳断没断。每天至少两遍走过这楼道,从来没有注意到墙上、台阶上贴满了这么多小广告,满墙上的狗皮膏药,看得人眼花缭乱,看得人心烦意乱。她想,这事市里的人民代表大会怎么不立法呢?可能是人大代表住的楼里都没有这种烂广告吧?工商城管只知道上街去抢地摊上的小商小贩,咋不管管这楼里的牛皮癣呢?可能是这牛皮癣里没有钱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来到六楼,看见一张小广告贴在她家的防盗门上,她很奇怪,楼下是防盗门他怎么进来的呢?她敢断定这是白天新贴上的,因为早晨走时她怕自己没有锁好门,已经下到了三楼,寻思寻思不放心又返回来检查一遍,当然她不可能没锁好门,只是这些日子让那个传说中的变态杀人狂吓得神经都不正常了。那时,她还没看到这张小广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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