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全集》第11/250页


他埋在她馨香的怀中,低低地命令,“记住,我叫寇天。”

烟眉顿颦。

他,是堰丘皇家的人?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

纤指轻扬,终于落在那人的身上。

杜倾瞳,当然懂得点穴的。过去自己成天被师父罚在那个人木桩上胡戳乱戳,戳不对便不给饭。若不是魏风长期背着师父把自己那份口粮留下来,她早就饿死了。

方才他毒发剧烈,自己若是出手阻滞了他的血脉,怕会影响清瑜澶的解毒效果。虽然此刻出指力道不足,不过到底熟能生巧。她的本事,刚刚好能叫这个放下防备的男人一动不能动,木头般硬上一个时辰。

形势陡然逆转。

“你……”寇天怒极,全没料到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居然一招就将他制住。她一直装作全无还手之力,原来……只是在引他放松警惕?

倾瞳已轻松打通了自己的穴位,从他身下钻出来,一面揉着自己可怜的小腿,“得罪啦。我不管你叫什么,也不管你长什么模样。我既不想告密,也不想跟你走。咱们萍水相逢,看在你也是莫怀臣的敌人的分上,我就高风亮节放过你这蛮子一次,我说得够清楚么?”

好,很好!他真是低估了她的心机本领。

“看不出,你倒做得不错嘛……”寇天的面色倒旋而即回复自如,藐笑轻哼,暗自强行运气冲关,无奈被那女子落指一点,便彻底破了气穴所在,一时再难凝起。她倒似乎被什么吸引,转而探□牵起他胸口的古怪吊饰,问得和气,“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咆哮,“滚!”

倾瞳也不生气,凑近了上下打量那枚非圆非方的吊坠。那坠子上头刻镂精良,高低起伏不平,怎么看,材质和雕工都和自己的那一块甚为接近。而且――倾瞳微微抿了唇――怎么看,自己那块悬雕的吊饰,似乎和这人的恰恰好,能连锁扣起……

她越发疑惑,森森寒音在她后颈激开一层诡异的麻皮,“你再碰一下,就不要后悔!”

倾瞳就丢下他的吊饰,偏着脑袋有丝促狭,“我不过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便罢了。一整晚老虎吃人一般,喊打喊杀的还不累么?何况你毒伤未愈又能奈我何?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想想明天如何逃命才是正经。”

寇天一向狂傲,哪怕今夜孤身犯险,他亦自信能够从容脱身。不想有备而来的莫怀臣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终于让他碰上了点儿那该死的“月迷殇”。而后随手掳来一个人质,居然又拥有绝尘花色迷人心魂,自己就莫名着了她的道儿。

落到现在这般被她取笑的混账田地,当真一口恶气堵得胸口翻涌,喉头盈满潮潮的腥味。竭力压了压,那女子却咦了一声,丢下他径自往洞外摸索过去,试探地低唤:“师兄,是你么?”

回应她的,是皑皑大雪,一片寂静。

几根枯枝朽叶似被雪压塌了,噗噗地坠下来。一只老鸦便自滑过洞口,孤单单地拍着翅膀往山那头的林枝去了。

“鸟啊……”倾瞳失望而回,给寇天安排个背着洞口舒服些的卧姿。自己在不远处盘腿坐了,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椭圆陶埙,拍了拍放在胭脂唇边,先浅笑着警告,“等会儿我师兄来了,你最好装睡。否则,我可不担保你的安全。”

“你最好祈祷你师兄杀了我,要不然你们都会死!”

“所以说,蛮子就是蛮子!”

倾瞳也不再和他抬杠,微微吸了口气,唇线贴在清润的陶埙上。

一段微嗡的曲调就在寒夜中轻咽扬起。虽没有管弦的悠扬清亮,却缠绵低回,融进了吹雪的夜风,倒越发抑扬着古朴无言的苍茫感觉。

寇天陡然气息大乱,比方才更加骇然三分。

这不可能……

一面混乱地思考着,一面侧耳细细分辨。没有错。那曲调,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而她吹奏的技巧娴熟,甚至还胜过那个人。

这怎么可能?难道她也是……

奇异地,虽然脑中飞转不休,意志却在遍遍低奏中不自禁地放松下来,好似陷进了一床暖被,身体被催眠一般浅淡的钝痛。好像儿时一样,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少兄长们的折辱,只要她在睡前送他一丝浅无痕迹的温柔,他就能心满意足地安然入眠――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倾瞳没有去瞧寇天的神情,不过倒勾起了些心头旧事,也就自个儿出了神。

千峰万里,一点落寒谁听音。雪染苍山白,旧梦岂如归?

但见幽芒如水,一时静而又静的崖洞内,唯余缄默。

直到雪住。

几点踏枝的足声传来,洞口卷进个半白的沉毅暗影。倾瞳立时兴奋得一跃而起迎上去,“你可来了,我嘴都吹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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