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全集》第18/250页


暮色里的红漆门光芒暗敛,院里终于恢复了平寂。

行到客厅门槛前的倾瞳这才姗姗回首,在清冷的阴影中微颦了两抹青黛春山。

不知怎的,隐约觉得方才那个人的胸口,很凉。

作者有话要说:趴地,又上班偷更鸟。更了快跑……

至于偶家儿子,人家是清白滴,阿门。

奇异的草稿箱,好像多了一章

为了把草稿箱更正回来,原来还要调时差,某言汗如雨下……

☆、与狐同行

短短七日,绍渊朝中形势大改。

一直稳如山岳的沛王骤然获罪被贬,全家老小发配边疆,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更被连根拔起。一干相应官员斩的斩关的关,好像一株千年老树轰然而塌,比三年前的梁王府大变更加震撼朝野。至于沛王府里搜出大量财物,则通通充归了国库,其价值几乎平了国库的储备。

照道理讲,皇上李邈这次应该非常满意才对。不过他此刻倚在黄花梨牙角桌边,仰头对着瓦青瓦青的天好一阵子了,只顾眯缝着眼端详手中那只如意珊瑚杯,却是面无表情。

对面坐的莫怀臣静得久了,就忍不住掩口,压抑地轻咳了一声。

李邈这才落下了珊瑚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这段时间怀臣日夜奔劳,可辛苦了。”

“为朝廷尽忠,是臣的本分。”

“啧,难得你这么客气。”李邈就站了起来,望了望天边纠结团起的黑云,“你瞧瞧,那边云彩那么厚,看来要遮住日头了。朕瞅着心里发烦呢,你怎么说?”

莫怀臣一动不动的,只是安详视人,慢道:“禀皇上,浮云不过是一片水汽,浩浩酝酿而至成雨,只由头顶的天控制罢了。待到雨过天晴,天地如新,只会叫人兴奋舒畅。所以怀臣以为,这云,却来得正好。”

李邈听出他话里的机锋,哈哈乐了,“果然是个贼精,这都能让你绕回来。”

莫怀臣才端杯饮了口温茶,无奈地一笑,“皇上又是何必吓唬微臣。”

李邈且自骄矜自信地饮了口茶,望着他摇了摇头,“朕不是唬你,朕是左思右想,实在琢磨不透怀臣的心思。”说着,两道视线便压了下来,似生生夺人的芒刺,“沛王这些年来的确敛财无度,可并无夺位之心。他别院挖出的龙袍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怀臣摸准了他会借着筹备郡主的婚事大捞一笔,故意叫他拿住了你的把柄。他在那边大肆铺张准备,你便趁机从礼单子入手把和他暗中勾连的官员顺藤摸瓜一一查清,顺势一锅端了。这次沛王倒,是输在他太过贪心,想要强迫怀臣做一辈子的忠狗。不过朕真的好奇,如果朕日后也想和怀臣拉点儿姻亲关系,会不会也落得和沛王一个下场。”

这话说得重,莫怀臣脸色轻变,一扫衣襟就单膝跪了,“臣不敢!”

李邈俯望着眼底下那水墨似的可人眉目,俊雅中隐隐说不出的睿智风流,心叹了句可惜,却回过面色伸手扶了他起来,“你怕什么?朕是玩笑而已。不过如今历越大军压境,边关战事胶着日久,朕忧心如焚,所以才叫你进来说说主意。坐吧,坐着说。”

莫怀臣这才依言坐了,平静得也好似刚才的巨压不曾发生。沉吟一瞬,才启唇道:“春来凌江冰破,历越人虽不擅水战,但已能越山而来。届时水陆齐开,我绍渊只怕就难讨到便宜。所以臣以为,适时见好即收,暂且议和休兵取些好处,徐图日后!”

“噢?”李邈满意地颔首,“巧了,历越承帝那个老头子似乎病了,也没精神打了。开春居然派人送了朕一封和亲提议,还有一对明越山的吉祥鸟。那鸟儿倒是不错,据说不仅翅美声清,还有个极大的品德――会主动寻食奉养窝中的老鸟到其死亡。鸟笼下压着历越太后的亲笔信,说自己已及耄耋之年,为瑞明公主忧思成疾……”他稍顿了顿,接下去道,“朕想了想,这仗也是不必打了。瑞明公主这三年也的确受了委屈,可若她想离开绍渊,就只能死!”

莫怀臣登时吃了一惊,抬眼间被李邈抓个正着,后者就狡猾地眯了眼。“原来怀臣真有了心,那可更好办了。这次绍渊的和亲提议,朕的意思是应了,不过朕这个唯一的妹妹自小长居深宫没什么见识,这次就劳怀臣你陪走一遭吧。一来为绍渊和谈边境纷争,二来帮朕找到那个对的人,未来历越的皇后,要是我绍渊皇家之人!也让皇妹先与人熟悉熟悉,不至于日后嫁出去了再哭着跑回来。至于梁王妃么,今日她进宫面圣,之后一时不忿投井死了,梁王一脉就此无人。怀臣呢,三日后起程时帮朕多带个小厮去历越。见到历越皇家的人,不一定哪个入了贵人的眼,你爱送爱卖,朕全都不管。”

一席话不紧不慢,说得莫怀臣微垂了头,墨髻上的翡翠簪头碧色盈冰,在光中好似凝住了一般。

自强大的大芙灭亡,由三路诸侯分裂为历越、绍渊、堰丘三国,从此各自为政鼎立了百余年。历越以地势平坦鱼米富饶最为强盛,绍渊则为泽上大国,与历越在边境时有战事。唯有堰丘地处偏寒,常年居于历越威胁之下。不过近十年来发掘矿藏,善用铁器打造雄师,渐渐叫人不可轻忽。

如若能够通过皇家和亲交好于历越,对于绍渊长久而言,自然大有裨益。

然这次出使再要紧,也不该堂堂国之丞相前去,更加并非只得他一个人选。

既然李邈多心见疑,要趁此清理朝政,削弱他在绍渊逐渐无人能制衡的权柄,他又如何能推辞拒绝?所以他不过恭谨回道:“臣定当尽心竭力,保护惠敏公主,并查得历越皇子人品回来禀报。不过梁王妃一事,臣怕……担当不起。”

李邈其实已算称心,却佯装不悦地敲了敲桌,“你也算用她当幌子骗过了沛王,我听说前两日还有人去她那里闹事了,不管真假,你好歹欠人家一个人情。一个大男人,这点儿都担当不了?”转身却对着后头的软烟纱帘直接挥手,“你们两个,都出来吧。”

三层的软纱流云般被撩开一边,袅袅婷婷走出来两个人。女子闲如白梨,男子艳赛春桃,倒是面色各异。李邈就冲那男子招招手,“雁安,还不来见过莫相,贼一样躲在那里偷听有意思么?”

“皇上怎么知道是奴才来了?”雁安也不拘束,扭着腰对莫怀臣施了礼,行过来就被李邈扯进怀里嘤咛了一声。

“敢打搅朕和丞相清谈的,除了雁安还有哪个?而且你那一股子骚味,一进来我就能闻到。”

后面那句话已经说得露骨不堪,倾瞳只作未闻,盯着莫怀臣脚下的石地,“民女倾瞳,见过丞相大人,多谢大人再造之恩。”

李邈搂着雁安又扫了眼杜倾瞳,却笑了,“朕还在想,要何等绝色,才能叫沛王相信怀臣也对其一见钟情,今日见了你,倒是不觉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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