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全集》第187/250页


共乘一马的人似乎能猜到他的心意,幽幽道出一句:“怎么,舍不得?”

“你这人……”他有点女气骄纵地咬牙,转而却覆在那个人耳边,嫣然笑道,“算了,现在不和你生气。不过我说能把你也偷出来,不假吧?”

作者有话要说:要上班,还有三个小时可以睡觉,某言哭死,更好爬走。要求抚慰滴摸摸!

☆、竹涛听心

十日后,历越都城禹华。

森严的深宫雕栏玉砌,已有秋风绕廊低回。轻俏的阳光在七彩流芒的琉璃瓦上转了个身,悄然凛起几分寒意。

一个黄袍清瘦的人影立在一大片鹅草花圃旁边,有些出神地凝视眼下生机渐消的丛草,淡色琉璃的眸子显得清虚怅然。一身三品朝服的韩冰候在一旁,只是恭敬垂首。

风过,鹅草脉脉浪般起伏,芊芊鹅首,高贵曲项宁然相对。优雅无限,坚韧而温存。似她,依旧似她。

余箫捻着手中一颗一颗圆润的佛珠,默默将佛经念了数遍,却还是无法克制心念波动,好半晌才有些费力流出一句叹息,“她有没有,有没有说何时归来?”

韩冰怔了怔,只能摇摇头,“当时莫相病势沉重,公主殿下日夜守护,无暇他顾。殿下不曾详谈归期,只是托属下转告皇上,盈瞳公主生存于世许会引来日后无数祸端,所以请皇上立即下旨发丧,只说公主不幸出使中急病身陨,而后再看堰丘动静行事。”

“灾祸?”

余箫低吟着苦笑出声,天知道他曾抱着如何秘不敢宣的心思,期待奢望这样的灾祸永伴身侧,一世不离。可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追随那个惊才绝艳的男子,他悄悄如斯地企盼着,只盼到秋后盛容不再,乏人欣悦的鹅草――竟盼不到她的归期。

自己无权责怪她,更无权束缚她,这些他都清楚。毕竟她已为了自己,为了历越做了那么多,可是这满怀的萧索失落,却好像深沉的海潮,缓慢高涨,要将他彻底淹没。

韩冰见君王面色不对,无神的青白,直似大病欲来,便躬身道:“皇上似乎龙体欠安,不宜多伤神,公主之事,不如待圣体安泰再……”

“不必了。”余箫闭了闭眼,却吸气下了决心,迎向夕阳的方向,堪堪命道,“传旨下去,盈瞳公主出使历越,途中不幸染病而亡,朕痛失皇妹,悔恨异常。遂罢朝三日为公主祈祷超度,历越全国亦服丧三日,三日后,厚葬盈瞳公于城西皇陵。”

“臣,遵旨!”韩冰迟疑片刻,又加了一句,“禀皇上,公主殿下还曾嘱咐。凌王寇天曾于禹华几年布局,必然还有党羽伏在暗中。为保机密,越少旁人知晓,越是安全。”

余箫转身,夕阳下清瘦的身形越发显得文弱,和声渐低,“朕明白。只是,早荷怕要伤心了。”

“童若,你要什么,我都应允。然而世多喧嚣骚扰,你离了历越,是否就能找到你要的那份随性自然?至于我,佛家总言万相虚空,可惜这刻的惘然如织,我还未能超脱,现在还未能……”

盈瞳公主骤然离世将被国葬,惊闻如风,短促几日令历越举国震动。她来历传奇,既是本朝的开朝功臣,又带兵平叛威名远播,随后开医馆,治水患,处处都是得人心的明行善举,所以深得民心。

下葬那日,禹华城一片哀声,赶来悼念的人们乌压压排挤了整条通往西陵的路。甚而有百姓感念她力解水困之恩,而后自发在凌江边为她建了一座祠堂。因为民间无人见过盈瞳公主的真实相貌,工匠就随着心意,将她的金身造得慈眉善目,座下八重莲花,倒好似天上仙人。天下的善男信女,开始从四方赶来拜念。从先前一致的默默祝祷,渐渐变作喃喃的各色乞求。

“盈瞳公主保佑,民妇下胎能生个儿子。”

“公主保佑,孙某此科高中。”

“保佑我金百万再做一笔大生意,我给公主多添香油。”

“公主在天有灵,保佑我家那个恶婆娘睡一觉忽然改了,再不对我动手打骂,能够与公主一般贤良淑德当个好妻子,全心全意地伺候我。”

“噗……”

那个十分虔诚的男人听到这一声,忍俊不禁,一怒抬眼,瞧见一个大胖和尚不知何时靠在案边,光溜溜的肥脑袋,破破烂烂的衣裳,眼睛铜铃般大,立在美人菩萨泥身之前,越发显得凶神恶煞好像守护的罗汉。

男人一伸脖子,想把那口气咽下去,见两面香客也在笑,又有些讪讪下不来台,只好尖着嗓子急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

那和尚大咧咧走过来,“喂,老兄,洒家刚才没听清,你说这盈瞳公主怎么来着?”

那个男人吓得退了一步,嘴上强道:“盈瞳公主本是天上神明,现在已经回归仙列。当然是天外之姿,美丽温婉,世人典范。”

“啊,哈哈……贤良淑德,美丽温婉?她?”那个和尚听到这儿,随手将那个快哆嗦的男人扒了个跟头,一路笑得打跌奔出殿外,简直乐不可支,“一群不长眼的。贤良淑德?哈哈哈哈,世人典范……哈哈哈哈……”

极其遥远的地方。一处竹林豪舍,秋光丝丝轻幔,片片竹叶在枝头盎然着剔透的绿。宁然的碧林深处,一人偏头半卧在竹椅上睡着了,手中握着一本奏折,身旁还搁着几本未批完的折子。乌黑的发优雅整洁,如雪的衣好似映上了浓丽的翠然,更显几分幽谧。

林间簌簌往这头的脚步停了停,似乎探头看了看,片刻竟不由自主喷嚏出声,顷刻打破了林中的安静。

莫怀臣醒了,抬眸见到一身书童打扮的标致女子施然而至,眉间神秀灵慧似孕满这万竹之灵,不禁浅浅欣然,“怎么回来了?”

“你歇着。”她伸手按住了他欲起身的动作,明眸弯了弯,俏皮地撇嘴,“吵醒你了,肯定有人在讲我坏话,还真会挑时候……”一面利落将手中的薄毡搭到他身上,悉心拉近他胸口,触到他指端的温度,就不满地蹙了眉抱怨,“天也凉了,你伤也没好,国家大事就那么有意思,在林子里吹风就那么心神舒快?也不想想前些日到底病成什么样,快要吓死了你手下一帮……啊,大狐狸……”

喋喋不休的唠叨忽被一句惊呼打断,她被带跌到柔软的毡上,那人的手臂顺势环稳了她的腰,初醒的哑音含着几分慵懒,呵暖痒酥酥地刮在莹白耳边,好像小虫乘虚而入,能拱进人心里头,“所以,你是担心我,才提早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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