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全集》第29/250页
“是啊,请王爷谅解童若才疏学浅必须如此。”倾瞳摊摊手,一面好笑这人的迂腐劲儿,一面故意一本正经道,“王爷若是待字闺中冰清玉洁,童若自然也可以避嫌蒙了眼睛,摸着乱扎试试。至于效果么,童若就不敢担保,有可能会把伤寒扎成风瘫……”
“你……你这……哎,呵呵……”余箫难得大睁了无欲无求温慈的双目,想数落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几日原本心事重重难以排解,这会儿工夫心情一忽儿高一忽儿低,倒终于被胡搅着逗乐了,病容也消了两分。
早荷看着喜不自胜,狗腿地在后头为倾瞳加紧着披了件衣裳,“童若也还没好全呢,这个暖和点。”
从此,淮西王王府就多了一个小大夫。小大夫长得伶俐可人,见人就笑,那眉眼甜蜜得能化了人的心。刚开始几日还有点单薄的模样,等到养好了身子,王爷又存心放任着,这小小王府简直关不住她的折腾。
余箫还是病体缠绵,两日后与小大夫书房长谈一次之后,小大夫待他更是精心得不得了,每样用药都细细筛选熬制,可惜余箫的病还是不见太大起色。
这天春光淡撩,草香青青。
倾瞳悄没声息地端药进房――白日天里,余箫兀自倚坐在床边,闭目数着串佛珠喃喃轻念――心头不禁一叹:念佛有用,这世上善男信女不都上了西天,怎会有那么多枉死的孤魂野鬼?不过他猜出你可能是官府在寻的失踪的绍渊人,还肯开诚布公嘱咐你日后小心。萍水相逢得到如此真心相待,杜倾瞳你还在犹豫什么?
不由垂眸低唤了一声,“王爷!”
余箫听声便自收了若有若无的愁容,睁眼目光和然,“童若来了,药煎好了?”他伸手去接那熟悉的青花药盏,却吃惊地瞧见倾瞳将药一股脑儿泼进了外头的花圃。
“王爷,童若要告辞了!”
余箫的手,不上不下的僵在了半空。
其实救人之前,他从未想过那个满身泥泞的人是这等惊艳的绝色。而这段时间以来,她扮着男孩子不提自己的身份和去向,他也就不问起。只因自己幼时就经历了一番大变,相信各人总有不可言的苦衷。
他不过看她捣鼓着把早荷的发式换成两只朝天辫,逗得满府的人乐不可支;看她把院里的杨柳编成秋千,荡得满庭春风;看她让厨房的老鼠齐齐死在老是瞪他的龚侍卫房中,吓得丫头们乱成一锅粥,看她逗弄叶医师不知变通用药,实则几分指点……他一面在抱怨的人面前护着她,一面也觉得新奇愉悦。难怪早荷不平,成天嘟囔说自己偏心。他只好给跟了他十来年的贴身丫头解释,“童若虽玩性大点,也没真闹出什么事。罢了,你就当她是我的妹妹,让着她一些吧。”
话一出口,他倒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讶异了。许是初闻兄长的死讯,他心头悲痛难过,明晓得大祸临头,世上又再无一个守望相助的血亲,才会推己及人,意外地援手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甚而对她日渐关怀喜爱,以致如今她突然说要离开,他居然有点舍不得,不,也许不止一点儿……
“这就要走?”
(文)倾瞳目不转睛地瞧着人,“不错。因为王爷的病,药石无灵,童若多留无益。”
(人)这丫头,话说得这么直白……
(书)余箫不禁落寞地一笑,从身边取出块木牌递过来,“本王也晓得这是早晚的事。大家相识一场,这块随身令牌至少可保你一路通关过卡。童若保重,路上小心吧!”
(屋)清丽的眸子隐约水泽一闪。
难得的不是富有万金施人百两,而是清粥一碗,也肯与人分享。可惜这余箫宽仁大度,却不负半点心机,只靠自己等待念佛,却如何保命?
倾瞳这才打定主意,当真大方地接过了令牌,却从身边取出一封信,“人说大恩不言谢。王爷如此真情厚意,童若不敢再藏私。这里有一个灵方,等童若走后王爷再拆开来看吧。别的不说,只要能按药方抓药服用,定能保王爷长命百岁,岁月悠悠!”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这章这么长这么长,偶预备当两章更滴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候看到长评,让偶情何以堪啊啊啊啊。抱头,能不能够明天不更后天更?
☆、夺宝大会
远山叠翠,黄鹂鸣柳,轻疾的马蹄声将淮西王府抛到脑后,马上的女子唇角娇媚,淡染了一抹笑――她的那剂药方虽猛了些,却是良药苦口,只要那个淮西王爷肯信她!
其实这大半个月来,与一干下人玩笑里稍加打探,她早对王府的一切成竹在胸。原来这位淮西王久病不愈,实则因为自己的兄长――成王余徵。一个月前,远在关北的成王应召回了禹华都城,不出七日,就被扣上个聚兵私积的罪名掉了脑袋。粗粗联起当年先皇一日驾崩的蹊跷旧事,再加上连年承帝多病的传言,成王的死因也就昭然若揭了。
也难怪淮西王唇亡齿寒心内惶惶。可惜他失势已久,虽然管辖的几个州郡都算安定富饶,可他安守本分几乎从不扰民,整个王府除了十来个下人,居然连一个正经的谋士都没有。他天生又并非那一类机敏善斗之辈,除了念佛没有别的招儿,只好憋着郁闷自己罢了。
她杜倾瞳呢,一向恩怨分明,但也不愿意招惹上不该招惹的麻烦。一面加紧养好了身子,又暗中观察了余箫好一段时日,确定此计可行,这才下定了决心。
午后徐风送暖,余箫斜倚着靠枕拆开了那封留书,看了一半眼便发直,手也微微作抖,一旁的早荷立时慌了,“王爷,我,我去叫叶医师。”倒被余箫横手拦住,斯文憔悴的面色上现出不同往常的急切,“不用叶医师……童若呢,童若人呢?”
早荷一听便低落地耷拉了脑袋,“王爷不是赠了她盘缠马匹让她自己走了么?她晌午前就出发离开了,头都没回。”
“走了?这么快……”
童若啊,教他善用领地的民心,暗中放出小道消息,称承帝灭掉成王之后,接着就会对他这个先帝遗孤再举屠刀以绝后患,造成民舆紧张之势。然后自己再主动上表,为兄长谋逆之事请罪,称为了补偿兄长之过,自愿削爵为民长守皇陵,一来谨尽孝道,二来为余氏江山祈福,且发誓终生不出。如此双管齐下,承帝猜疑再盛,见自己的身份对王权再无威胁,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自然不妨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只是童若小小年纪,何来的如此智谋,轻松献计助他脱困?又为何连答谢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便洒然而去?原来就认为她的来历并不简单,想不到,她却是他命里的贵人呢。
一时心内百转,余箫愣愣瞅着手中的染墨白纸,听到早荷嘀咕了一句,“王爷不想她走,为什么不留一留?”
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