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全集》第34/250页


四周峰峦吐翠,斜阳半缕映着绝壁虬松,晕上了一派暧昧绯色。隐隐只见一位蓝衣男子半没在层叠的绿针间,单臂将一位长发女子锁进怀间,那般纠缠的姿势委实旖旎万分。唯独男子的胸膛深处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闷呼,煞了风景,“死蛮子,我杀了你!”

事实上,如果杀了寇天,倾瞳确然下不了这苍洛山。

寇天随身备好的绳索业已告罄,他们无法再迅速地滑索而下,只能利用余下的最后一根绳索反复钩住不多的横生树木,沿着石壁的突起向下攀行。峭壁上攀行几乎全靠运功提劲,方可勉强落脚,倾瞳内力单薄,才坚持了一小段就筋疲力尽。在一个尖翘上踩滑失手,幸而被寇天在下头眼明手快地捞住,轻松甩到身后,气息稳稳地不掩嘲讽,“抱紧!”

不一会儿,倾瞳就沮丧地发觉攀下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看来之前寇天不过是故意任她吃些苦头,等她出丑放弃而已。一时气得伸手给他一拳,不意竟触上了那人起伏的胸线――随着那人动作,衣衫底下的灼热肌理仿似活了一般,一寸寸自指尖蛊惑地游动。倾瞳究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窘得赶紧缩手,就闻得耳边一声闷笑。

长风浩荡,人影成双。

倾瞳只好闷声望风景。眼前的石壁分分上移,头顶却是危石连碧海,绝顶隐云市,一派令人忘我的松竹巍峨。沉迷良久才微微转眸,发觉原本干净的绳上多了些深浅红痕,连带寇天才放开的岩石上,也是斑斑点点的。不禁讶声问:“喂,你的手怎么了?”

下攀的身形未有稍顿,那人只是满不在意地答:“这是石头,又不是女人的腰,你说怎么了?”

“色鬼!”心中才酝酿的那一丁点儿歉疚感动,还没成形也就散了。虽如是说,倾瞳到底稍微留了心,隔了不久眼尖瞟到崖边有一棵紫色的草茎,就探身顺手轻巧地一拽。还来不及收入怀里,猛然一阵天旋地转,居然就被石壁和那人的身体碾在正中间,他的寒颜冰冷含煞,“采了什么,毒药?”

背后石芒如剑,一时不晓得已经刺破了几处。倾瞳蹙眉也不喊痛,一株嫩紫的柔叶就被杵到那人的眼皮底下,在夕阳中显得楚楚而多汁,“狗咬吕洞宾!行,怕我毒你是吧……”她飞快将那棵草药塞进嘴里,嚼了直咽了下去,“现在可以了么?”

才自掀起的疑涛陡然退了。止血草?莫非她是为了自己才……转瞬眸中戾气冰消,不再那般咄咄逼人。他几分尴尬地回避一瞬,余光间自己暗红的发与那万缕青丝迎风纠结起来,打了妩媚的卷儿。

胸膛里面,竟有什么无端沉沉地一跃。

“等下再寻几株,下去了你负责为我敷药。”依旧居高临下地命令着,嘴角却扬起来,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等以后有机会带你回堰丘。我们那里有最高大最神骏的天驹,可以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追上奔跑的野狼,你肯定会喜欢。”

倾瞳颇不领情地撇开了脑袋,“抱歉,我不想去,对什么天驹也没兴趣!”

“你……”额上青筋一现,终没再动怒,沉沉冷哼一句,“愿意不愿意,轮不到你决定!”

渐渐暮云四合换作了弦月初升,两人终于接近了谷底的丛林。倾瞳低头望向十丈下头麻麻一片丛林,轻轻吐了口气。正想着如何摆脱这个魔鬼,骤然被他揽着直落下去,穴道一紧就在他怀中僵成了木头一根。那人如飞鹰般点上一株高大槐树,屈臂扶她倚着枝丫,对着她满脸气愤毫无愧色,“看什么,难道叫我等你先动手不成?”言罢便掏出个竹哨样的东西,于唇边轻快地溜过,林中就飘开一串夜莺歌鸣。

倾瞳心里暗自叫苦,这个蛮子看似肆意妄为,其实从夺宝下山,就可看出他功力精深谋划缜密,绝非易与之辈。等他顺利联系到同伴,自己如何还有逃跑的机会?可是如今连哑穴都被点上了,她除了坐以待毙,又能如何?

不过一刻工夫,果然扬起一阵马蹄和杂乱的人声。

“这边这边,搜这边。”

“大家把火把打亮些,天上地下瞧清楚了。这次搜到袭击绍渊人的匪徒,大家可都有好处拿!”

喧哗渐高,刀剑劈开茅草直往他们的方向逼近过来。

寇天拨开枝叶往下头扫了几眼,低骂了句“该死”,顺手就将倾瞳连同树干一起绑了个结实,警告声带着一股冷气钻到人心里,“我今天不想大开杀戒,所以,你要乖一些!”

他话音才落便腾身而去,在树间几个起落,声息已远在数丈开外。树木折断声引得那帮官兵大声呼喝:“那边有人……追……”一窝蜂地往林深处奔去。近处倒渐次清静了,倾瞳沐在林叶筛下的月光中,忍不住无奈地自嘲,杜倾瞳啊杜倾瞳,这回可好了。如果今天那个寇天一去不回,你就等着在这枝丫上风干罢了。

一急喉间越发干得烟气火缭,陡闻几声擦叶而过的微动,叶隙间澄净的月色便自一暗。倾瞳才惊叹着寇天神出鬼没的速度,喉间一松,居然能发出气声了。有人飞快地解放了她的身体,又体贴地伸手拦住她无法控制的跌倒,轻搂着将一个美妙无比的水囊递到她的唇边。耳畔的语音清越得好似竹林里无尘的琴音,“童若,还好么?”

咽了一半的水登时噎住了,直憋得脸红大咳。

那人温存地为她抚背,“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冷冷相对的那人,面如冠玉,墨发白衣。一双静淡眉眼,从容如昔。

高兴?倾瞳奋力龇龇牙,仍是无法完成一个浅笑。

她怎么可能高兴?躲都躲不及了。

除了师兄,杜倾瞳这辈子的确见识过两个旗鼓相当好看得不像话的男子。不过似乎每一次相遇,总接踵着无穷无尽的祸事。不是被劫持,就是跳崖,不是受伤,就是落水,总归厄运不断。如今才走了一个煞星,又来一位笑面虎。她若欢呼雀跃自以为得救了,就是彻底魔怔了。

那人却对她摊开掌,眉含春风,“不走么?遗失了兵略图,难道你真预备空手回去见历越承帝?”

她难道还有资格说“不”?

作者有话要说:小莫小天都在,亲们随意,某言爬……

☆、疑伴雍容

林外的夜阙,繁星灿然,两匹轻骑碎了幽皎星辉。

马上的男子头束银冠,飘洒白袍鼓起四逸的夜阑,唯有深眸明净无尘,仿如遗世的明月。另匹黑马上的绝色女子则玉裘轻系,一任泻落的墨丝于身后如花缭乱,却是魅容天成,鲜活得仿若盛极芙蓉。两人并排策马,一冷一暖,倒如天人般契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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