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全集》第96/250页


早荷抽着气更不乐意了,“我能有什么往心里去的,我是为少爷抱不平么。”到了熟悉的台阶,居然看到路边躺着一只死掉的山鸡,登时瞪圆了眼冲过去,“哇,今晚开荤了。”

余箫信佛,本来少食荤腥。在山上诸般饮食简陋,倒也不以为意。这时侧首瞥见早荷惊喜不已的神气,才发觉她原本肉肉的圆脸也消瘦了许多,心里倒生了不安,“早荷,想吃肉么?跟着我可叫你吃苦了。”

“嗯。”早荷随便敷衍着,现在眼里心里就只有那只麻色的鸡,拎起来上看下看,“咦,怎么没放门口呢。扔在这里,不是病死的吧,连个伤口都没有。”

哒哒哒,有人从上头的石阶踏了下来,明黄的靴子,勾浪的沿,和着那人不变的骄矜,“想不到几日不见,堂兄就如此落魄,连死鸟都迫不及待要捡着吃了?”

余箫抬首,就看到了一身绛红流金袍的余战。多日不见,他倒油光满面未曾清减。

他们虽然素无仇怨,不过余战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总是来者不善。

余箫抿了抿唇,还是躬身微笑着应对,“箫的丫头鲁莽些,让王爷见笑了。”

渐沉的暮色里,余战不禁眯了眼,细细打量眼前的堂兄余箫。

方巾简系,一袭棉蓝褂子,下摆还沾着凌乱的草屑,瘦削的面容更是带着病态的苍白。

他实在不明了,这么个温吞的男人,怎么能令那个成日说不出一句话的惠敏公主刮目相看,还为了他成天往这山上跑的。可是今日凌王府终于来了消息,寇天终于苏醒。他如今被逼得需要半月之内离开历越,总要与自己精诚合作,这个当口决不至于给他假的情报吧。

不禁冷哼一声,“我看不止你家丫鬟鲁莽,连堂兄你,也有些不知轻重。”

“箫不明白王爷的话。”

余战立时火了,几步上去拎起余箫的领口,顺势将他推了个趔趄,“你少装蒜!父皇叫你来这儿守皇陵,你倒好啊,还守出桃花运来了。怎么,预备搭上绍渊的公主,寻机会翻身么?”

早荷赶紧张开双手护到余箫身前,好像一只护卫的老母鸡,一时情急也就嚷嚷道:“喂,你不要诬赖好人。我家王……少爷根本不认得什么公主啊。每天在这里看守陵园,家也没了,爵位也没了,吃穿都少得可怜,你们怎么这么狠心,还要来找他的麻烦?”

余箫还来不及相拦,就让正愁没有由头下手的余战揪住了话柄,紧接着恶狠狠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叫本王‘你’?堂兄既然管不住自己下人,本王就来帮你教训。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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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中贵人

他话音一落,几个侍卫如狼似虎扑了过去,拳脚雨点般砸到早荷身上脸上。余箫大惊着挥手阻止,“你们做什么?哎,别动手。”

余战不说停,那群人岂会罢手?

呼喝声中,主仆两个都进了包围圈子,彼此狼狈地拉着,不晓得胡受了几拳几脚,松手各自摔倒在阶前的泥地上。早荷瞧见情形不对,奋力翻身爬起来,直接整个儿趴到余箫身上,阻挡着暴雨般落到主人身上的凶狠,“不要打我家王爷,啊,呜呜,不要……不要……”

余箫此时恨极了自己的羸弱,使劲想推开拼命护着他的丫鬟,却被身上的力道压得全然无法动弹。只能一迭声屈辱地恳求着,“早荷你快起来……求你们了,别打了,她只是个孩子啊。她什么都不懂,别打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们别打了……”

一声声悲切,一句句痛楚,曾经的锦衣玉食,曾经的尊严意气,如今只能低到尘土里,被人反反复复践踏无休。无情的拳脚倾泻在人身上引得闷响连连,覆在他身上的早荷不断地颤抖着,却咬牙死不离开。

余箫只能吃力地抬起头,哀哀望向余战的方向,尽力喊道:“你怎么说都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放过她,我求你放过她。”

“停!”余战发了话,那些人就住了手。

余箫忍着浑身不知多少处剧痛,半坐在地上扶起早荷的身子,急切地问:“你怎么样?”

视线对上那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心却破了一个大洞。早荷的眼眶被打裂了,右眼已肿得看不见眼球,血胡乱贴着散掉的头发,顺着青紫发胀的面颊凄惨地蜿蜒。早荷却哎哟一声,捂了自己的胸肋处就往后倒,呻吟着,“好疼啊。”

余箫欲再扶她,却又怕失手碰到哪里,令她伤得更厉害。百般焦灼间,余战那不沾泥土的鞋尖已然杵在他眼皮底下。

“本王就是要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什么痴心妄想。有些人你配不上,就主动躲远些。别以为到了今时今日,本王还念什么亲戚情分。如果你再做什么让本王心烦的事儿,下次伤的就不是个丫头这么简单。你听懂没有?”

余箫满腹意气消沉,双目浑噩只关心着眼前的早荷,却没吭声。

“聋了?问你听懂没有?”余战只当他还在要强,一脚踹在余箫的肩上。可怜余箫毫无防备,这次却是结结实实狠撞上了一边的石块,掌底一麻渐而化为尖利的刺痛。

世间苦厄无边,本就是弱肉强食。他不求,不争,可惜这么一丝清净都不可得。还有什么好辩解的,除了……余箫苦笑着吸了口气,才抬起眼,淡色的眸子流淌着化不开的悲凉,“懂了。王爷的话,箫都记住了。”

“每天来山上找你的女孩子,她晓得你的身份么?”

“箫没有提过。”

“你呢,可知她是何人?”

单薄的双肩却沉默了,进而轻道:“随你信还是不信,箫与她不过是朋友相交,并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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