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全集》第99/250页


“哦,原来如此。”

气氛复再松缓。

这日午后,余承天难得兴致十分好。考了木华的学识、书法绘画、历史人文。倾瞳刻意应付得平平,末了余承天却赐了她一个光禄大夫的闲职,平时可以出入宫门,不过须依帝王诏命行事。

推辞不成,只能顺水推舟。不过至少今日一试,还算未露破绽。倾瞳作辞出宫,一去再不曾回首。杜君鸿却被留了下来,陪着余承天在争奇斗艳的御花园中散步,远近除了娇花,还有美人,的确美不胜收。

余承天却不过踩着卵石铺就的小径穿花过荫,脚下崎岖不平,话语尚算和蔼,“杜卿家,可知道我为何要留下木华?”

“臣,不知。”

“你不觉得他的眼神,很像一个人么?”

淡淡一句和平的话,带了些感慨之意,倒勾起了记忆中的过往――他们都意气风发,为了同一个女子那般的心动。

杜君鸿故意苦笑皱眉,“臣不以为。”

“你也不用急着否认。当年之事,错对也罢,都过了许久了。你一向做你的学问,如今肯收他做心腹留在杜府,难道不是为了他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朕提拔他,也是……”余承天干笑了下,接着就咳嗽了两声,那点对当年的遗憾歉意,也就不会再出口,“总而言之,朕不会亏待杜家,你心里总该有数。”

“臣感皇上隆恩。”

杜君鸿垂首,余承天眼中飘过一丝挫败,神色冷淡下来。君臣静默半响,杜君鸿方清了清嗓子,先转了话题:“禀皇上,臣不恭还有事启奏。”

“何事,你讲。”

“是关于先帝之子,余箫……”

午后,余战的轿子与杜君鸿的小轿擦身而过。余战本来预备去见李娉,却被意外宣入宫中,原本欢喜而来,却遭了承帝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酒囊饭袋。

做事不经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授人以柄,败坏皇家声名。

一掌耳掴,打掉了他平日的骄矜,整个面颊又热又麻又痛。心上那根生了锈的钉子,又涌出源源不断的锈毒。

父皇当年不过是因为外公手握兵部大权,才立了不甚美貌的母亲为后。他自小体肥,父皇则素重外表,一直对他不喜。记忆里从不曾好言教导,动辄就是一通震怒雷霆。

“儿臣是愚钝,可是儿臣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余承天呢,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今日教训他,其实还是恨铁不成钢。

“猪脑!原来以为你与余非一样不成气候,看来朕还错了,你的脑子还不及他一半。”

不如三弟一半?――余战只听得这一句,就垂头咬牙,拳心好像要攥出血来――不如他一半?

父亲,父皇,皇上,你说出这句话来,就不要后悔!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狂飙一般在闹市间横冲直撞。背后鸡飞蛋打一片混乱,他反而又猛抽了几鞭,□坐骑吃痛不堪,悲鸣一声往前撒蹄疯驰。马鞍经不住那样剧烈的颠簸,却啪地松了,就见某人身子一歪,骤然连人带鞍好似个大粽子从马背上狼狈坠地,滚了五六圈,临河的一个小贩很自然地端了菜箩往旁边一让,他就直接顺着斜坡稀里哗啦进了旁边的河。

扑通一声,大快人心。

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人站在河边的小馆楼上,一个清幽悦耳的声音嗤笑道:“你下手可真重。”

杜魏风冷哼一声,“便宜了他!”

“罢了,余箫那边既然爹爹都开口提了,我正好上山一趟。你帮我跑一趟司马府,请大姐有空回杜府一聚,我有话说。”

倾瞳自己去了皇陵,带了大包小包的药材补品,还有,龚侍卫。

到的时候见着冷灶浓烟,余箫蹲在灶旁,边咳嗽边扇着点不燃的柴火,手上包扎着棉布。龚侍卫忙抢进去把余箫架了出来。

“少爷,这些小人来就好!您快去休息。”

余箫被拥出来才看到了外头伫立的倾瞳,怔了怔擦擦脸边的柴草痕,越发黑一块白一块的,“你怎么来了?”

倾瞳咬牙,却嫣然提了提手中的东西,“给你们改善生活。有早荷爱吃的油淋童子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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