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德青岛战争全集》第36/109页
“这是我们基督教徒的手礼,是在祈祷。你知道吗?当我见不到你,听不到你的音信,担心挂念你的时候,我就会给你做祈祷。”说着又虔诚地在胸前比画了个十字。冬生觉着这个动作有些怪,也有些好笑,不如中国人磕头的跪拜礼来的实惠!但他想到,信奉就得虔诚,就得接受宗教的仪式和礼仪。他认真而笨拙地学着芳芳的动作,倒逗引着芳芳笑了起来。“我不象你们的教徒吗?”冬生问。
“象啊!怎么不象,不过光象不行,得由主教给你做入教洗礼,你才能成为正式会员。”芳芳微笑着问道:“看过洗礼吗?”
“没见过。”冬生直率地答道。
“洗礼就是基督教徒的入教仪式,行礼时,主教口中诵经文,向受洗人头部注水,表示洗罪,并授以洗名。也有将受洗人全身浸入水中的,因此也叫浸礼。入教得心诚,得虔诚,有了罪过得谢罪,得向天主阡悔,绝对不能欺骗天主!”芳芳虔诚地说:“心诚则灵吗!”
冬生百般不解,每当基督教堂的钟声响起时,那些衣冠楚楚的外国人便都到里面去听圣经,向上帝阡悔,然而他们在青岛港这块土地上干的事却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作奸犯科后自知自己的良心下不去了,就去教堂里向天主阡悔一下,洗刷一下自己的罪过然后再干。冬生觉着这是在盗名欺世,圣经上的咒语根本约束不了他们,他们拿来作为修饰美化自己的外衣。冬生觉着这个外国人的咒语不及唐僧嘴里的咒语好用,唐僧每次念咒语时,那孙猴子痛得撞山钻地;管教的孙猴子老老实实,服帖再三。
“嗳――你在想什么呢?我说的不对吗?”芳芳的问话把冬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笑笑道:“我是在想……怪有意思的,这跟和尚摩顶受记的意思差不多?”
“两者的教义也差不多,都是教育信徒与世无争,慈悲为怀。”芳芳说着话头一转,道:“噢!对了,生哥,你怎么从来不问我的家庭情况和我的住址?”
“有那个必要吗?”冬生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德华大学的学生就足够了,人生有缘才相会;无缘面对不相识……”
他俩正在说着,忽见有几个芳芳的同学从对面街口的拐角处,惊慌地向这边跑了过来,她们见芳芳在这里忙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芳芳快跑吧!那些……”说话不迭,只见几个恶壮汉手拿器械从街口处冲了过来。冬生怕芳芳和同学受到攻击受伤吃亏,于是对芳芳道:“芳芳,你带同学前面快走,那边街的十字路口处有洋车,坐了洋车快回学校去吧……”说着已经对着那几个歹徒迎了上去。
原来地保带着巡捕急速赶来,众人见状不妙,都各自跑散了,街上已无了人影。巡捕见事已平息,便乘着马车回去了。芳芳的那些个同学跑过街口后见后面没有人追来,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在街面店铺看起光景来。那些背后操弄的日本谍报人员见事没闹成,反被不明身份的人把他们纠集来的喽罗爪牙打伤了,正在气恼着。忽有包探来报,说是刚才的那些女学生有几个在那边店铺逛悠着看光景没走。日本的谍报人员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便派了打手就又追了过来,没想到又引来冬生跟他们的一场打斗。
第二十三章 十八武馆联盟 梁山后代英雄
一天老儒腐知半年急匆匆地找到冬生,道:“生哥,我找你好几天了,这事挺气人的!”老儒腐显得有些激动,大概是走路急的原因,说话时嘴唇有些抖。
冬生笑着问道:“啥子事?惹得先生这么大的气啊?”
“这事不气不行!”老儒腐道:“我已经去看了,也打听明白了,事情是这样的,从俄罗斯来了一个老毛子,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体重得三百来斤,号称俄国大力士,曾经在东北三省摆过擂台。听翻译替他吹诩,说他已打遍了东三省。你道这家伙多抓狂,不看不生气,看了气炸了肺。他出了一副对联,上联是‘拳打东北三省’下联是‘脚踢长江黄河’横批是‘东亚病夫’。生哥,你说这事多气人,他欺咱山东没好汉,没人了。”老儒腐知半年气昂昂地又道:“我要是年轻,我要是会两下子,定把这个家伙打下台去。可是我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说完老儒腐又象泄了气似的唉了一声。
冬生见老儒腐从激动到情绪低落便宽慰他道:“先生不急,他摆擂台不是一两天就摆完了的,起码得十天二十日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林高手有的是,定会有人把他打下台去的。”
“我不希望别人把他打下台去,我希望你能把他打下台去。你要知道在青岛港这块土地上,鬼混的人多了,真正顶天立地的没有,青皮无赖还真出了不少。咱们不能去学青皮无赖,咱们要顶天立地,该出手时就出手,威信是打出来的。你要想在青岛港这块土地上站稳脚跟,就必须征服一切。”
“先生说的没错,一切包括了每一件事情,那么咱们就得一件一件地去做。要上台打他之前就必须对他有所了解,我的拳法是否适应他的拳路。中国人打的是武术,他,俄罗斯人用的是什么招术?我都得能明白了,才能上台去与他一搏。打擂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知道先生的眼力和判断力,但你出于对我的偏袒,过高地估计了我。我自己的功夫我自己心里有数,还没到常山赵子龙的那般武艺,百战百胜……”冬生正在说着,老儒腐嘿嘿着笑了,道:“《三国志》上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几天没见到你,你一改往日的鲁莽,文绉绉的了,比我还迂腐。好!这叫做文武结合,文武结合了就是文武双全。不是我乱给你打气,瞎鼓动你,只要你去了必胜无疑。”
冬生见天色已晌午,便和老儒腐到小吃摊上去吃了饭。饭后冬生要去看俄罗斯大力士打擂,老儒腐道:“这家伙摆擂台只在上午,下午就收擂了。”冬生无法只得跟着老儒府到他家里去安歇。
第二天,冬生跟着老儒腐来到了跑马场,老远望去在跑马场的中心搭起了一个高台,不用走近就能清楚地看到擂台柱子上的对联,横批是“东亚病夫”,上联是“拳打东北三省”,下联是“脚踢长江黄河”。老儒腐手搭凉棚往台子上看了看,对冬生道:“生哥,看见那副对联了吧?气人哪!咱山东自古出英雄好汉,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单就他长了一身的赘肉,就敢跑到山东地来叫板中华武术,他也太不自量力,小看中国人了。”老儒腐在絮叨着他心中的不平。冬生没接他的话茬,只是在观望台上的情况。
良久,只见一个高个头,粗混混的,看上去长得挺壮实的,一身功夫人的打扮,从台子的一侧跳到了台子上。拿出中国人特有的武侠礼节,先双手抱拳施礼,然后自我介绍。
其实那位俄罗斯大力士能听懂中国话,他本来就是中国人,因他脸上长着虬髯虬须,老远看上去还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哪国人?一八五八年沙皇胁迫清政府签订了不平等的《瑷珲条约》,把好好的一个海兰泡割给了俄国人,这位大力士立马就成了俄罗斯人。人吗!就是这样,有奶便是娘,吃谁的就听谁的使唤。他凭着一身的力气不去干别的,掉过头来再来欺负养了他家几千年祖先的后代。他不讲这一套,有道是各为其主嘛,他现在是俄国人了。他装着听不懂中国话,由经纪人雇来的翻译来替他吹嘘。冬生见刚才跳上台去的那个武生在台上与俄罗斯大力士写着什么?问老儒腐道:“先生,他们是德国官方请来的?”
“哪里!德国鬼子近几年跟俄罗斯闹的不强,两国官方摩擦挺大,那有机会搞这些下三烂的事情。我打听明白了,是修花石楼的那个俄国佬出资赞助的,他先出钱买通了总督先生,然后又花钱租了跑马场。他们实际和咱们一样,没什么后台和政治背景,他们的后台就是钱。钱这东西是人赚的,只要你胆子大,敢伸手,就能拿到。只要你把他打败了,在青岛港上不愁没人送给你银洋,不愁没人出来拍你的马屁;捧着你,跟着你干。”
老儒腐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台上的生死协定签完了。两个各按照自己的拳术套路在台上兜着圈子,活动筋骨,提前热身。
须臾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只见那个俄国大力士很沉稳地站在场地的中间,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面部,意思让对方先下手向他出招。实际那位武生还没出招就对他惧了三分。他先展示了一个螳螂拳套路中的螳螂捕蝉的动作,正欲进攻,大概感觉螳臂取物这点力量太小。他上下武画了几下没下得去手,遂又改成了猴拳。猴拳的套路是蹦蹦跳跳出手轻,动作敏捷而无力,表演给观众看合适,真正用在你死我活的擂台上就不沾光了。俄罗斯大力士一看上来的这位长得挺魁梧,可使出的招数尽是些哄着孩童玩耍的花架势,而且凭着自己身上的这身肉就把对方吓得乱了阵脚,还没动手就变换了两种套路。这使他不屑一顾,吐了一口唾沫,干脆闭上双眼站在那里等着对方出拳。
上来的这位大侠可能是第一次与人较量,见这位俄罗斯大力士不动手打他,反而闭了眼在那里等着,他倒没了主张。在大力士面前跳来跳去,动手打不是,不动手打也不是。这时台前的观众看得真切,他们在台下喊:“打,快打,把老毛子打下台去!别叫他在这里耀武扬威。”
在观众的鼓动下这位大侠运足了气,然后嗨嗨了两声对着俄罗斯大力士的胸口打了两拳。只见俄罗斯大力士象钟一样在那里立着,动也没动。台下的观众看呆了,都没了声音,静静的在那里等待着看大侠的下一招。只见这位大侠跳将起来又嗨了一声,朝着俄罗斯大力士的小腹猛踹了过去,只见俄罗斯大力士把小腹用力一挺,这位武生没把俄罗斯大力士踹到,反而被弹回倒在了地上。象这种情况你斗不过人家,爬起来想办法快跑吧!他不,他不知道人家在藐视他。不知生死的他硬充着大头爬起来,朝着大力士的小腹又踹了一脚。他把俄罗斯大力士看成痴巴了,他傻啊?让你踹了一脚又一脚?俄罗斯大力士见脚又来了,只把小腹轻轻往里一收,抬起右手瞬间就抓住了他的脚腕子。真是身大力不亏啊!一百八十来斤的一个人,他拎着在台上旋转了两圈,然后一松手,那位大侠被扔到了台下,只听砰的一声跌的他躺在地上嗝嗝地往上倒气。
老儒腐知半年看了先是一惊,接着出了一身得冷汗。对冬生道:“生哥,我刚才穿凿你来跟他打斗,现在这情形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我没想到这家伙太有劲,太狠了。打擂,打输了就行了,非得把人摔个半死。”说完拽着生哥就要往回走。
“不急,先生,咱们再待一会,看看有没有再上台打擂的了?”
台下的人忙碌着把受伤的侠客抬走了。冬生和老儒腐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再有人上台去打擂。两个人只得回去了。
第二天,冬生早早地吃了饭,老儒腐知半年说啥也不让冬生去了。冬生道:“先生,会看地看门道,不会看地看热闹。我去了不会马上上台去跟他拼打的,我得看明白了他的招数,看他属于哪家门派的,弄明白了,心里有了底数才能上台去跟他试试,较量一番。能打咱就打,打不了咱就溜之乎也,你看行不?”
“行,行,你这策略好!”老儒腐知半年心服口誉地道:“我枉读了几年书,枉长了几岁。我那是一时心血来潮,二分钟热血。二分钟一过,热潮一落,热血一退,我的心就凉了半截。没想到你这孟浪小子心计还不浅呐!我还是那句话,我没看走眼!”
冬生和老儒腐来到了跑马场,他俩在人群的后面发现今天象是有些异样,人群中多了些山南海北的人。老儒腐知半年对冬生道:“生哥,你在这儿待着,我到人堆里去打探一下那些外州人是来干嘛的?”说着已举着他的幡幌进了人群。冬生心机一动把他喊了回来,道:“先生,我看近些日子你把这幡旗收了把!这东西在集市上,在湫隘街巷是你招揽生意发财的幌子,在这里可是招惹是非麻烦的旗帜了。”
老儒腐瞪着两只疑惑得昏花老眼,不解其中的意思,问道:“生哥,此话怎讲?”
冬生一面把幡旗从竹竿上摘了下来卷起收了,一面对老儒腐道:“先生,凡是练拳腿打武术的人,都想争得天下武林霸主的座位。武林中以武会友切磋武艺是假,用非较量的手段在切磋中把对方制服是真,这样即不伤和气,又不失身价。可事情往往不是那么简单,那些武林高手他轻易不肯与你切磋,一切磋漏了招数,就被对方学了去。对武艺高强的人来说,这就叫做失招。对破解他招数的人来说,就叫做得招。奇怪的是武功高强的人都有绝招,这绝招他们轻易不露,有些甚至轻易不传给徒弟,直到带进坟墓里去,你说怪不?这是武林界的一大迷团。当今的武馆和各江湖门派他们之间都有绝招,这绝招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显露。为了让各门派显露绝招,争夺霸主,那些有钱的人或是官僚,想方设法买通群奴,设台比武打擂。你要知道,别看这些师爷自称武功高强,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实际上他们是外强中干,为了争得一点小的名誉也可能走极端,下黑手,使暗器。他们内心脆弱得很,为此他们极端的迷信,他们每日都要焚香祷告,祈求上天与祖师的保佑。你举着个算命、看相、知半年的幌子,他们能不来找你摇上一卦?占卜完了你说什么?你说他能打赢……打输……”
冬生和老儒腐正在说着,过来两个魁梧得壮汉,一身的练武人地打扮,那架把,那块头赛过关公、张翼德,让人看了似乎真有万夫不挡之勇。两人来到冬生和老儒腐的面前,先双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然后问道:“两位请问,方才我们在前面看到此处有一算命、看相的幌子,不知这一歇哪去了?”果然不出冬生所料,他对老儒腐知半年使了个眼色,老儒腐意会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指着方向道:“刚才在这里站了会,象是往青岛村那边去了。”两个武夫脸上显得有些遗憾,只得往老儒腐指的方向观望,然而那阡陌小路、沟沿崎岖,灌木丛生早已挡住了他俩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