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德青岛战争全集》第73/109页


不知从哪天起?屠夫的摊位旁来了个卖黄瓜的,大概是黄瓜下来的季节。那时青岛港还没有开埠,德国人的炮舰还没有开进胶州湾。老百姓自给自足,丰衣足食,村民家里大都有自家的菜地,随菜的时节,下来什么菜就吃什么菜,所以那黄瓜就不怎么好卖。那屠夫以杀猪为业,自古有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干什么吃什么的说法。屠夫是杀猪卖肉的,他的肚子里的油水必然是满满的。人光吃猪肉不吃粮食和青菜是不行的,油腻大了身体抗不了。那屠夫见卖黄瓜的卖的黄瓜非常鲜嫩,便想买几斤吃。正在这时那个白衣少妇又来买肉了,屠夫拿起刀来割了一刀肉递给了她,收过她的铜钱来给了邻摊那个卖黄瓜的,买了他的几斤黄瓜。黄瓜着实太鲜嫩,绿油油的,卖黄瓜的刚刚从地里摘的,那黄瓜的蒂巴上还渗着嫩水。屠夫等不及了,抓起黄瓜就大嚼起来。卖黄瓜的见屠夫吃着他种的黄瓜有滋有味的,心里美滋滋的,手中拿着屠夫递给他的两个铜板把玩着,一边看屠夫吃黄瓜。他称屠夫为大哥,便搭讪道:“大哥,愿吃我种的黄瓜,我再送你两根。”说着他拿了两根黄瓜给屠夫放在了肉案板上,右手仍然把那两个铜板在手心上撂着高把玩着,发出铜子当当的撞击声。可抛了没几下,那铜板就不发声了,变得像木头似的,他见铜钱出现了异常,觉着很好奇,于是把铜钱又递给了屠夫,道:“大哥,你看这铜钱刚才还钢钢的响,这会怎么像木头一样了?”

屠夫知道卖黄瓜的一直没开张,卖给他是头一份,他递给他铜钱到他说像木头一样了,只是瞬间的事。屠夫口中一边嚼着黄瓜一边伸手接过来看,可不,那两个铜板像是纸做的,他又翻转了两下,那两个铜板在他手上眼看着就变成了烧纸灰,他用嘴轻轻一吹,那烧纸灰从他手上飘起,飘飘摇摇得升上了半空,随风去了。那卖黄瓜的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两眼傻傻地看着半空。屠夫这时明白了,他有时结帐数钱钱箱里出现烧纸灰的谜了。以往的那些时间里钱箱里出现烧纸灰,他也感到跷蹊,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当当响的铜板能变成烧纸灰?今天可是他亲眼所见,而且那烧纸灰还是从他的手中飘上天去的。

他正在那里纳闷,百思不解,邻摊位的另一个屠夫说话了。人和人不一样,这个屠夫比较刁钻,他卖肉时总是缺称,有时即使不缺称时,那称也称得低拉耷的,让买肉的看了心里很不舒服,所以他的摊位就不大招买卖。但是买卖是自己做的,不上客户是你自己的事,怨不得别人。他对相邻的几个猪肉摊充满了嫉妒。他平时就是不明白,这个憨的有些缺心眼的同行,怎么就那么招揽生意?今天他见这位屠夫出了这桩怪事,便想给他出馊注意,愚弄他。他悄悄地靠过来,对百思不解的屠夫道:“大哥,这事我看得比你明白,旁观者清嘛!我早就看出那个穿白衣的小娘们不地道,不象是人。我想早说怕砸了你的买卖,今天眼见为实;但说不定是财神爷想叫你发财,故意地派了人来给你送信,不知这个财你想发不想发?”

杀猪的屠夫本来胆气就大,一听说自己有财发,喜得不得了,急忙问道:“我说老兄,真的有财发?果真发了财咱俩平分,一人一半,你看怎样?”

本来是出馊注意的,想愚弄人,可是几句话下来,倒被愚人愚弄了,这是人的贪婪自作聪明所至。是啊!这事怪怪的,那铜钱眼睁睁地看着就变成烧纸灰飞上天了,你说不神才怪来?人世间没有神明怎么会这样?这小子憨的有福相,果真是神仙助他发财,我不参与那不就亏大了吗?刚才他说了等发了财一人一半,于是忙问道:“大哥,此话当真?”

“当真,如果真的发了财,不一人一半平分,天打五雷轰!”屠夫信誓旦旦地说。

他见屠夫发了誓,就附在屠夫的耳朵上如此这般地说了说,屠夫听得眉开眼笑,并伸出大拇指连声说好,屠夫在说好的同时,见那个卖黄瓜的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俩,小声嘀咕道:“老兄,这个卖黄瓜的怎么办?要不叫上他一块儿去?”

“我说大哥,你犯痴哇?你叫他去干吗?真的发了财那不是白给他!”

“那……他知道铜钱变成灰的事咱们怎么对他说?”屠夫遇到了大难题,他不知道怎样跟卖黄瓜地去辩说。

那个刁钻屠夫见他确实憨得不聪明,肚子里没有才识,又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屠夫听了点头称是。他弯腰从钱箱子里拿出了两个铜钱,来到了卖黄瓜的身边,笑着道:“老弟,刚才的事你不明白吧?我不说你到现在也不会明白,我也是被这位老兄搞糊涂了,刚才的事,是咱们的这位老兄变的戏法,这不,他把钱还给咱们了。”说着屠夫把两个铜板递给了卖黄瓜的,那个卖黄瓜的一脸茫然,更疑惑了。明明亲眼看见那个穿白衣的小少妇,买了肉给了屠夫两个铜钱,屠夫又顺手递给了自己买了黄瓜去,眼见得在自己的手上就变成了木头,在屠夫手上就变成了烧纸灰,眼见得那烧纸灰又飞上天去了,他怎么能说是他变的戏法?不过魔术这东西就是让人费解,是真是假,信不信由你。人家把变了纸灰的铜钱又还给了自己,难道还能说那个戏法不是真的?他心怀疑虑,半信半疑,手中把玩着那两个铜钱,在发出的当当声中卖他的黄瓜去了。

两个屠夫把这事悄悄地压了下来,没敢张扬出去。又过了几日,那个白衣少妇又来买肉了,她来到了屠夫的肉摊前,没等说话,那屠夫先说道:“娘子,来买肉了,我今天趸的猪便宜,你是常主顾,你指指哪块肉好,我就给你割哪块!”说完手拿着割肉的刀,只等那个白衣少妇伸手指了。

看起来,这贪性不但人有,鬼神也贪,果然,那个白衣少妇伸着指头,指着一块上好的臀肉刚要说割……就被屠夫一刀割破了手指头。那个白衣少妇顿时发了怒,她用被割破带血的手指,指着屠夫,道:“好个坏心杀猪的,你发够财了……”说着她已捂着淌血的手指,急匆匆地走了。

两个屠夫怀揣着杀猪刀,各自相互使了个眼色,避开众人的视线,若无其事,不声不响悄悄地跟在了后面。出了菜市场跟踪到了野坡地,他俩与那个白衣少妇拉开一定的距离,既不能被她发现,又不能把她跟丢了。猫着腰在草丛中像猿猴一样敏捷,时隐时现,远远地跟在了后面。那个白衣少妇走的不是正路,是在野坡地的草丛和灌木丛中,尽走那些人迹不到的地方。

据说妖魔鬼怪不是走路,它们都是云里来雾里去。早年间的那些民间法师就懂这些妖魔鬼怪的行踪。他们为了保一方的安宁,为了降妖除魔,为了收取妖魔鬼怪的一些魔法来给百姓治病,他们大都在大年夜子时,百姓们都在享受天伦之乐,祝福之时,来到坟茔地里收魔法。大年夜子时,是一年的始,又是一年的终,这始终当中很有讲头,庄户百姓叫守岁,守平安,就在那末始相交的那一刻,假如谁冲撞了太岁,那么谁一年中就会不吉利,甚至连累一家子人都不吉利。所以在早年间,或是现在那些生活讲究人文的人家,在过年接神时都不乱动,都不准家中的孩子随便说话,惟恐冲撞了太岁神遭受祸害。

大年夜亥子末始的相交,是新的一年最吉利的时刻,也是妖魔鬼怪凶气最低落的时刻,在这一刻,一切妖魔鬼怪都蔫了,都像进入冬眠状态,任凭收法大师收法摆布。但这一刻有些收法大师很难把握住了,一旦失手有时会反被妖魔缠身。收法大师的功力大小要看他有无气吞山河的能量,收法大师在坟茔地里一坐,那些妖魔鬼怪按照魔法得大小,级别的高低都围拢了过来,那就要看收法大师的吞气量。倘若有气吞山河饮海之功力,将他所涉及到的范围内的妖魔鬼怪们一口吸尽,这时正是亥子末始相交的时刻,趁着这一时刻,将口中的妖魔鬼怪对准手中的法剑刃,将它们吹到剑刃上,伤及它们无形的驱壳与灵魂,使它们的元气大伤,失去害人的魔法,那么这位法师将在这一年中自己的功力有无穷大,尤其是他的那把青锋剑成了镇妖斩魔之剑。所以民间有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方设法出重金买得收法大师使用过的斩妖除魔的法剑;称做宝剑,挂在家里作为镇宅之宝剑。

祖先当初铸剑的原意是用来降妖除魔的,不是用来杀人的。吴王手中的干将、莫邪是流传至今的两把有名的宝剑,这说明宝剑也有雌雄,当然了雄剑的斩妖除魔的功力,要比雌剑强得多。所以法师在做法时,手中是离不开斩妖除魔的法剑的。在大早年间,人们身上起个疖子,长个脓包,生个疮,那时少医缺药,人们都是去求收法大师给吹一口。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一口,因收法大师在亥子末始之交的那一刻,吸入的是天地之精华和妖魔的魔法,他吹出的那一口不是一般的凡胎之气,当是天地之精华与魔法的结合,可达零下十几度左右。所以在那些年代里,在集市上往往能看到一些收法师,显示自己的法力高强,把烧红了的铁铲子放在自己的舌头上烙,只听那舌头被烙得滋滋作响,一股雾气从嘴里喷出,而他的舌头是冰凉的。有些懂行的人说,那是收法师吸入的天地之精华和妖魔鬼怪的魔法太重,一时用不了,在释放能量呢。

那个刁钻的屠夫,他的爷爷就是当时青岛村的一个有名的收法大师,到了他爹这一代不知怎么搞的他爷爷的那一套绝活,他爹就是没学来。他爷爷本想叫他学,就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他刚学了个开头,大概老天见这个伙计不是吃这碗饭的,便打发他的爷爷去西天极乐世界去了。学了个开头入了门,就多少得懂一些,所以他在给这个卖肉的屠夫出馊注意时,先叫他把那个穿白衣少妇的手指割破,先破了她的妖气,使她断了魔法,然后再跟踪,再想法得取穿白衣少妇的财宝。那位穿白衣的少妇被屠夫割破了手指后,破了妖气,失去了魔力,不能再隐身腾云驾雾,时隐时现。她只能慢慢地往回走,而且还得一步三回头地回头观看有无人跟踪她;她走走看看——两个屠夫在后面躲躲藏藏。太阳已偏过午,两个屠夫见那个白衣少妇来到了一片无主的坟茔地里,实则是一片乱葬岗子。只有一座石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在石碑的偏侧又埋了一口新坟,看上去也不过两年的光景。只见那个白衣少妇在石碑前一晃就不见了。

说是两个屠夫专门杀猪,每天家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杀猪时胆量大,果真遇上这么蹊跷的事儿,他俩的头皮也发麻。两个人战战兢兢地靠近了那座石碑,石碑是用崂山花岗岩雕凿成的,远远地看上去像是无字碑,但近前一看,石碑前后凿上去的字早已风化地看不清什么了,那碑头已风化得一边高一边矮了。谁也猜不出这到底是哪朝哪代立的石碑,碑后的坟圹子大概是这朝埋了那朝埋,也不知埋葬过多少人了?

两个屠夫哆哆嗦嗦从怀里拔出杀猪刀,四面环顾,惟恐那个白衣少妇突然从巢穴里拿出什么宝贝法器来把他俩打死。两个屠夫环顾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壮着胆子用脚跺了跺地,大声喊了几嗓子,只有那粗犷得野蛮声在静静的山谷里回荡。俗语说:声响大了镇妖魔,小鬼也怕恶人。据说这人恶得大了,小鬼都避着他。两个屠夫喊了几嗓子见没有动静,胆子壮了起来,刚才的恐惧荡然无存。再说即使是个鬼,充其量也是个穿着白衣的小少妇,那小模样长得还挺标志,两个屠夫的花花肠子之心还是有的,不过屠夫今天图的是财,不想拈这鬼花惹这鬼草。那个卖肉的屠夫,道:“才刚明明看着还在这里呢,怎么一眨眼就没了,怕是钻进了哪个坟堆了吧?”他刚要到那些个别的坟堆去查看,那个刁钻的屠夫把他叫住了,道:“大哥慢些,那娘们就是走在这碑前消失了的……”他的话还没完,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在那石碑的上半部有一个细细得小孔,像是多年风化出来的,在小孔的边沿上有一抹鲜红的血迹。刁钻屠夫哈哈着笑了起来,道:“大哥,你的功劳真不小,你割了那小娘们一刀,她把血迹留在了这里呢……”

卖肉的屠夫上前一看,果然,在小孔眼的边上有一丝鲜红的血迹进了小孔眼。他趴在石碑上,把眼贴在小孔眼处,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然而那小孔眼不是直的,弯曲着拐了弯,根本看不进去。他有些犯难了,道:“老兄,这怎么办?孔眼这么小,咱们又进不去,我看这财咱俩是发不成了。”

那个刁钻的屠夫一听,嘴里“嘟”了一声,道:“你真是个傻哥,咱们把这石碑砸碎,不就什么都明白清楚了。”

那卖肉的屠夫听了想来也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便问怎么能砸碎了,那个刁钻屠夫指了指远处山脚下的十几户人家,两个人便去小山村里借锤子。

山民们听说是要砸碑捉鬼,便从家里拿来开山大锤,还跟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些粗犷卤莽的山民,都是些开山打石头的能手,他们对于砸碎一块风化了几千年的石碑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并不费劲。他们见是一块无主的坟碑,只两三锤就把那石碑砸碎了。在碎裂的石碑中,那小孔眼的尽端,人们发现有一个小石蛤虫子,他们只当是这小石蛤虫子是从小孔眼钻进去的。

他们不懂,也不知道,石蛤虫子这种东西是生活在岩石中的一种小石虫子,这种小石虫以吃岩石为主,吸取岩石中的水分为饮料而生活。一条石蛤虫子大概能在岩石中生活上万年,没有雌雄,是天地的精华所生。偌大的个崂山,相传天地只生了三条。秦始皇欲求长生不老药,据说杀了不少方士,懂方术的大臣徐福怕被杀掉,从秦始皇那里骗了五千童男,五千童女,从胶州的琅玡台东渡以后便没了踪影。秦始皇求长生不老药心切,每年都从咸阳到琅玡台来等待盼望徐福地归来。

皇帝是天子,是天的儿子,秦始皇的这一举动感动了上苍,上苍便借崂山里的一位石匠之手将石蛤虫打出献给秦始皇。粗鲁人干粗鲁事,太上老君办起事来也够粗鲁的,他从玉帝那里领了圣旨下凡,转化成崂山里的老道人,只告诉那位石匠怎样地把那条石蛤虫献给秦始皇,竟忘了告诉石匠教秦始皇如何地使用这条石蛤虫,是借这条石蛤虫子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的灵气,还是把这条石蛤虫子吃了。当那个石匠开山打出石蛤虫子后,慌忙双手捧着赶到了琅玡台献给了秦始皇。秦始皇看着这条白玉似的小石蛤虫子心里自然喜欢,这毕竟是神的旨意,上天所赐,天地的造化。他不由自主地双手捧起来噙在嘴里咽了下去,他哪里知道这条上万年的石蛤虫子,只要人能借它的灵气,放在鼻子下闻闻,或是噙在嘴里含一会,就能多活五千年。

不过秦始皇死了也好,倘若秦始皇真的活了五千年,那得误了多少政治家的前程?秦始皇吞了那条石蛤虫子,他是凡胎,他的肉体哪里能容纳下上万年的精华,第二天就死在了琅玡台。这位人类史上的始皇帝幻想长生不老,老天却只拨给了他四十九年寿算。那个指鹿为马的赵高和宰相李斯,两人商定好了秘不发丧,急急忙忙地往京城咸阳赶,他俩怕秦始皇的尸体腐烂发臭泄露天机,便从沿海弄来很多鲍鱼,用篓子挂在所有马车上,用鲍鱼的腐臭味来混淆秦始皇的尸臭味。他俩哪里知道?秦始皇吃的是天地的精华,上万年的造化,尸体是不腐烂的,现在还是衣下颜如玉。

两个屠夫和山民们砸碎了石碑后,看见有一条小石蛤虫子,他们不懂石蛤虫子的事,只当是从小孔眼钻进去的,他们哪里知道这条石蛤虫子已在岩石中生长修炼了十万年,已经修炼得道能显化成人了,只不过年限太短,道豪修炼得不够深,被这两个屠夫破了仙术。

有个村民从石孔中拿起那条小石蛤虫子在手中拈了拈便扔到了地上,村民的一条老白狗也跟了主人来了,它见人们扔下了小石蛤虫子,凑上去嗅了嗅,用舌头舔进嘴里吃了。十万年的天地精华,十万年的造化,狗体怎能容纳得了?只见那白狗渐渐地就僵硬起来,当人们用手去摸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硬硬的白玉石狗了。屠夫和山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蹊跷之事都在这条小石蛤虫子身上。他们想把那条小石蛤虫子从狗肚子里取出来弄个究竟,便用开山大锤把那条白玉石狗砸碎了,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些碎玉石,那条石蛤虫子早已与白狗融为一体,哪里还有什么石蛤虫子。

事到这时,他们只得如此,只好商议着把那些碎玉石分掉了,后来各自拿着去换成了钱贴补了家用。那些碎玉石以后流落到了哪里?没有谁知道。

当两个屠夫和那些山民们分好那些碎玉石准备离开乱葬岗坟茔地时,前面说了在这石碑的偏侧又埋了一口新坟,看上去也不过两年的光景。这时那坟中突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大家一时惊了,都慌忙四散逃离了。

在坟茔地里出了这等古怪离奇的事,大家都吓得这么一哄而散地跑了,也不是个事,总得弄个明白,弄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凡事都有个出头的,还是那两个屠夫胆子大,为了发财,他们不惜掘坟盗墓。

他俩轧伙了几个胆气大的村民找来镢头、铁锨,又回到了那座新坟前,坟中的婴儿还在啼哭。他们得了砸石碑的经验,这次他们悄悄的,慢慢的,轻轻地动手。并约定好了,看是妖、是鬼、是财宝,大家弄明白了再说话,千万不能像砸了白玉狗那样莽撞。

好嘛,莽撞汉子们,知道不能再莽撞了,他们干的事情就细下来了。他们随着婴儿的哭声慢慢地把坟墓掘开了,令他们惊奇的是在这坟墓的棺材里躺着一个少妇,少妇并没有腐烂,她的花容月貌像是刚睡着了一样,皮肤摸上去多少还有些热乎。在她的身上坐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女婴,正在啼哭着。按掘坟前的约定,大家商议好了才能动手。所以那个刁钻的屠夫问村民们道:“这是谁家的口坟?快叫他们家里人来把孩子抱回去!”

村民们齐答道:“没人抱了,这是口无主的坟。”屠夫感到有些怪怪的,于是又问:“新坟咋能无主?”

一个村民对屠夫道:“哥哥,是这么回事,我们村上有一户人家只有他和他的老娘。这个伙计很孝顺,等把他娘伺候死,才想起来找媳妇,已经三十好几了。本身就穷,年纪再大,黄花大姑娘谁跟他去。可在好几年前村上来了个要饭吃的小大嫚,在村中的一些老婆子地撮合下,那个小大嫚就跟了这个光棍子。来年小大嫚怀孕生孩子时死了,光棍子就把她葬在了这里,就是棺材里躺着的这个小媳妇,孩子大概是她在棺材里生出来的。她的汉子把她葬在这里后,不多日子就疯癫了,早已疯疯癫癫地走失了,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了。再说这死了的人在棺材里还能生养孩子,也真是个神气,不是我亲眼所见,谁敢相信?是鬼是妖谁能定论?我看趁着这时人们还不知道此事,咱们把坟子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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