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足够你爱》第25/51页


我见到他时,年轻的主教正在私宅的会客室中来回踱步。我一眼便看出来,他焦急得很。
“主教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啊,赫利执事,很高兴您来大了。我是有急事,非常急。”
他指了指椅子,让我坐下,而他自己却依然站着。
“您说吧,主教大人,希望我能帮上忙。”
“嗯……法兰西公主玛格丽特要和纳瓦拉国王亨利结婚了。”
“不可能。您从哪听说的?”
这消息实在出人意料。法国的天主教和新教之间正打得难解难分,做为天主教领袖的国王却把自己的妹妹嫁给新教首领亨利・德・波旁!一向对新教恨之入骨的王太后竟会同意这门亲事!这简直像个谎言。
“您一定是搞错了,主教大人。”
“这消息的来源非常可靠,就因为太可靠了,我才会觉得棘手。”洛林主教说,“洛林自然是站在天主教这一边的。”
这一点我清楚。此时我们面临的问题是继续和新教作战,还是向他们示好。而一切都取决于那场婚姻的真是意义――是真的要把新、旧教势力进行联合,或仅仅是一个幌子。
“我认为主教大人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在事情得到证实之前,还是应维持现状。”
“我希望是这样。”主教年轻的脸上仍是散不开的愁云,“如果我在巴黎就好了,吉兹公爵肯定会及时通知我的。”
“既然公爵不在洛林,那么主教大人可以去巴黎。”
“不行,”主教摇头,“一旦我离开,这里的事务就无人负责了。”
“那么,大人,”我站起来,“我可以代替大人去巴黎。把您的信带给吉兹公爵,并把他的回信带给您。”
红衣主教摸摸下巴,点点头,“既然您提出了要求,我也很高兴您能这么做。好吧,我将派您送一封信给吉兹公爵,同时会给您一份我签发的保证您安全的文件。”
“谢谢您,大人。”
我带着主教的信和文件动身去巴黎。三天后,我到达了巴黎北部的皮埃尔菲特。
天已经黑了,在这个小城镇里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旅店叫红金顶客栈,我在那订了个房间。晚上八点,我在餐厅吃饭。
餐厅里人很多,几乎都挤满了,大部分是当地的乡下人,偶尔会有几个像我一样的旅行者。乡下人总是快快乐乐、吵吵闹闹,他们把肉和葡萄酒一股脑地倒进喉咙里。我只好把自己的饭端到角落里吃。这时,客栈里又近来两个新教徒,从他们身上全黑的服饰可以很容易辨认出来
他们一进门,屋子里的客人们突然沉默了。我听到身后的人悄悄说,“看,是两个‘蝴蝶’。”
‘蝴蝶’,是当时对法国胡格诺教徒的蔑称。
两位黑衣的新教徒扫视了整个房间,只在我所坐的桌子边找到几个空位,于是他们点了菜,坐在旁边。
我没有和他们打招呼。毕竟我现在是天主教徒。虽然我本人对新教徒并无成见,但我有自己的任务,还是小心为妙。
人们继续吃饭,说笑。半个小时后,我吃完了最后一口沙拉,准备上楼睡觉。突然,餐厅的门被猛地推开,夜晚的冷风吹了进来。所有的人都自然地把目光落在门口。那站着两个新来者。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个子很高,身体强壮,满脸的络腮胡子。这个人的神态很傲慢,把餐厅看了一遍后,就盯着老板,似乎是在等他过去。
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更能让人发生兴趣,因为此人的穿戴华丽优雅,中等偏上的个头,金色头发,湛蓝的眼睛。他的年龄大约只有二十三、四岁,但却气派非凡,他仰头的姿势,迈步的姿势都在无言的宣告此人的大贵人身份。
老板也似乎被两个人的气势压迫住了,小跑到男人身边。几句吩咐之后,老板将他们带到我和新教徒那一桌。
“怎么?”中年男人皱眉,“没有别的空位了吗?”
“对不起,先生,”老板说,“只剩着三个位子,而且,这也是最好的空位。”
“我可不想和新教徒一起吃饭。”男人说。他的这句话让餐厅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不说话,盯着他们。
“您说什么!”
一位新教徒站了起来,但他身边的同伴把他又拽回座位上。
“别冲动,我们是在天主教的地盘。”我听见他的耳语。
“请等等。”那位大贵人开口了,“我们就在这吃饭吧,没有其他的地方了。”
他们坐在我身边。贵族在坐下时露出了剑柄,我发现上面刻着一个族徽式样的花纹。这证实了我的推测:这个人恐怕是从巴黎来的大人物。于是我没有立刻就走开,而是一边喝着剩下的酒一边小心观察。
吃饭的时候,新到的中年男人和新教徒不时抬起头,交换一个仇恨的目光。但碍于贵族的面子,他们的愤怒仅停留在表面。不久,两位新教徒吃完饭,打算离开。他们刚站起来,男人突然拔出剑,抵住和他争吵过的那个人的脖子。
“先生!您要干什么?”新教徒喊。
“哈!先生!”男人说,“您刚才侮辱了我,现在我们之间有必要解决问题,以免以后见面时纠缠不清!”
“我没有侮辱过您!”
“您是新教徒,居然和我一个桌子吃饭,这就是侮辱!”
“这是挑衅!”
“先生们。先生们。”客栈老板跑过来,“请住手,我这里是小本生意,你们要是在这打架,我的客人可就都跑啦。”
“先生,怎么样?”男人说,“为了这位老板,我们出去吧。”
“我为什么要听您的?是您先挑衅的!”
“哼!胡格诺小子,您是害怕了吧,不过我可不饶您!”
男人握着剑的右手迅速一转,这是要战斗的姿态。我看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那位贵族:他似乎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喝着酒,看来并不准备阻拦手下人的行动。
我清楚这两个新教徒并不懂剑术,否则一定会对变换姿势的举动作出反应。他们今天免不了要受些辱骂和带些小伤口回家了。
男人动作很快,剑尖直指新教徒的前胸,他躲过这一剑,但仍然被剑柄扫倒在地。
“先生们!”老板又喊起来,“请不要在这决斗!”
但已经没人听他的话了,男人第二剑迅速跟上,指向新教徒的喉咙。而倒在地上的人没时间做保护,眼看剑尖离他的身体只有几寸的距离,此时要是没人救他,这家伙多半会被刺个对穿。
我用最快的速度拔出剑,挡住了男人的进攻,同时向两个吓坏的新教徒喊,“快逃!”
他们两个爬起来,跑过餐厅里起哄的人群,消失在门外。
“先生,您阻拦我。”男人说,他愤怒的火焰现在开始向我喷发了。
我挡开他刺来的剑,“不要在这杀人。”
“是吗?我偏要这么做!”
“住手,贝姆先生。”那位贵族终于肯开口了。
“爵爷……”叫做贝姆的中年男人虽然很不高兴,还是收回了剑。
“先生,”贵族对我说,“我很钦佩您的行为,但您知道,铲除异端是天主教徒应该做的事,贝姆先生对两位新教徒的行为是正当的。而您,您救了他们,难道您是新教徒吗?”
“不,先生。我是天主教徒。”
“啊。您居然会救他们?”
“出于人道,仅仅出于人道。”
“人道!先生,让天主教变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这种美德。唔……我想和您谈一谈。”
“乐意奉陪。”
“别舞会,我不想跟您决斗。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和和气气说话。”
这个贵族想干什么?我虽然有些担心,但他已经很客气了,我也不好再拒绝。
“楼上有一个房间是我的,可以去那里谈。”
到了我的房间,那贵族才解下披风,他站着说:“先生,我很赞赏您的胆量,因为这位贝姆先生是一位出色的剑术家。 ”
“这一点一交手就感到了。但我并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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