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103/563页


营帐里,莫顿连饮数碗酪酒,一旁跪侍的女奴小心用毡布为其抹去胡须上沾着的酪浆。莫顿不耐烦一踢:“滚,别碍事。”

女奴惶恐伏首,手足着地,倒退挪出帐子。

莫顿重重将木碗一顿,叹道:“原来不是巫师做法,而是汉人利器。今日所见……沙鲁鲁,莫奚输得不冤啊!”

陪坐莫顿左右的,正是沙鲁鲁与卜骨须,还有如斗败公鸡的屈突。

沙鲁鲁狠狠啜了一大口酪酒,鼓起腮帮子,嘴唇?莩梢惶跸撸?眼里涌起血色。本以为今日就可雪恨,剥几张人皮,锯几个头骨酒器,以祭告族人在天之灵,没想到……其实方才退兵时,就有不少族人抱怨,说?汗人没担当,被几个雷火吓成兔子(说这话的人也不想想,当日他们初次接触雷炮时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有几个一心复仇者认为不该退兵,汉人就要撑不住了,只要再加一把劲……

沙鲁鲁也深以为然,但当着莫顿的面,自然没敢说出来。

骨都侯承认汉人古怪武器的可怕,因而并未见责,这让屈突好受不少,悬着的心也落回肚里――至少今次不会吃鞭子了。这时忍不住问卜骨须:“当户在汉境多年,见汉军使过这军器么?”

“没有!”卜骨须回答得很干脆,“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能发出轰雷一样的巨响,火焰炸裂一样的光芒,连汉军都没有的厉害杀器……”莫顿眼睛慢慢眯起,掠过一抹贪婪。

屈突侧首回忆日间突遭雷炮打击时的感受,沉吟道:“这雷火嘛……虽然不会如真雷电一样致人死地,但若是运用得好,杀伤也不小――就像当日以雷火惊马,驱使乱马踹营一样。”

沙鲁鲁最恼别人提这事,恨恨道:“其实雷火这玩意,初时吓人,接触多了,也就只有吓人而已。”

屈突横了沙鲁鲁一眼,这话什么意思?说我是胆小鬼,不禁吓喽?

沙鲁鲁自顾道:“前些日子,我奉骨都侯之令,追杀往东去的另一批汉人。眼看就要得手,就是被这玩意炸得不轻,到手的兔子又跑了。虽然伤了不少人马,但总算没白受罪,摸清了这雷火习性。只要见火花划过,赶紧躲到盾牌后,或用盾牌击飞,包管没事。”

卜骨须正要饮酒,闻言顿住:“这样就行了?能挡住你说的雷火?”

沙鲁鲁瞪着眼,一字一顿:“我试过,一定行。”

这里就属沙鲁鲁,或者说是莫奚人吃过雷火利器的大亏,这方面最有说服力,他说行,多半就能行。

卜骨须闭嘴了,但屈突有话要说:“就算人没问题,但马怎么办?”

是啊,这玩意与其说是吓人,不如说是吓马。人受惊吓还可以克服,马受惊吓怎么控制?今日之败,几乎所有受伤的匈奴人,都是从马背摔下或被惊马踩踏所致,真正被雷火炸伤的,少之又少。

莫顿重重一拍短案,木碗打翻,酪酒倾出:“那就弃马步战,匈奴人不光是马上战士,也是攻城拔寨的勇士!”

不管怎么说,搞出了这么大阵仗,烽燧必须攻下来。如果拥有绝对优势的力量,却被区区十几个汉人吓跑,莫顿这个骨都侯也不用当了,迟早会被部族里的反对者掀下台。

无论是为了自己在族中的威信、地位,还是那个有大用的汉朝贵人,还有,那种神奇的武器……都必须攻下烽燧!

第七十三章【危局】

(感谢大盟、小胖、铁锤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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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天色依旧漆黑,东方天地连接处,隐现一线微光,而远方连绵的山脉仍灰蒙蒙地看不真切。

苍穹之下,孤零零矗立着一座残破烽燧,象是废弃的远古城堡遗迹,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苍凉。而两个抱着长矛,蜷缩垛口下的守夜人,就象垣古守卫城堡的守卫。

随着一阵轻微地脚步声入耳,一个看似打盹的守夜人倏地惊起,弯屈的食指一下塞进嘴里,刚想打唿哨未来警,一个声音及时传来:“初六,是我。”

守夜的初六慌忙拿出手指,啊了一声,垂首致意:“是张公子,这么早……”

“守了一夜,辛苦了,来点羊肉吧。”张放递过一大块肉,是羊排骨。

初六确实饿了,谢过之后,老实不客气接过大嚼。

张放一身短打,腰佩长剑,踱上敌台,轻拍垛口,远眺匈奴营地,长吁一口气:“睡不着啊!我看你也一样吧?”

“我没事,习惯了,以前狩猎时,两天两夜都没合过眼,一犯困,就吃祖父一记爆栗子。”初六嘴里嚼着肉,含混应道,蓦然变色,向张放急招手,“公子别站着,快躲到垛墙下,小心匈奴人的冷箭……”

张放也意识到自己疏忽了,急忙伏低身形,坐靠在初六身旁,屈起双腿,抱膝而笑:“祖父很严厉啊。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想必平日还是很疼你的。此次出门甚远,历时又长,老人家想必很担心吧?”

初六停止咀嚼,神色一黯:“祖父……两年前已逝去了。”

张放连忙致歉,初六哪敢受礼,惶恐还礼,只觉这张公子不愧是贵族世家,如此谦和有礼。却是不知,真正的贵胄子弟或许不乏谦和有礼者,但更注重上下尊卑,绝不会对他这样的小人物放下高贵的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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