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474/563页


从被掳到现在,宜主已经从最初的惊惧、惶恐慢慢恢复平静。虽然她是被圈养的笼中雀,却也是见识过各种场面的,加之这半年随使节队伍行程数千里路,开拓眼界,心理素质非一般闺阁娇女所能比。

平静下来之后的宜主,打量着关押她的监舍:这是一间很窄很黑的低矮茅舍,土墙凹凸不平,剥落严重,没有窗,只有两扇加厚的门,细细的微光从门缝透出――这是她唯一能看到的光亮。这样的环境,大概是她有记忆以来,住过的最简陋的居舍。

也许是连绵阴雨的原因,屋顶、地面、墙壁,到处湿漉漉的,不过床榻、被褥都是簇新的。看押她的是两个健壮妇人,有内急需求时,这两个妇人会一前一后押着她前往如厕。因此这监舍的空气虽然带着霉味,却并无污秽异味。这样的关押条件,倒也不算很闹心。

如果没记错,这是她被转押的第三处地点。前两处分别是牛车与且兰城里的一处民居。

宜主从光线的明灭,大致推断出自己已被抓五到七日,这段时间以来,只有一个年轻人审讯过她。这年轻人她见过,当初破门而入的两个凶徒之一。年轻人自称弓藏,也不知是否真名。他没有动用任何刑具,反而和颜悦色询问她的姓名、身份、来历。

宜主牢记主人交待,编了个假名、假身份。反正,你爱信不信。不过她也没全说假话,至少有一点是大实话――她就是富平侯的婢女,而不是对方猜测的妾室。

弓藏离开了,看不出他是否相信自己的一番真假参半的说辞。但宜主那阅人多矣的眼睛却看出了别的东西――这个年轻人的眼里,充满着强烈的占有欲。这样的目光,她在公主府时见过太多……

记忆以来,这是第二次被掳了。上一次,破门而入,拯救她于危难的,是他。这一次,她依然充满信心,他一定能再次拯救自己。

相比起来,宜主眼下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小辛。

可怜的宜主,由于她早早就被弓藏掳进牛车,迅速转移,并没有看到后来的一幕。她只记得当她被弓藏一掌切晕时,最后看到的情形,是小辛被打得破窗而飞……因此一直以为小辛也同样被掳,至于为什么不跟自己关押在一起,也很好理解――小辛受了伤,需要救治,如此环境,明显不适宜伤者居住。

小辛受伤,她是亲眼见到的,对此并无怀疑。她屡屡向弓藏、向看押的妇人追问小辛何在?但没人回答她。

第六天或是第八天早晨,连绵多日的雨终于停了。

宜主摸到门边,淡淡的光线穿过门缝,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道道光印――她不是想打什么主意,纯粹是在黑暗太久,本能向往光明。

蓦然门外黑影闪动,宜主本能向后连退数步。一阵落锁声传来,两扇厚门吱呀推开,一个背光的人影负手立于门前。

宜主下意识用手背遮住眼睛,透过手指缝望去,隐约认出,就是那个叫弓藏的家伙。

“是你!小辛呢?你们把她怎样了?她的伤好没有?”

弓藏淡淡道:“你想见小辛?”

“对,我要见她!”

“那好,随我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设局】

山巅,崖边,风势凛冽,挟着雨后的潮气与深秋的寒凛。草叶被寒风吹得簌簌颤抖,便如此刻的宜主。

宜主身上穿着夹袄,并不冷,而且她生长于西北,天性耐寒,深秋的西南些许寒意,绝不会令她瑟瑟发抖――让她发抖的,是脚下一股长长的山藤。

山藤是用三根拇指粗的树藤拧成麻花状,一头缠绕在合抱大树干上,一头则延伸到悬崖边。山藤绷直,不时轻微抖动,似乎崖下尽头悬吊着什么重物。西南深山里这种老树藤质地坚韧,尤其是吸饱水的情况下,一根就足以悬吊一个壮汉,三根拧成一股绳,足以吊起一头大牯牛。

弓藏负手立于崖边,远眺云雾渺渺间的群峰,仿佛观望风景,酝酿情绪,下一刻出口成诗一般。

侬西则向两个壮妇一摆头,二壮妇左右架起纤弱的宜主,生生推到悬崖边。

宜主下意识低头一看,猛然发出一声尖叫,旋即飞快捂住嘴,美目瞪大到极致,崖下情形完全把她吓坏了。

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被被捆绑着的女人,倒吊在悬崖边。她的全身重量,仅靠绑在双足踝的藤绳维系。即使藤绳看上去非常牢固,但一个大活人倒悬在崖下,随着呼啸的山风摇晃。这情形,谁看谁的头皮都发麻。

女子嘴巴被堵,又是倒仰着,面目不辩,但看那身熟悉的服饰,还有中原女子的特有发型,不是小辛还会是谁?

“小辛――”宜主凄厉的叫声,远远滚荡开去,在群山间回响。

“为何要这样?请……请放她上来……”宜主冲着弓藏的背影大喊,青丝在风中凌乱,泪随风洒,别样凄美。

弓藏慢慢走过来,盯住宜主:“我很想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帮我说服他!”他用手向侬西一指,“他不相信你说的话,你要把实话告诉他。只要你说了实话,今日没有人会死。明白吗?”

“我……我说的是实话啊!”

侬西一言不发,再一摆头。

一个精壮的汉子,抡起一把锋利的砍刀,狠狠劈在藤绳上。

碎屑纷飞,藤绳剧烈晃动,山崖下传来微弱的唔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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