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530/563页


答案是:是的,汉朝也有斗兽。既有兽与兽斗,也有人与兽斗。史籍记载过两段很有意思的事例。

一是元帝时期。建昭元年(前38年),元帝前往虎圈,观赏野兽搏斗,妃嫔们都在座奉陪。一只熊突然跳出圈外,攀着阑杆想上殿堂。汉元帝左右的侍从、贵族、包括傅昭仪在内的妃嫔们,都惊慌逃命,只有冯昭仪一直站在元帝身前挡住熊。

随后左右侍从蜂涌而上将熊击杀。

元帝惊奇问冯昭仪:“人情惊惧,何故前当熊?”

冯媛答道:“猛兽得人而止,妾恐熊至御坐,故以身当之。”

汉元帝感激惊叹,对冯昭仪倍加敬重。而当时逃跑的傅昭仪等都深为羞愧,最后恼羞成怒,从此傅昭仪深恨冯昭仪。并在数十年后将这份恨意付诸行动,逼死了冯昭仪。

二是景帝时期。当时的经学名家辕固曾与黄生在景帝面前争论“汤武非受命”的问题。双方争辩得很激烈,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为保持大汉良好的学术争论氛围,景帝遂叫停。窦太后闻之,召辕固问。太后好《老子》,辕固说“此是家人言耳”。窦太后听了大怒,将辕固投入虎圈,令其去与野猪搏斗。

赤手空拳斗野猪,辕固还没这个能耐。幸好景帝命人暗中给他一把利刃。辕固一下场,挺刃直刺野猪,一击正中其心,野猪应手而毙――活脱脱一个文武双全的儒侠啊。

窦太后怎都想不到,这老儒生如此凶猛,只得悻悻赦免其罪――嗯,当时此老已年近五旬,最后活了九十多岁。在平均寿命不过四十的汉代,这绝对是令人咋舌的长寿,堪称活神仙了。

以上两例足以说明,汉代的虎圈是怎样的存在了。

正月二十,冬雪初融。天子携众妃嫔及千石以上的在京官员,御辇銮驾,公卿车马,延绵数里,浩浩荡荡,前往建章虎圈,观斗兽大赛。

在长安西南,出直城门不过数里,有一片金壁辉煌、重楼叠翠的宫殿群。这就是除未央、长乐、明光、北宫、桂宫等五宫之外的第六大宫殿:建章宫。

建章宫修建于武帝太初二年(前103年),属于园囿性质的离宫。从凤阙入宫,因脊饰铜瓦,无论远观近赏,金黄璀璨,说金壁辉煌半点都不夸张。宫中殿群更是一口气数不过来,什么承光殿、天梁宫、奇宝宫、鼓簧宫、奇华殿、鸣銮殿、铜柱殿、函德殿、凉风台、避风台、井干楼……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当然更少不了太液池这样的皇家人造大湖泊,而在离宫的最北端,还建有神明台,台上有巨大的铜制仙人承露盘。至于所承之露有没有仙气,恐怕也就只有为天子取露炼丹的术士才知道了。

张放这些年也没少来建章宫,每次来都会陪天子前往建章宫西南的虎圈观斗兽。而就场面及观赛人数而言,数这次规模最盛了。

虎圈虽以“虎”冠名,实际上不止有老虎,还有熊、豹子、野猪、野牛等等大型猛兽。而圈住这些猛兽的,则是一个个铁笼。

张放每次站在这些铁笼前,总有一种逛动物园的感觉。区别只在于,动物园里的各种动物,一个二个都是无精打采、病怏怏的样子。而虎圈里的猛兽,则发出骇人的咆哮,不时人立而起,前肢搭在栅栏上,张开血盆大口,直欲择人而噬。

张放没有乘车驾,他坐在天子的御辇之上,担任车右。车右本是天子近卫的位置,负责保卫天子安全。只不过在长安,又有里三层外三层禁卫重重保护,这车右基本就是摆设。护卫的功能固然是没有的,却是一个无上的荣耀,百官诸郎,无不以得立此为荣。

今次,是张放卓立于此。连大将军王凤、丞相王商都在左右乘骑伴驾,仿佛也在为他伴护一般。

在万民夹道欢呼声中,张放当风而立,衣冠胜雪。抬望眼,天高云淡,雄城如峙,长街笔直,柳絮飘飞。

张放伸手,一片柳絮正落在掌心,合拢,回首,正与銮驾内一双盈盈秋波对上――班沅君。

第四百零八章【虎圈阴谋(二)】

哐!拇指粗的栅栏发出巨大响声,整个铁笼都在震动,撞击之猛烈,野猪的一侧獠牙都折了半截。折齿的剧痛,更将野猪激怒欲狂,猛然扭转粗黑膘肥的身躯,瞪着嗜血的小眼,嘴里发出粗浊的咻咻之声,粗短的四肢猛地发力,泥粒四溅中,如同炮弹一样冲向胆敢挑畔它的可恶人类。

这是一头成年公野猪,体重不下四百斤,鬃毛如刺,獠牙尖齿,又正处于发情期……然而人类将它擒获后,配给它的不是一头母野猪,而是一个彪形大汉――拿武器的彪形大汉。

如果野猪能发声,必人立咆哮:“本猪性取向很正常,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去死!”

这样一头野猪,是连豹子都要退避三舍的主。

胆敢挑衅这头可怕野猪的,是一个精赤上身的壮汉。他左右手各执一把兵器,左手是一具钩攘,右手是一把尺刀。

钩攘是汉代特有的兵器,形状很独特,形似骑兵手盾,但比手盾还小,几乎没有防御箭矢的功能,它也不是用来的防御箭矢的。在盾面有一截尖刺突出,是为“攘”。而盾面上下各伸出一根有弧度,带弯钩的铁钩子。不用说,这就是“钩”,是为钩攘。

钩攘主要功能是用来破戟,可钩可戳,连消带打,实战性能很不错,是汉军常规武器。

用这样的兵器破戟固然效果不错,但用来对付野猪,则未免太单薄。可这壮汉居然就是凭一把不过三尺的钩攘及一柄尺许长的尺刀,挑战一头发情的成年公野猪。如此疯狂之举,令人心悬嗓眼,掌心冒汗。

铿!獠牙与钩攘一撞,近二百斤的壮汉被撞得倒飞,后背重重撞在栅栏。

观斗台发出阵阵惊呼,还夹杂着女性的尖叫。

而这正是壮汉所要的效果――他入铁笼与野兽搏命,本就是为了取悦看台上的百千看客。

刺激,也是取悦的一种。

这是一个相当于后世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不过三丈方圆的铁笼,看上去就象方盘上的一粒黑豆,而笼里的一人一兽,更似芝麻一般。当然,这是从高空俯瞰的感觉,若是坐在下方的殿堂里观看,二十步的近距离,足以让人看清野猪脑门每一根如刺的鬃毛。

这殿堂,正是天子及妃嫔所在的观斗台。左右两座略低矮的配殿,则坐着一干重臣要员。每一位受邀官员面前都摆着一张短案,上置茶水、糕点,身边有美眷俏婢,或全神贯注,或惊叫连声,或赞叹击节,或谈笑风生――真正的坐山观虎斗,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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