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78/563页


郅支单于不甘落后,立即派出使者到长安进贡献礼。

与其说这哥俩是卯上了,倒不如说在“合纵连横”这个国策赌桌上,呼韩邪在不断下注,而郅支则不得不硬着头皮跟注。

翌年,两单于都派出使者入朝觐见汉宣帝,贡献礼品。汉朝对呼韩邪单于使者的礼遇更为优厚,并与呼韩邪订立攻守同盟,讨伐不从。这使得郅支单于纵在万里之外,亦如惊弓之鸟,日夜不安。

到汉元帝即位时,南匈奴遇“白灾”(雪灾),部众困乏,呼韩邪单于求助于汉朝。汉诏云中、五原二郡转谷二万斛以援。而同样遭受白灾的北匈奴,因为距离遥远,加上桀骜不驯,结果毛都没捞到一根。

低眉顺眼那么些年,竟不如跪舔!于是,郅支怒了,他不跟了。

既然铁了心不再讨好汉家天子,自然得先把儿子要回来。于是郅支上书汉廷请求送回他质于长安的儿子,同时仍表示愿意依附汉朝。此时郅支早已在坚昆建立新王廷,所谓愿意依附汉朝不过是一句空话。

从道理上说,越是难以掌控的势力,就越应该扣押质子,质子的用途本就是如此。郅支此举放在草原上各部落间,那是想都不要想。郅支上书时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尽人事而已。

不得不说,郅支走了****运,此时在位的是大汉第十一位皇帝汉元帝刘奭。刘奭是历史上第一个真正尊儒的皇帝,正是他改变了汉朝延续百余年以黄老之术“无为而治”的国策,代之以儒治国,开启了儒家治国的先河。儒家对外族是什么态度?内王而外圣也,不管之前你干了什么,只要放低姿态,愿服软,愿跪舔,一切既往不究,好处大大的有。

张放不知汉元帝及一帮大臣怎么想的,只知道他们居然答应了。

初元四年(前45年),汉朝派遣谷吉为特使护送郅支单于之子驹于利受回国。结果,一到坚昆王庭,就被郅支杀害。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是要泄愤还是汉使惹怒了他,没人知道。

郅支此举可谓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他敢杀却不敢认。在最初时汉廷只见谷吉迟迟不归,却并不知道他已被杀害,还道是被匈奴扣押,这在以往有过多次先例。直到后来投奔汉朝的一些匈奴人说他们听说谷吉已被杀,汉朝廷大为震惊,多次派使者前往坚昆质问,郅支一概否认。这种事,基本上是死无对证,一国之君倘要耍赖,谁也没法奈何。

郅支情知从此与汉朝结仇,汉朝一旦知道真相绝不会绕恕,又知呼韩邪单于势力日益增强,日夜忧虑呼韩邪单于和汉朝联手攻打他,想躲得更远。恰好此时康居王想借力于他对付乌孙,郅支单于正是瞌睡遇枕头,求之不得,从而踏上西迁康居之路。不料西迁途中遭遇暴风雪,随行部属大半冻死,仅余三千人到达康居。

不过,匈奴人就是匈奴人,就算只剩三千,郅支依然依靠这么点人马西击大宛,东攻乌孙,打得这两个西域大国不要不要的。至于周边小部落,更是敬献求免。

最后,在康居王的人力物力支持下,郅支也摒弃了匈奴人千百年以降的游牧生涯与毡帐生活,于康居以东的都赖水南岸筑城。历时两年,损耗人力数千,终成坚城,以号为名,称郅支城。

筑城、重建王廷、征讨四方……走出低谷的郅支迎来了人生最辉煌的时刻。

雄心勃勃的郅支显然不甘心只当个“北匈奴单于”,他要重新统合南北匈奴,他要补充西迁途中严重损失的部众,他要成为真正的“匈奴大单于”。

于是,“金箭使者”正式出炉。

郅支总共向东方派遣一十三路使者,其中六路持鎏金赤铜箭为信物,称“金箭使者”;七路持白漆胡扬木羽箭为信物,称“木箭使者”。这一十三路使者的使命,就是威逼利诱西域各国与其结盟,同时游说漠北各部族脱离南匈奴,归附到他郅支单于的帐下。

金箭使者等级较高,多由部落中的贵人担任,出使对象也是西域各国及漠北大部落。而木箭使者等级较低,主要出使一些中小部落。比如卜骨须的部落,就是由一位木箭使者悄然潜入汉境,利诱而成。

而被张放与青琰合力击杀的矮胖胡人桑多,就是郅支所派遣的金箭使者。

第五十四章【金箭使者(下)】

(感谢大盟、小胖、铁锤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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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郅支与汉朝及南匈奴的恩怨纠葛,半是林天赐所说,半是张放从自己有限的汉朝知识里推测补完的。当然,具体细节他现在也不清楚。眼下他只明白两件事:一是卜骨须举族西迁,就是木箭使者怂恿的,而莫奚部则是卜骨须此行首个汇合地点。二是金箭使者桑多,是郅支亲封的大当户。他此行的目的,是二百里外的一个匈奴大部落——鞮汗部。

鞮汗部栖息于鞮汗山下,故名鞮汗部。这个部落曾兴盛一时,参与过数十年前匈奴内乱时的五单于争位之战。不过后来站错队,站在伊利目单于一边,而这个伊利目单于则在十余年前被郅支所灭,吞并其部。经此一败,鞮汗部实力大损,整个部众仅余千人。虽经十余年休养生息,眼下部众也不过二千多人,控弦五百。

若是在匈奴全盛时期,这点人马根本不会放在郅支眼里,但今时不比往日,二千人、五百战士,对郅支而言,已经算是一股可观的力量了。所以金箭使者桑多,就是带着招揽使命而来。

由于鞮汗山近河西,鞮汗部近南匈奴,在桑多来之前,鞮汗部是依附于呼韩邪的。只不过胡人天性服从强者,郅支屡败呼韩邪,眼下又在西域呼风唤雨,这可比低眉顺眼侍奉大汉的呼韩邪有吸引力多了。而郅支开出的条件更有吸引力——只要鞮汗部西迁,所有鞮汗山以南归附的部帐,皆为所属。

在草原上,实力代表一切,除了牛、马、羊、驼,以及人口,其他一切都是虚的。郅支的条件,鞮汗部无法拒绝。

于是鞮汗部奉桑多为上宾,接受徙附之议。而桑多也不白给,以大当户之尊,金箭使者之名,为鞮汗部四下笼络各来附小部落。这也就是桑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张放现在也终于明白,先前林天赐所说的“贵人”所指。而他却会错了意,以为贵人是指卜骨须。在不明桑多身份来历的情况下,以催眠大法制住桑多,令青琰一击毙之。用林天赐的话说,是“惹大祸”了。

这“大祸”当然不是指郅支的报复,郅支城离这里一万八千里呢。而最有可能的报复,来自二百里外。

鞮汗部。

鞮汗部已经为此次西迁徙附北匈奴做了充分准备,先是借故与巡逻的汉军士卒发生冲突,将巡逻小队击走,以掩盖本族动静。然后在与两批行商交易时,突然翻脸,杀人越货。更将监督交易的汉廷牙吏扣押、囚禁。

可以这么说,眼下的鞮汗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张放杀死桑多,等于是拔掉了箭上的羽毛,鞮汗部这失去平衡的一“箭”射出,怕不知会飞到哪里去——引见人都没了,你还能迁到哪去?

“鞮汗部还可以西迁,郅支定会笑纳,但金箭使者之死,鞮汗部护卫不周,难辞其咎。若鞮汗部就这么西去,极有可能被郅支以此为由问罪,夺其部众。就算郅支放他一马,桑多的部族也会找他们的麻烦。”林天赐面色凝重,走到张放身边,与其并肩而立,“为今之计,鞮汗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拿我们所有人的首级,向郅支、向桑多部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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