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三国全集.com》第60/483页
张白骑担心管亥顶撞南烨使其不快,便拦住管亥的话头对南烨道:“法师若是能保证我麾下士卒散归乡里之后都有好rì子过,我张晟二话不说将他们全部遣散。可法师若是无法做到这点,那就恕张晟无理,不能遵法师之令。好歹这些人马跟着我还能有口饭吃,也不会被那些贪官污吏欺压,若将他们遣散,能否活得下来都不一定,何谈太平安定?”
南烨点头道:“如此说来,白骑投靠于我还是有所打算的。是不是我只要能让白骑与麾下将士都吃饱穿暖过上太平rì子,白骑就愿意听我号令呢?”
张白骑道:“那是自然!只是这吃饱穿暖四字又谈何容易?法师是没见过那种易子而食的惨状。至于太平二字就更是难得,我师父便是为了这二字才要斩杀贪官污吏对抗朝廷,可到头来还是没有实现‘致太平’的心愿,反被破棺戮尸,太平二字何其难也。”
第十回 法师密室说大势 剑神上擂为扬名 1
“致太平”是太平道的基本教义和宗教理想。张角以黄天为至上神,又信奉黄帝,认为黄帝时的天下是太平世界。在这个太平世界里,既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zì yóu幸福。
南烨简直有些怀疑乌托邦的起源是不是就是太平道。不过他倒是有一点坚信不疑,即便是张角不死,黄巾起义成功了,这“致太平”的心愿也实现不了,再过一千八百年也实现不了……
南烨对张白骑解释道:“我所说的太平和你师父所说的太平可不一样,我说的太平仅仅是不让百姓再受战乱流离之苦而已。只要白骑麾下士卒远离战乱安心耕种,难道还愁不能温饱吗?”
张白骑摇头道:“我还以为法师能对我黄巾士卒一视同仁是因为法师知道我等的难处;我还以为法师大道高深定然能看清这天下弊病所在;我还以为法师的科学大道要强过师父百倍。如今看来我和师父都错了,法师不如师父多矣。”
南烨奇道:“此话怎讲?”
张白骑不答反问道:“不知法师如何看待这天下之乱?又如何看待我黄巾义士?”
南烨真没想到这第一个和自己谈论天下事的不是当今汉灵帝,也不是未来的蜀汉皇帝刘玄德,更不是智谋高深的戏志才,而是张角的亲传弟子张白骑。如何看待天下之乱?官迫民反呗。
南烨想了想道:“我亲卫之中黄巾降卒不在少数,自然知道黄巾士卒多是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只因忍受不了贪官污吏、地主豪强的压迫才不得已起兵造反,并非皆是十恶不赦之徒。所以我才劝朝廷招降黄巾,不主张一力剿灭。至于这天下之乱,则根源多矣。”
张白骑、管亥、周仓听了南烨的话全都眼前一亮,戏志才、典韦、苏双则是大惊失sè,他们从来没想到斗法张角大败黄巾的南烨法师竟然是同情这些黄巾贼的。
张白骑追问道:“法师请说这根源何在?”
南烨道:“观天下之乱,表面上看是百姓造反,于是世人便将这祸乱根源归结于百姓,实际则不然。我大汉之百姓最是良善,只要能有口饭吃填饱肚子,他们便任劳任怨。能把如此善良的百姓逼迫造反,显然是当政者的过失。
所谓当政者,便是朝堂之上的皇帝、大臣和各地官员。天子若贤,则朝堂清明,多君子,少小人,上行下效,政绩显然,百姓安居乐业;若君昏而臣贤,就好比一木,枝粗而杆枯,贤臣所在之地便太平安乐,贤臣不在便民不聊生;若是君臣皆贤,便是百世强朝,诸般不敢犯;反之,则祸期不远!
当今之世,天子不明,宦官当权,贪婪残酷,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再加上连年灾荒,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乃至出现了白骑所说人吃人的惨剧,百姓为求活命不得不反。所以这根源之一便是这当政之人。”
戏志才、典韦、苏双皆觉得法师此言有些大逆不道,可是却又十分有理,让人反驳不得。张白骑则是拍手叫好道:“师父果然没看错人,法师竟然敢直斥皇帝,真是痛快。”
南烨摇头苦笑道:“你们不曾见过皇帝,我却是见过的。若将这祸乱之始全都推到他一人头上,确实也有些冤枉。
这皇帝整rì就在深宫之中,如同笼中之鸟。他哪里会知道治下百姓的疾苦?当然是十常侍怎么说便怎么是。就算天下大乱,也能谎报军情,说成天下太平。
那张让把自家庄园建得皇宫还高,又怕皇帝发现,挖空心思来蒙骗皇帝说‘天子不可登高,登高必遭大祸’皇帝身边都是这种小人,想不昏庸也难啊!
再说天下之事何其多也,皇帝就算是神仙,一个人也管不过来,还是要靠大臣。所以我才说天下之乱在于当政者而不在于皇帝一人。”
在座众人还没听说过皇帝被骗这种事,都一起摇头苦笑。戏志才、典韦和苏双此时也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越听南烨的话越有道理,都觉得大汉百姓实在倒霉,竟然摊上了十常侍和这种昏庸皇帝,难怪有人要造反。
戏志才道:“法师言祸乱根源不止一处,依我看,除了这当政者外还有世家。那些世家大族罔顾王法互相包庇,取国利而谋私益,豪夺巧取残害百姓。为国举士,只举亲而不举贤,只顾自身而忘天下。这才使得宵小遍布朝堂。”作为寒门士子戏志才反感世家也很正常。
张白骑道:“志才先生所言有理!既然法师与先生皆知天下之乱在朝廷、世家,不在百姓。那我黄巾军斩杀贪官污吏,攻打世家豪强便是正道,为何我等却不能取胜呢?”
南烨想了想黄巾起义的失败原因道:“你等仗义起兵却不能取胜的原因有三。其一是缺乏统一指挥也没有共同的作战计划和目标,原本就不完备的计划还被叛徒出卖了。起义之后各地黄巾义军又没有迅速地集结起来,而是分散在各地孤立行动,或占地死守或到处劫掠,甚至当友军有难时,各军都不会相救,以至于被官军各个击破。
其二是你等的对手太过强大,除了朝廷官军之外还有各地世家豪强。他们训练有素,兵器jīng良,已然是劲敌,此时就不该再胡乱树敌。可是黄巾军没有军法,不受约束,四处劫掠,裹挟平民百姓,把原本支持义军的百姓、富户全都变成了仇敌、死敌。这就等于是与天下人为敌,又怎么能胜?
其三便是黄巾军中人才缺失,兵虽然多,将却不广,更无谋士、帅才。反观官军,皇甫嵩、朱儁、卢植、刘备、曹cāo、孙坚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论是统兵作战的能力,军事指挥的才能还是战术计谋的运用都十分得当,这才能以少胜多,以弱克强。
上述三点归结为一点,便是人才的缺失。没有指挥作战统领全局的人才,没有制定军法约束部下的人才,没有统兵作战运用计谋的人才。如此又怎能不败?”
南烨这三点败因可不是他自己总结的,而是历史总结,每点都是一针见血。不仅仅是张白骑和管亥、周仓听傻了,就连戏志才、典韦、苏双也听傻了。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南烨法师根本不是剿灭黄巾的官军,而是被死去的张角附身了,正在总结自己失败的经验教训。又好象南烨法师就是天上的神明,一直在注视着下界黄巾军的兴起和覆灭。
张白骑愣了好一会突然跪在地上激动道:“法师既然有如此大才,能知兴衰,为何不助我师一臂之力推翻这腐朽的朝廷呢?为何又要与师父为敌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南烨当然不能说自己熟知历史,为了活命才站在胜利者一边,与个人立场无关。只能说道:“白骑快快起来,其实你师父张角刚刚开始治病布道之时,确实非常值得尊敬。他劝人多行善事,少做坏事,反对贪官敛财,主张平等互爱。这些都与我修习的科学大道并不冲突。
可起兵之后他又是怎么做的呢?四处劫掠敛财,裹挟穷苦百姓,不加入黄巾者就一律杀害。这岂不是比你口中的贪官污吏还要不堪?就算我帮你师父得了这天下,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无异于另一场灾难,不过是把一个昏君赶下台,换上了一个暴君而已。
再说我也不敢保证你师父一定会听我的。毕竟他宣扬的是太平道,我宣扬的是科学大道。我去投他,他不杀我已然算是便宜我了。”
第十回 法师密室说大势 剑神上擂为扬名 2
张白骑仔细想想南烨的话还真有道理,起义前后的师父确实判若两人。再说主张太平道的师父怎么会重用信仰科学大道的南烨法师呢?这两人本就是水火不同炉嘛!
南烨怕张白骑还想不开,继续劝道:“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师父不杀我,仅凭我一人也胜不了官军,就算胜了官军,将来总不能靠我一人治理天下。到时候这天下还是一团乱麻,百姓还是苦不堪言。”
张白骑点点头道:“法师一片苦心白骑已然明白。刚才我说法师不如师父只是一时气话,还请法师不要见怪。不过法师既知我等是迫不得已起兵造反,又知天下祸乱根源。怎么还会说出远离战乱安心耕种这种话呢?这天下哪里还有一片净土能让我等战乱安心耕种呢?若真有这种地方,我等也就不必起兵了。”
南烨一笑道:“怎么会没有呢?我看这洛阳城中便没有战乱,百姓也还算富足嘛!”
张白骑道:“洛阳乃是都城所在,天下财富汇聚于此,虽说没有战乱之苦,可是也没有我等立锥之地啊!”
南烨道:“既然白骑来投靠我,我自然要让白骑能够在此立足。只是白骑必须让麾下听我号令,再不可行那劫掠、反叛之事。”
张白骑道:“若法师能保我等xìng命、衣食无忧,我自然愿听法师号令。可这天下还有无数黄巾和穷苦百姓……”
南烨没想到这张白骑还是个忧国忧民之人,估计他的理想也是天下太平吧。难道说他来投靠自己,是想让自己带着他继续打天下闹革命?这不是瞎掰嘛!现在的大好局面可别让他这热血青年给破坏了。
南烨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还要学张角忽悠一番才能让张白骑真心相投。便道:“这天下确实还有无数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单凭你我却救不过来。他们若想脱困,便要学会自救。”
张白骑问:“敢问法师如何自救?”
南烨道:“如你师父一般!”
张白骑惊道:“法师是说起兵造反?”
南烨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不一定非要造反。你师父这次虽然败了,但也给朝廷敲响了jǐng钟。若是朝廷知过能改,任用贤能,说不定这天下就会太平起来。这便是已然自救成功,你师父虽死而无憾了。
相反若朝廷依然如故,那便还会有人起兵,那时天下还会大乱,说不定就有人趁势而起,推翻朝廷。
相比后者,我更希望看到前者,毕竟那样会少死很多人。所以我才在洛阳**,借机进宫规劝天子,希望能让天子惊醒。可这前者若是行不通,后者也不可不防,所以我才招揽贤才,就是怕天下大乱之时像你师父一样无人可用。
我见你三人皆是可造之材,所以今rì才说了这么多。希望你等不要外传才好。”
张白骑领着周仓、管亥跪倒在地道:“法师放心,我等绝不外传。法师志向高远,深思熟虑,张晟佩服之至。师父临终前曾言天下还要大乱,我始终不解其意。今rì听法师分说,我方知天下大势。我等rì后愿奉法师为主,听从法师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法师收留!”
南烨闻听张角也算出天下还要大乱,心中吃惊不小,看来这大贤良师确实有些道行,自己还真不能小觑天下英雄。
南烨看得出张白骑这次才是真心投靠,与白天拜师时那种心有不甘的样子截然不同。于是走上前去搀扶起三人道:“白骑快快请起。rì后我等齐心协力,就不怕这天下还找不出一块净土。今rì天sè已晚,你就在我府上住宿一夜。明rì你与管亥便回军中约束训练士卒,五千军士依然归你统带。周仓便留在此处与典韦学艺,若是有事,我便让周仓去找你。你看可好?”
张白骑见南烨一没削自己兵权,二没要自己辎重,三不问自己人马所在让周仓联络。这就说明南烨法师是真心收留,面露喜sè拱手行礼道:“皆听法师安排。”
看着张白骑三人走出了密室去休息,戏志才开口问道:“刚才法师所言的天下大势,恐怕有不实之处吧?”
南烨奇道:“志才何出此言?”
戏志才道:“此次黄巾作乱号称百万,席卷八州,天下震动都未能成事。rì后朝廷必然严防有人再次起兵,又怎会有人趁势而起呢?我看倒是如今皇室不振,地方诸侯皆借着黄巾兴起拥兵自重,主弱仆强,为祸不远。”
南烨赞叹道:“志才好见识!黄巾之乱后便是诸侯争霸的局面了,到时候弱肉强食,皇室威严难存,天下乱象比之现在更胜百倍。不过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最终天下还会归为一统。只是不知是否还是刘家天下。”
戏志才惊诧的看向南烨,他只是觉得地方诸侯对朝廷的威胁大于农民起义,却算不出这诸侯争霸即将发生。典韦和苏双更加不堪,都觉得改朝换代在南烨法师口中简直如同喝水一般容易。恐怕也只有惯看世间寒暑的神仙中人,才能说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种话来。
戏志才愣了半晌道:“好一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难怪法师要留兵在手,原来是为了一统华夏。忠今rì方知法师竟可占算天下大势,果然是神仙中人。”
南烨闻言急忙摇头道:“志才莫要玩笑!你是没上过战场,不知道乱世的厉害。到时候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说什么一统华夏,能逃得xìng命烨便知足。我若真是神仙,便祈祷这天下太平,不用每rì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活着。”
典韦在一旁道:“法师莫要担心,有俺在没人能伤得了法师。除非有人踏着俺典韦尸体过去。”
南烨欣慰的笑了笑,就听戏志才道:“法师若要一统天下我还要费上一番心思,若只为保命却简单的很。就凭法师的声望、本事,随便投靠一方诸侯,我都能保法师过得安稳。”
南烨心道:我原本就是这个打算,可现在我要投靠的人混的还不如我呢,这让我情何以堪。于是便道:“志才所言我岂能不知,开始我也是这个打算。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可并非孤身一人。就说白骑和他的人马,rì后就都要我关照,随便交给一方诸侯我可不放心。万一他们被送上沙场一去不回,我岂不是对不起他们?我看此事为时尚早,还是rì后再说。”
戏志才点点头道:“也好!说不定法师rì后人马更多又改了主意。”
南烨听出戏志才话有所指却并未深究,散了众人让他们回去休息。一夜无话,第二rì一早南烨送走了张白骑和管亥回到府邸,便发现老熟人段珪在等自己。
南烨急忙上前行礼道:“不知段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