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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搅动京城 (上)

  捻弄着手里头一串传了九辈子的铁木念珠,恭诵《完地藏王感念经》的施老太公朝着供奉在佛堂上的地藏王菩萨宝像虔诚三拜,这才颤巍巍站起了身子......
  朝着早年间数算,施老太公祖上在大明思宗朝就出过一任内阁首府,父一辈子一辈的传下来,倒也着实算得上是家世延绵、福泽深厚。△↗頂頂點小說,到了大清国的时候,家里头放了道台、点了巡抚的更是不在少数,搁在四九城里数算下来,怎么也得算是有名有姓的富贵人家!
  虽说是现如今大清国倒了秧子,铁杆庄稼也都断了收成,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倒架的瓜棚赛棂条,哪怕是闭门读书、不问世事,施老太公一家子的富贵做派也从没一点折扣。
  旁的也都不论,只说施老太公请回来供奉的这尊地藏王菩萨宝像,正经用的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纯黑缅翠,请来雕琢地藏王菩萨宝像的高手匠人,那也是当年在皇宫大内紫禁城里吃一份供奉的玉匠行里老师傅,早已经收山多年。要不是瞧着这块纯黑缅翠着实难得一见,任人说破个大天来,怕是也难得请动了老师傅重操旧业?
  精雕细琢三年整,再恭请了四九城中六座寺庙里的主持方丈大和尚把这宝物请圣加持,这才供奉到了自家佛堂里享受香火供奉。为表虔诚,平日里这清净佛堂压根就不许旁人踏足,一应洒扫全、佛前供奉也都是施老太公亲自动手操持。
  取过一块素净绢布,施老太公眯着一双昏花老眼,仔仔细细擦拭着佛前香案,正打算捎带手的将佛像上落下的丁点扬尘拂拭一翻,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叫施老太公猛然一楞——怎么今儿这纯黑缅翠的地藏王菩萨宝像,跟平日里瞧着的模样有些不一样?
  瞪圆了眼睛,施老太公再盯着近在咫尺的地藏王菩萨宝像看了好一会儿,猛地便从嗓子眼里迸出一句全没了人腔的吆喝:“这可要了亲命了啊......”
  叫声方起,垂手站在佛堂外伺候着的管家顿时便是便被施老太公那没了人腔的叫嚷声吓得一激灵,几乎是扑到了佛堂门扇上。撞开了虚掩着的房门:“老太爷,您这是怎么.....哎呀.....快来人呐!老太爷厥过去啦......”
  乍然之间,原本寂静的施家宅子里顿时变得鸡飞狗跳,各屋里住着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全都从屋里窜了出来,直奔着施老太公礼佛的佛堂奔去。而好几个施家养着看家护院的保镖行达官爷,也都操持着各自顺手的兵器,一个箭步从歇盹儿的屋子里窜了出来。一边拢成个圆阵,拉开了个夜战八方、群虎镇山的护宅架势,一边沉稳着嗓门喝道:“各屋里的老爷、少爷,太太、姑奶奶们都甭乱,留神叫人钻了空子!”
  也都没等那些个拢成了圆阵的保镖达官爷多吼上几句镇压场面的话,急匆匆奔向佛堂方向的施家老爷却已经急三火四地窜了回来,迎着那些位拢成了圆阵的镖行达官爷便是拖腔走调的一嗓子:“这可当真是扎个草人哄家雀儿——瞧着您诸位是看护家宅、架势十足,可家里头倒还真就没能叫您诸位护个平安!没二话。您诸位这就请了吧!我施家庙小香火轻,请不起您诸位大神法驾!”
  只一听施家老爷话说得直扎心窝子。几位镖行达官爷脸上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
  现如今这世道,花几块大洋就能从败军溃兵手里买一杆大枪,能打出来个响动就敢接应人保镖行里护卫商队的大活儿,价钱还一个比一个低,倒是把那些个起五更、睡半夜正经熬炼功夫的镖行达官爷挤兑得快要没了饭辙。要不是瞧着那些个野路子保镖实在是不托底,这看宅护院的散碎活儿。怕是都轮不着正经镖行达官爷们接应!?
  要是连这点饭辙再都保不住,那镖局里头十好几张嘴......
  强忍着心头一股子莫名火,几位镖行达官爷里领头的金罗汉把套在双臂上的十八个护臂铜环轻轻一抖,抬手朝着满脸怨气的施家老爷一抱拳:“施老爷,咱们兄弟蒙施家赏一口安稳饭吃。这好歹也有个小两年的功夫了。平日里自问算得上踏实勤勉,也都护得您家宅周全!怎么今儿......施老爷,商铺买卖家的东家辞伙计,好歹也都得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才能指着一桌鱼头席叫人走路(注1)。今儿您乍然间就叫咱们卷铺盖......您好歹赏句明白话,也叫咱爷们明白个事由来路?”
  不等金罗汉把话说完,施老爷已经横眉立目地冷笑起来:“金师傅,您倒是当真护了我施家家宅周全?得,明白话儿告诉您——老太爷佛堂里供奉的宝贝叫人偷梁换柱的取了去,这事儿您倒是知道不知道?好家伙,四九城中镖行里的金罗汉,一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胳膊上十八个金环近护己身、远打鹞子,一杆罗汉旗戳在门户上,四九城中捞偏门财路的主儿都得绕着走,说得可真比唱得还好听?那您倒是也拿捏出个本事来呀?”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平日里操练十三太保横练、最讲究一口真气八风不动、斧钺加身泰然处之的金罗汉顿时吊着嗓门吆喝起来:“这绝不能够!四九城里捞偏行的人物,但凡是有名有姓有字号的,哪个不赏我金罗汉几分面子?那就是手艺上头能压了我金罗汉,人面上头也都得不能做得断人财路、毁人饭辙!就这小两年功夫,施家宅子里倒是有外人取走过一根针没有?!施老爷,您说话可得凭良心?!”
  习武之人,一口丹田气早练得心动意随,惊怒之下乍然开口,金罗汉这一嗓子愣是震得院子里几处屋子窗玻璃嗡嗡作响,连站在金罗汉跟前的施老爷都叫吓得倒退了几步,哆嗦着手指头指向了金罗汉:“这......你这......我施家在四九城中,那也算得上是有个传了多少辈子的名号,还能生拿着没有的事儿来讹你不成?!老太爷眼下急火攻心,都已然厥过去了......”
  双臂一分,金罗汉就跟拨弄稻草般地将挡在了自家身前的施老爷搡到了一旁,大步朝着后院佛堂方向奔去:“今儿我金罗汉还真就不信了这个邪了!哪怕就是从此封刀、不吃镖行里这口饭,我也得去您家后宅瞧个明白,我金罗汉到底是栽在哪路的人物手上?”
  只一见着金罗汉动了心头真火,其它几个金罗汉领着的镖行达官爷也都收拾了手里攥着的家伙什,紧随着金罗汉朝施家后宅方向冲去,顿时便将还没全然消停下来的场面再有搅合得鸡飞狗跳......
  也都不瞧那些慌不迭避让着自个儿的施家女眷,更不理扎煞着胳膊前来拦阻的施家爷们,金罗汉脚底下都拿捏上了盘马过山的功架,踩着七星步直撞进了施家后院的佛堂里,伸手便将那供奉在佛龛中的地藏王菩萨宝像取到了手中。
  物件入手,金罗汉心里头顿时一沉——就像是施家这样的累世富贵人家,那是怎么也不能弄个泥塑的佛像供奉在佛龛里头的,更何况这泥塑的地藏王菩萨宝像一瞧就是急就章捯饬出来的,刷在佛像上用来遮人耳目的一层琉璃漆都只刷了个佛像正面,佛像底座和背面都还露着泥胎呢!
  翻来覆去仔细把那佛像再瞧过几眼,金罗汉一双又粗又短的眉毛猛地一挑,抬手便将拿捏在手里头的那尊泥塑佛像递到了紧随自个儿冲进佛堂的施家老爷眼前:“施老爷,您家这宝物叫人掉了包不假,可这事儿倒是另有个由头——您自个儿仔细瞧瞧?”
  很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了金罗汉递到自个儿手中的泥塑佛像,施家老爷只是朝着那佛像背面看了一眼,顿时便瞠目结舌地吭哧起来:“这......这叫怎么个路数?!”
  深深吸了口气,金罗汉脸上再没了方才那副气急攻心的恼火模样,反倒是不急不缓地朝着施家老爷一抱拳:“施老爷,这菩萨宝像背后可是留了四个字儿——少管闲事!这都甭问,把这菩萨宝像偷梁换柱的主儿,肯定是跟您家宅里哪位爷有了啥过不去的过节,这才动用了这般手段!施老爷,四九城里保镖行,本事再大也有七不保,其中一样就是由来不明、宿怨不保!这菩萨宝像叫人调包了的事由......您横是说不到咱们这些个卖命挣饭吃的苦哈哈身上?!”
  拿捏着手里头那尊刻了字的泥塑佛像,施老爷倒是当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九城中五行八作,从来都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当徒弟的时候朝着各行祖师爷圣像一个头磕在地上,这辈子行里的规矩就算是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是斧钺加身、金山银海,那也不能乱了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路数。当真有那咬牙闭眼破了行规行事的主儿,不出仨月半年的光景,不是叫本主师傅上门收了手艺,就是叫同行认做了空子,从此再不能当自个儿是行里人家!
  像是金罗汉说的这镖行七不保的规矩,施老爷在四九城中场面上行走,多少也都有过耳闻。而这七不保之中的由来不明、宿怨不保,说的就是在延请镖行达官爷之时,主家有隐瞒阴私之事,未能向请来的镖行中人言明。一旦是当真因为这不能言的阴私之事引火烧身,主家也都不能怪罪到镖行中人身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搅动京城 (下)

  紧锁着眉头,施老爷拿捏着手中那尊泥塑佛像左右端详,嘴里却是不由自主地嘀咕起来:“这.....咱家倒也真没招谁惹谁了呀?自打这四九城中换了民国政府坐庄,施家爷们在场面上走着的时候,更是见人笑三分,相逢便结缘......哪儿都没得罪过人呐......”
  眼神骤然一凝,金罗汉却是猛地接应上了施老爷的话茬:“施老爷,这话您还真不能说死了......就前些日子,老太爷半夜的时候不是接了张帖子,领着咱们几个护宅的爷们走了趟清华园么?”
  “清华园?那不是去收拾那些个敢在清华园乍刺的小日本么?这事儿......我操他姥姥的小日本,这都把手伸到我施家宅子里来了?!”
  凑近佛龛仔细瞅了几眼,跟在金罗汉身边的一位镖行达官爷把手一伸,轻轻巧巧便从佛龛里取出来一张画着钤记的纸条:“施老爷您瞧,估摸着把您家这宝物掉了包的主儿,还怕您琢磨不明白这里头的关窍,给您留了张飞叶子?这飞叶子上头的钤记,咱们这些个吃镖行饭的估摸着都认不得,您自个儿仔细瞧瞧?”
  只是朝着那二指宽的纸条瞅了一眼,施老爷顿时一蹦老高:“这他娘的不就是菊社里头那些日本人刚来四九城中做买卖,用小黄鱼交定钱的时候,刻在小黄鱼上的钤记么?没跑......这他娘的......金师傅,今儿这事儿是我对不住您!过了今儿这坎儿,四九城中八大居、八大春,您只管张开嘴指一去处,我施家请了四九城中镖行全挂子的掌把子师傅出来,当面给您赔不是!可就眼面前这坎儿。⊥頂點小說,金师傅您无论如何得托着我施家迈过去?!”
  眼见着施老爷朝着自个儿连连打躬作揖,服软认错的一番话也说得着实诚恳,金罗汉这才朝着施老爷一抱拳:“施老爷,主家有事吩咐,咱们镖行里的苦哈哈自然是要点头应承。我这儿请您个示下——倒是有啥要紧的活儿,您要叫咱爷们练着?”
  紧紧攥着手里头那个泥塑的佛像。施老爷狠狠一咬牙:“好好的关上门来过日子,行走酬酢也都没敢坏了四九城里场面上的规矩,就这样还叫日本人给欺负上了门......这口气我可怎么也咽不下去!金师傅,劳烦您和几位师傅陪着我走一趟菊社?这尊地藏王宝像可是我爸爸的心尖子,要是不把这尊地藏王菩萨宝像再给请回来......”
  话说半截,施老爷瞅了一眼已经被几个家中女眷搭去卧室的施老太公,脸上难得地闪过了一丝狠戾之气......
  眼见着施老爷把话说得硬朗非凡,更兼得施家宅子里的管家眨眼的功夫,便朝着几位镖行达官爷手里塞上了个沉甸甸的红纸包。场面上的奉承话更是掰扯得滴水不漏,金罗汉与其它几位镖行里的达官爷倒也当真没了一丝矫情,全都齐刷刷回了自个儿住着的屋子里,各自打点起了平日里练大活儿、嘬硬场面的家伙什!
  偷空瞧了瞧屋子外边张罗着施老爷出门场面的管家,跟在金罗汉身边的一位镖行达官爷小心翼翼地朝着金罗汉开了口:“金爷,咱们当真要......接应了施家这嘬场面的活儿?”
  把用惯的十八个护臂铜环一个个在胳膊上戴得稳当,金罗汉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朝着咱们腰子里塞红纸包的时候。也都没打个磕巴。这时候咱们要是缩头认怂,往后四九城中镖行里边。怕就得没地方叫咱们戳起那杆罗汉旗了!”
  “可咱们这回要去硬嘬的场面是......是日本人呐!”
  “日本人咋了?也是一个鼻子上生俩眼儿喘气,饿了得吃、困了要睡!就前些天跟着施老太公去清华园走的那一趟,我可也跟个日本人对上了手,瞧着也就是那么回事?”
  “那天轮着我在家里护宅,没赶上去啊......金爷,您给细说说那天场面上的事儿呗?”
  “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那些个日本人身上倒是也带着些功夫。可瞧着功架路数,左不过就是蹿房越脊、腾挪辗转的小巧法门,拿来抽冷子背后下黑手、打人个冷不防倒是挺合适,可明桥硬马的跟咱们对上,估摸着都不是咱们的个儿——只是得留神他们手里头的快刀。还有身上藏着的暗青子!”
  “金爷......”
  “想说啥?痛快撂!”
  “金爷,但凡咱们真是要跟日本人当面锣、对面鼓,明桥硬马的对上手,有您这尊真神在场面上戳着,咱们是真不怵菊社那些日本人!可您方才也都说了,这日本人惯用暗青子,抽冷子背后下黑手。他们练的功夫是这路数,会不会在场面上办事......也是这路数?金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耳听着身边镖师说话在理,浑身上下已经收拾得利利索索的金罗汉脸上顿时带了几分犹豫的模样,扎煞着戴上了十八个护臂铜环的胳膊,慢慢坐到了身边的椅子上......
  四九城中明桥硬马嘬场面的活儿,平日里多半都是那些个打行刀客接应下来,镖行里的达官爷倒是极少沾手。一来是镖行讲究的是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犯不上在场面上跟人死磕到底。二来也是因为镖行到底是有个窑口戳在街面上,真要是在嘬场面的时候闹出个见血伤命的勾当,苦主家孤儿寡妇的寻到门上来闹腾,甭管镖行这头有理没理,场面上已然是输了三分!
  再要朝着嘬场面的规矩上论,那也从来都是交待不上几句场面话,两拨人立马就抄着顺手的架势厮打成了一团,跟镖行里遇见截道的主儿之后先套交情再动家什的路数全然两样,更没有见了对方人多势众、暂避一时,回头再找后账的道理!
  真要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失手露怯。往后这杆罗汉旗可还怎么在这四九城里戳下去?
  扭头瞧了瞧门外已经归置好了施老爷出门用度物件的管家,金罗汉压低了嗓门朝站在自个儿身边的镖师说道:“脚底下麻溜儿的,赶紧奔粮食胡同,去寻德胜、合义两家镖局里掌把子师傅。就说是我的话,请两位掌把子师傅念在同门出身的份上伸把手......”
  都没等金罗汉把话朝站在自个儿身边的镖师交待明白,施家宅子的大门外。却是猛地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敲门声!
  很有些疑惑地扭头看着被敲得山响的宅门,站在院子当间的管家禁不住低声嘀咕起来:“这倒是哪路来的报应神呀?那就是当年大清国倒了秧子的年景,跟着革命党厮混的大兵上门砸明火、打秋风,砸门也都不是这么个动静啊?”
  耳听着砸门的动静又急又响,金罗汉利落地站起了身子,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门,闪身站在了正要招呼着门房开门查看门外情形的管家身前,十八枚护臂铜环也叮当作响地垂到了手腕子左近,巴掌一抖就能握在手中。身架上也都绷上了几分寸着的暗劲!
  但凡是在四九城中厮混的爷们,打从刚懂事儿的时候起,家里头大人差不离就都得教一些个为人处事、待人接物的规矩,行走坐卧之间皆有法度。
  就拿着这敲门的响动来说,正经懂场面规矩的四九城爷们敲门,从来都是一长两短、一慢两快的路数,叫人听着就觉着门外站着的主儿气定神闲,是个懂规矩、讲礼数的人物。真要是连这点从小就懂的规矩都不守着。敲门的动静又急又快,那十有**门外那位就得是打的上门生事的主意!
  眼瞅着金罗汉已然把管家护在了身后。施家门房倒也没着急开门查看动静,反倒是先趴在门缝上朝外瞅了一眼,顿时便讶然惊叫着摘下了门闩:“是亲家老爷......还有好几位平日里常过府拜会太公的老爷,扎着堆儿站在门外边.....哎呀......”
  才刚把门闩摘下搁在一旁,正准备打开大门的门房便楞生生叫骤然被推开的大门搡了个趔趄,而门外的七八个瞧着模样就是富贵人物的四九城爷们。也都毫不客气地抬腿迈过了施家宅子高高的门槛,径直冲着院子里走来。
  忙不迭地绕过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金罗汉,管家迎着走在最前面的一位富贵人物深深作了一揖:“亲家老爷,您吉祥......”
  都没叫管家把招呼客人的吉祥话说个开场,撞进了院子里的那富贵人物已然一抖袖子。伸手把一张二指宽的条子伸到了管家眼前:“宅子里见了这样的物件没有?!”
  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管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亲家老爷,您是怎么知道......太公佛堂里供奉的地藏王菩萨宝像叫人掉了包,还留下个跟您这一模一样的二指宽纸条子,老爷正张罗着要去寻这钤记的本主儿,把太公那心尖子上的宝物给请回来呐!”
  狠狠一摔袖子,那领着七八个人撞进了施家宅子的富贵人物仰天打了个哈哈:“好杂种!这再算上施家,前几天去了清华园外边的清贵人家一个没跑了,宅子里全都丢了要紧的物件,也全都见了这样的二指宽的纸条子!菊社这帮子日本人是当真要疯啊......赶紧的,领着咱们几个去见了你家老爷!”
  退在一旁瞧着管家急匆匆引领着几个贸然上门的富贵人物去见施家老爷,金罗汉搭眼瞅了瞅跟着那几位富贵人物走进了院子里的同行人物,抬着胳膊便是一个四海揖作了过去:“几位爷们,这可是有日子没见了,都还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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