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全集.net》第38/264页


  冷笑一声,相有豹站定了身子,朝着那打头叫嚷的青皮混混冷声喝道:“赛秦琼赛爷杆子里的弟兄?那该是听说过我火正门跟大钱锅伙那档子事儿吧?!怎么着,是打算让你们主事儿的出来说话,还是我火正门里再跟赛爷杆子里的弟兄摆一次场面?!”
  只一听火正门的名号,那打头叫嚷的青皮混混顿时变了脸色,强撑着嗓门叫嚷道:“甭这儿跟我装大瓣蒜,赛爷杆子里的弟兄见着皇上都不带怂的!驼爷,驼爷,有挡横的嘿......”
  伴随着那青皮混混的叫嚷声,围在瑛荷苑门前的青皮混混朝着两旁一分,让出的通道中一摇三晃地走出了个斜眼驼背的中年汉子,使劲扬着脸孔叫道:“有挡横的?来来来......凑近了叫你驼爷细瞧瞧,看是哪个裤裆没夹紧了,露出来这么个玩意?”
  弯腰凑到了那驼背中年人的耳边,那出头叫嚣的青皮混混低声耳语之下,被叫做驼爷的驼背中年人顿时也变了脸色,使劲扬着脸孔看着相有豹叫道:“嘿......火正门里的人,不关着门调教玩意,倒是上街来挡横来了?不懂规矩不是?!这瑛荷苑里的小娘们卖假药,生生把爷一只波斯猫给药死了,驼爷上门找个公道,这碍着你火正门里啥事了?”
  话音刚落,几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孩子已经纷纷叫嚷起来:“你就是讹人!那就是只你弄死的野猫!”
  “可不是!这条街上哪家铺子都叫你这么整治过!弄死只野猫扔人家铺面里就叫人赔钱......”
  “死猫你都还拿回去吃了!”
  乱纷纷的叫嚷声中,相有豹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两块大洋,在手指缝里耍了个花样:“这位......驼爷,这猫已然是死了,您也甭太搁在心里!这儿两块大洋,多不多少不少的,也算是赔您个意思!今儿这事情,就这么了了,如何?”
  猛一挥手,相有豹握在手中的两块大洋猛地激射而出,精准地打在了一名青皮混混手中握着的小攮子上!伴随着那青皮混混的一声怪叫,两块大洋已经与那把小攮子一起掉落在地上,摔出了几声脆响!
  打眼看了看那已经变了形的大洋,驼爷那被酒沤红的眼睛猛地一睁,这才抬头朝着相有豹拱了拱手:“看在火正门的面子上,今儿这事情......就这么着吧!算是便宜了这小娘们......”
  伸手捡起了那两块已经变了形的大洋,再朝着那依旧捂着手腕子愣怔在当地的青皮混混腿上一拍,驼爷扯长了嗓门叫骂道:“还不收拾了家什走人?他娘的晚上少去暗门子里折腾,吃饭的家伙什都拿不稳了......”
  冷眼看着驼爷带着一众混混扬长而去,相有豹把那支尖刺模样的家伙收进了袖管里,这才抬腿朝着大开着门扇的瑛荷苑里走去。
  叫方才那帮子青皮混混一通搅合,原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瑛荷苑中早变得一片狼藉。而在通往里屋的房门口,气得满脸通红的夏侯瑛荷正攥着把只有小手指头大小的手术刀,死死地把住了通往里屋的房门。
  擦着相有豹的身边,九猴儿像是条小泥鳅般地滑进了屋子,尖细着嗓门朝夏侯瑛荷嚷道:“瑛荷姐,你没事吧?”
  显然已经认出了相有豹,夏侯瑛荷垂下了手中攥着的手术刀,却是朝着九猴儿嗔怪地说道:“你来干嘛?这是你个孩子能掺和的事儿么?!”
  也不等九猴儿说话,夏侯瑛荷已经朝着站在了门口的相有豹和声说道:“还得先谢谢您!要不是您把那驼背给弄出去了,我还真是......”
  朝着夏侯瑛荷一拱手,相有豹一边四下打量着一片狼藉的屋子,一边和声朝着夏侯瑛荷笑道:“这也就是赶巧了!再说了,您上回救了我师叔的家人,我这些天也瞎忙着,一直都还没来得及上门向您道谢!今儿倒好,赶上这茬口了!”
  瞪着眼睛来回打量着相有豹与夏侯瑛荷,九猴儿很有些讶异地叫道:“闹了半天......这位爷,您早认识瑛荷姐?”
  抬手扶起了一张翻倒的椅子,相有豹朝着九猴儿挤了挤眼睛:“何止是认识,这瑛荷苑的掌柜可是我火正门里的救命恩人!我说九猴儿爷,咱们是不是先帮着夏侯掌柜的把这屋子拾掇干净了?”
  毛手毛脚地把个摔在地上的笔筒捡了起来,九猴儿一边点着头,一边冲着那些刚刚涌进了屋子的孩子叫道:“手底下都麻利着点儿!平日里白吃了瑛荷姐那么多吃的,这会儿谁都不许偷懒!”
  乱哄哄的答应声中,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顿时四下忙碌起来,倒是把相有豹与夏侯瑛荷挤到了一边,整个插不上手去。
  朝着夏侯瑛荷拱了拱手,相有豹一边看着站在屋子中间吆五喝六、支使着那群孩子四下忙碌的九猴儿,一边朝着夏侯瑛荷笑道:“夏侯掌柜的还真是个善心人!我看这群孩子,只怕平日里都是些没人管的苦孩子,听着您这儿有事、又全都不要命的朝着这儿来......只怕平日里,夏侯掌柜的没少照顾这些孩子吧?”
  圆脸上依旧泛着些许红晕,夏侯瑛荷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应道:“您也别老掌柜、掌柜的叫着,我这儿不过就是个卖药的小场面,当不得您这么称呼!倒是相爷您急公好义,我这儿真得好好谢谢您......”
  哈哈一乐,相有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那您也甭一口一个相爷的叫着成么?我这二十郎当岁的人,愣是叫您这一声相爷喊得......都成了曹操了!”
  噗嗤一笑,夏侯瑛荷忙不迭地伸手掩了嘴唇,赶紧转了个话题:“这些孩子还真都是些苦孩子,家里大人也都没了,平日里都在破庙屋檐底下住着。我实在是瞧着不过眼,能伸手的时候,也就帮一把。倒是真没想到这些孩子这么懂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为难的地方,夏侯瑛荷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可眼瞅着天儿说话就冷了,到时候一场雪下来,破庙屋檐下又怎么能存得住身子?有心要把这些孩子都弄我这儿来,可您也瞧见了,我这儿就这么大场面,哪儿能住得下这二十来号孩子呀?”
  微微皱了皱眉头,相有豹来回打量着那些在屋子里大呼小叫忙碌着的孩子,扬声朝着站在屋子中间的九猴儿叫道:“九猴儿爷,跟您商量个事儿?”
  很是豪横地一扭头,九猴儿像模像样地朝着相有豹一拱手:“相爷您吩咐?”
  强忍着心头的笑意,相有豹一本正经地朝着九猴儿说道:“我火正门刚刚戳旗立字号,人丁不旺,想求九猴儿爷引荐您几位兄弟入我火正门里做个学徒!咱火正门是小字号,平日里也只能管着学徒三餐一宿,外带一年两身衣裳,年节时再有几个零花钱。九猴儿爷要觉着还行的话......给兄弟我帮这个忙?”
  难以置信地看着相有豹,九猴儿吭哧了好半天,方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话:“相爷您这是......逗我玩?!”
  伸手在九猴儿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夏侯瑛荷假嗔着朝九猴儿说道:“谁有心思逗你玩呢?相爷这是看着你们一帮孩子可怜,给你们找个吃饭、学手艺的地方,还不赶紧的谢谢相爷?”
  干脆利落地跪在了相有豹面前,九猴儿踏踏实实地一个头磕了下去:“九猴儿谢相爷收留我这帮小兄弟,我替他们给您磕头了!”
  一把将九猴儿拽了起来,相有豹笑眯眯地朝着九猴儿笑道:“你可别朝着我磕头!我在火正门里也就是个学徒的身份,受不起你磕头这礼!等我回去禀告了火正门里的长辈,他们才能受了你们磕头拜师的礼!照着辈分算......你我平辈儿,最多你叫我声师兄!”
  嘿嘿傻笑着,九猴儿忙不迭地点头应道:“那感情好!我方才还想着,您该跟我瑛荷姐一个辈分,那我要是成了您徒弟,往后瑛荷姐不就成了我姑姑辈儿的人了?这可不乱了套......往后可好,您是我师兄,瑛荷姐跟我亲姐姐一样,两不耽误!”
  哈哈大笑着,相有豹伸手指着九猴儿,转头朝着夏侯瑛荷说道:“瞧瞧咱九猴儿爷,这肚子里的心思可真是......百转千回!”
  抿着嘴唇轻笑着,夏侯瑛荷却是朝着相有豹微微一礼:“既然九猴儿都这么说,那往后我可就叫您一声哥哥了!日后瑛荷苑里有啥事儿,还得靠着哥哥您多照应?”
  学着九猴儿豪横的模样,相有豹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自家妹子,那没说的!”
  


四十九章 独门手艺

  四十九章 独门手艺
  只一夜间,原本算得上人丁单薄的火正门堂口里,变得热闹起来。
  新来的孩子差不离有二十来号人,浑身上下全是虱子不说,好几个身上还生了些狞恶毒疮、烂得流脓渗血,那脓血都在破衣裳上面结了痂!
  前前后后烧了有三十多大桶水,再用了七八个新买的猪鬃毛刷子,这才好歹算是把这些跟叫花子没两样的孩子身上洗刷干净。平时穿着衣裳还看不出来,这一脱了衣裳,才知道相有豹领回来的这二十来个孩子里居然还有俩女娃,也怪不得死活不肯当着人脱衣裳......
  打街面上寻了个剃头挑子,男孩一律刨了个秃瓢,女娃也交给纳兰用篦子篦了十来遍头发、再拿火正门里配出来的灭虫药水洗过好几遍,这才勉强算是断了虱子的根儿。
  请了给谢门神家媳妇瞧病的同仁堂老大夫看过了孩子们,一副驱虫药人人得喝,外带着还有七八个孩子另外给配了治恶疮的药膏敷上,这才放心把请裁缝连夜赶出来的新衣裳让孩子们穿上。
  伙房里也算是闹了蝗虫。平日里饥一顿,饱一顿的孩子们乍一看见好几簸箩的棒子面大窝头,旁边还有切得细细的、拿香油拌过的咸菜丝,当时就炸了营。要不是相有豹与纳兰紧喊慢赶的拦住了那些吃起来没够的孩子,恐怕当时就得出事!
  就是这样,半夜里依旧有好几个孩子捂着肚子喊疼――半拉大的孩子一顿吃了六个拳头大的窝头、再直着脖子灌了好几碗小米粥,能不吃撑着了么?
  忙活了有小三天,总算是收拾停当了的孩子们照着火正门里的规矩拜了祖师爷,再给掌门人纳九爷磕了头,这就算是正经的拜入了火正门里,成了火正门里的小徒弟。
  一大早起来,相有豹从窗户里瞧着那些个已经开始洒扫庭院、擦拭家什的孩子们,不由得暗自点头。
  都说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个连家都没了的孩子,只要是能有个容身的地方、再给一口刚够填饱了肚子的饭吃,哪个都是小心翼翼玩了命的干活,生怕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得再回到街上靠天赏命!
  也就因为这小心翼翼,几乎没个孩子眼里头都有干不完的活儿。这边擦完了家什,那边已经抓起了扫帚。差不离把院子里的犄角旮旯都打扫干净了,立马就冲进伙房里收拾起了茶碗茶壶。等得纳九爷和其他几位坐馆的长辈醒来时,洗脸水是滚烫的,一碗酽茶端起来就能入口!
  起身推开房门,相有豹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门口站着的九猴儿已经捧着洗脸盆抢先招呼道:“师兄早!洗脸水备得了,您......”
  瞅了瞅九猴儿身后那个手中捧着茶碗的孩子,相有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伸手朝着九猴儿脑袋上一拍:“跟你师兄我就甭来这个了!咱们是平辈儿,你要这么一来,你让掌门和诸位坐馆的师傅怎么看我?”
  伸手接过了九猴儿端着的脸盆,相有豹麻利地洗了把脸,这才伸手端过了另一个孩子手中端着的茶碗,朝着站在一旁的九猴儿说道:“去,把师弟妹们都拢到一块儿。打从今儿早上起,我得教你们火正门里的功架了!”
  惊喜地一蹦老高,九猴儿撒腿就朝着头进院子跑去。而另一个孩子也是一转身,冲着在二进院子里洒扫的孩子叫道:“手里头都麻利点儿,师兄要教咱们功夫了!”
  接着孩子们聚拢前的当口,相有豹却是快步走到了正端着碗酽茶慢慢品味的纳九爷面前,朝着纳九爷呲牙笑道:“禀告掌门人,学徒相有豹......”
  还不等相有豹说完,纳九爷已经抬腿朝着相有豹虚踢一脚,压着嗓门低声喝道:“就甭跟你师叔面前装老实孩子了!我昨儿晚上都琢磨了半宿......你说你那脑袋瓜子、还有你那运气,都是怎么生出来的?啥事儿落你手里头,你不论正邪真假都能琢磨出个招儿去办,也还都有那运气办成!我刚想着火正门里人丁单薄,还想着上哪儿去踅摸几个小徒弟来,你倒好,一家伙领回来二十来号人!”
  赔着笑脸,相有豹的脸上丝毫没有正经模样:“那这不是师叔您指教有方么?要是您觉着合适的话,我想先教这些孩子们些小功架。等得过个一年半载的,孩子们的小功架都有了几分模样了,再由着门里坐馆的师叔们挑各自的贴身徒弟?”
  微微点了点头,纳九爷拿眼睛瞟着来回招呼着其他孩子的九猴儿说道:“瞧见那孩子没?看那落脚提腿的模样,像是个练过几年桩子的!这两天我也捎带着看了一眼,这孩子心眼子、嘴头子也都还活泛,要是调教好了他身上那股子滑溜的味儿,只怕以后能是一把好手!”
  故意哭丧着脸,相有豹压着嗓门叫起了撞天屈:“师叔您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说我不是?”
  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纳九爷很有些没好气地低声喝道:“还就说的是你――嘴头子跟抹了油似的,滑得都站不住苍蝇!招呼着这些个孩子站了功架,你赶紧去伺候你那两只猢狲去!要是跟水先生那两只墨猴儿赌斗输了,你可别指望我会拿异兽图替你了账!”
  朝着纳九爷呲牙露了个笑脸,相有豹走到了那些已经聚拢的孩子面前扎了个倚马桩的功架,手上再端了个寒鸦凫水的架势,扬声朝着那些聚拢起来的孩子叫道:“就照着师兄我这架势扎上,一个时辰不许挪地方!”
  看着那些孩子照猫画虎地扎上了功架,相有豹顺着人缝来回走了几遍,顺带着帮些没摆对架势的孩子挪了挪手脚的位置,这才转身朝着三进院子里走去。
  早已经侯在三进院子门前,纳九爷从腰间摸出了一片铜钥匙,抬手打开了紧锁的院门,顺带着把提在手里头的几个纸包塞到了相有豹的手中。
  走进三进院子,听着身后紧紧关上的院门落锁的动静消停下来,相有豹方才抬头打量着三进院子里紧闭着房门的几间屋子,径直朝着一间垂着黄色门帘、连窗户上都用厚棉被封起来的屋子走去。
  还不算是太冷的天儿,那间屋子外面却是生了好几个大炉子。足有箩筐大的炉膛里填着的都是门头沟运来的大煤块子,再用细细的煤沫子压了火,让整个炉子里的煤块只能慢慢燃着,匀着透出来热乎劲。
  顺着这些个大炉子,十来根拿麦草搅合三合土裹着的铁管子齐刷刷地伸进了屋子里,把整间屋子烘烤的暖和异常。就算是十冬腊月的天气,这屋子里也能叫人光着膀子出一身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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