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狱》第47/1527页


杨璟总觉得这刀疤脸是面恶心善,对他也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但他知道周南楚似乎对刀疤脸很是看不上。

果不其然,周南楚闻言,果然指着刀疤脸的鼻子骂道:“本公子做事何时要你这贱奴来指手画脚!”

刀疤脸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周南楚训斥,他只是微微皱了眉头,倒是周南楚冷哼一声道:“既然你这么心疼这狗贼,就由你负责带他回去好了,哼,对月娘由爱生恨不说,竟然敢对大姐做出这等禽兽之事,就算我周南楚不杀你,老爷子也要扒你的皮!”

刀疤脸没有回话,只是朝杨璟走了过来,杨璟只好将手术刀又藏回腰带里头,而后浑身一疼,便被刀疤脸扛在了肩上。

往前走了一段,便看到两个人用树枝和衣服做了担架,抬着鹿白鱼,边上还有一人撑着一个竹篾编织,如同大龟壳一般的大斗笠,给鹿白鱼遮风挡雨。

鹿白鱼身上盖着干燥的毯子,虽然仍旧颤抖着,但已经恢复了清醒。

见得刀疤脸扛着杨璟走过来,便吃力地招了招手,杨璟虽然不愿意见她,但也身不由己。

他的头低垂着,血都往脸上冲,太阳穴跳得厉害,微微抬起头来,便看到鹿白鱼死死盯着自己,而后用尽力气抬手就给了杨璟一巴掌!

“啪!”

杨璟只觉脸上火辣辣的,鼻子便有一股温热的鲜血流出来,耳朵嗡嗡直叫。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杨璟的耳朵还在鸣叫着,但还是听到了鹿白鱼充满了幽怨的指责。

他本想解释,想告诉她并非丢弃她,而是为了寻找柴火来救她性命,可看着鹿白鱼的表情和眼神,杨璟只是冷笑了一声。

鹿白鱼也没指望杨璟会辩解,指着刀疤脸手上提着的那只口袋,刀疤脸会意,便将口袋交给了鹿白鱼。

杨璟吐出一口血沫来,不再去看鹿白鱼,此时旁边撑着斗笠那人才开口道:“先出了山谷,回去再好生计较。”

鹿白鱼打了杨璟一巴掌,仿佛耗光了力气一般,只是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在雨中往谷口方向前行。

刀疤脸沉默着,没有任何言语,他的身躯健硕如铁石,仿佛有用之不尽的力气,扛着杨璟就如同扛着一条布袋那般轻松。

不过见得杨璟的口鼻仍旧不断流血,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杨璟能够直起身来,血液不再下行,杨璟这才止住了鼻血。

这大雨也不知何时会停,走了小半个时辰,队伍终于出了这条山谷,前面不远出现了一座破败的野庙,这些人担心鹿白鱼的伤势,也便走进野庙,升起火堆来避雨。

此时杨璟才发现,那两名扛着担架的,竟然是身材健硕的大龄女子,手脚粗壮,肤色黝黑,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身手了得的高手。

这野庙供奉的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塑像早已破败,也看不出个模样来,大殿空旷且干燥,升起火堆之后格外的温暖,这两名女武者要给鹿白鱼处置伤口,男人们就被赶到了偏殿。

刀疤脸在偏殿生了火,便将杨璟抱了过来,周南楚却一脚将杨璟踢开,仿佛在踢一条落水的癞皮狗一般!

那名给鹿白鱼遮风挡雨的中年人也未阻拦,他摘下斗笠,露出满头花白的长发,三缕长须,面容清矍,很是儒雅。

他凑近了火堆,烘烤着被打湿的衣袖和裤脚,蒸腾起阵阵白雾,见得刀疤脸眉头紧皱,便笑着开口道。

“唐冲,我知道你心疼云狗儿,但你要知道,这一次连老爷子都发怒了,虽说事情还没弄清楚,但大小姐这番模样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些事儿也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你也被云狗儿挟持过,你应该清楚他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子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杨璟听得一清二楚,想来这个名唤唐冲的刀疤脸果是对自己很维护,自己在马车上也确实对他毫不留情,只是当时形势所迫,自己又一无所知,杨璟也问心无愧。

唐冲听得那中年儒士如此说着,只是沉默地低头,而后将杨璟抱起来,重新放在了火堆边上,解下酒囊来,递到了杨璟的面前。

见得此状,周南楚又要发难,他涨红着脸,朝唐冲骂道:“你是不是喝酒把脑子喝傻了!秀绩先生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么!”

唐冲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固执地提着酒囊,杨璟瞥了周南楚一眼,没有迟疑,接过酒囊就咕噜噜灌了一通。

古时大多是酿制的米酒,度数很低,入口清淡柔和,后劲却很足,虽然烧酒技术已经很成熟,但寻常百姓还是喜欢米酒的口感。

杨璟早已饥渴,这米酒入腹,整个人都恢复了元气,便朝唐冲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那周南楚又要发话,却听那个秀绩先生开口道:“南楚你也稍安勿躁,苏某也说句公道话,适才若非唐冲,怕是你要在云狗儿手里吃亏了...”

杨璟闻言,不由抬起头来,看了这苏秀绩一眼,后者意味深长地淡笑着,显然看到了杨璟将手术刀藏在水里,伺机刺击周南楚的意图。

唐冲也是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显然他也是知道了杨璟的意图,才过去扛起杨璟的。

周南楚闻言,颇为不屑,却又不好顶撞苏秀绩,只是低声嘀咕道:“就凭他?这狗贼如今连死狗都不如,还如何伤我?”

虽然口中如此说着,但他鄙夷杨璟的眼神之中,还是多了一丝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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