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鸿零雁记》第11/14页
一万白银能报效,灯笼马上换京卿。
一麾分省出京华,蓝顶花翎到处夸。
直与翰林争俸满,偶兼坐办望厘差。
大人两字凭他叫,小考诸童听我枷。
莫问出身清白否,有钱再把道员加。
工赈捐输价便宜,白银两百得同知。
官场逢我称司马,照壁凭他画大狮。
家世问来皆票局,大夫买去署门楣。
怪他多少功牌顶,混我胸前白鹭鹚。
八成遇缺尽先班,铨补居然父母官。
刮得民膏还夙债,掩将妻耳买新欢。
若逢苦缺还求调,偏想诸曹要请安。
别有上台饶不得,一年节寿又分餐。
补褂朝珠顶似晶,冒充一个状元郎。
教官都作加衔用,殷户何妨苦缺当。
外放只能抡刺史,出身原是做厨房。
可怜裁缺悲公等,丢了金钱要发狂。
小小京官不足珍,素珠金顶亦荣身。
也随编检称前辈,曾向王公作上宾。
借与招牌充薙匠,呼来雅号冒儒臣。
衔条三字翰林院,诳得家人唤大人。
余读至此,谓其词雅谑。首章指道员,其二郎中,其三知府,其四同知,其五知县,其六光禄寺署丞,其七待诏,惜末章为风雨剥灭,不可辨,只剩:
天丧斯文人影绝,官多捷径士心寒。
一联而已。此时科举已废,盖指留学生而言也。
余方欲行,适有少年比丘,负囊而来。余观其年,可十六七,面带深忧极恨之色。见余即肃容合十,向余而言曰:
“敬问阿师,此间能容我挂单否乎?”
余曰:“可,吾导尔至客堂。”
比丘曰:“阿弥陀佛。”
余曰:“子来从何许?观子形容,劳困已极,吾请助子负囊。”
比丘颦蹙曰:“谢师厚意。吾果困顿,如阿师言。吾自湖南来者,吾发愿参礼十方,形虽枯槁,第吾心中懊恼,固已净尽无余,且勿知苦为何味也。”
第二十二章
晚上比丘与余同歇楼上,余视其衣单,均非旧物,因意其必新剃度,又一望可知其中心实有千端愁恨者。遂叩之曰:
“子出家几载?”
比丘聆余言,沉思久之,凄然应余曰:“吾削发仅月余耳。
阿师待我殊有礼义,中心宁弗感篆?我今且语阿师以吾何由而出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