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校对版作者南朝陈》第26/531页


  但不知怎的,望着这个年轻学生坚毅而倔强的脸容,所有规劝的话语都说不出口,只能叹息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
  离开私塾,陈三郎略显沉重:以前性情浑噩,不觉如何,如今许多观念上的分歧矛盾,却都不可避免地涌现出来。
  该如何处之?
  服从,而或斩开?
  不知不觉来到晚晴桥上,怔怔地凝视着泾河水面出神。
  一片寂静,看不到游泳的鸭子,听不到青蛙的鸣叫。感觉有点古怪,陈三郎摸了摸下巴,他记得,以前这一带可是生气漾然的,那时候,见着一群羽毛洁白的鸭子呱呱叫着嬉水,还曾心血来潮地吟了一句“春江水暖鸭先知”。
  现在,是怎么啦?
  “咦!”
  很快,陈三郎又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桥墩之下,原本该是大片翠绿的水草不知何故,竟然都枯死了,草茎枯黄,毫无生机。
  “春天里,芳草也会死?”
  不过他不是什么专家,虽然感觉奇怪,但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作罢。
  “少爷,少爷快回家,出事了。”
  华叔一路小跑地喊道,神色惊慌失措。
  陈三郎赶紧问:“华叔,发生了什么事?”
  华叔跑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二姑爷出事了。”
  二姑爷,就是江草齐。根据江家前来报讯的小厮说,江草齐犯了命案:
  上午之际,江草齐一如既往地在乡上开摊,他习惯一边卖肉,一边喝酒,到了中午时分,就有了几分醉意。这个时候,浑家二妹送饭过来。在路上却遭遇到麻烦,一伙外乡人路过,见她颇有姿色,就忍不住出言调戏。
  二妹严词叱喝,但对方却越发过分,领首的公子哥儿命令手下抓住她,就要霸王硬上弓。
  幸好丫鬟机灵,趁机逃脱,赶紧跑到乡上报讯。
  江草齐大怒,提着杀猪刀来救人。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很俗套很简单,对方看着江草齐势单力薄,就嚣张地围殴而上,不料被江草齐打得落花流水,倒了一地。然而为首的公子哥儿态度跋扈,说他是黄县丞的侄子,江草齐敢动手打他是自寻死路,只有立刻跪拜道歉,再送二妹给他耍一耍,才有活路可走。
  看着衣衫被撕烂、差点受辱的妻子,江草齐胆向恶边生,一记杀猪刀捅入那纨绔的胸膛,结果了这厮。
  那些随从见状,唬得魂飞魄散,四散逃走。
  出了命案,二姐也惊呆了,反应过来就叫丈夫赶紧逃命。
  江草齐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很快,县里的捕快衙役就来到高田乡,将江草齐五花大绑,披枷带锁,关进了牢房。
  受此打击,陈三郎的二姐支撑不住,晕倒过去,家中无人做主,就有小厮跑到泾县里找陈王氏。
  晴天霹雳,陈王氏也是六神无主,就叫华叔来找三郎。
  赶回家中,刚进门就听到娘亲的哭声:“原儿,怎么办,该怎么办?要不你马上写一封书信去给你大姐和大姐夫,请他们帮忙打官司吧。”
  妇人第一时间就想到嫁在南阳府的大女儿,毕竟大女婿陆达是公门中人,应该有门路。
  “嗯。”
  陈三郎答应下来,又叫华叔去乡下,接二姐等人进城。
  陈王氏自然没有异议,全凭儿子做主。


第二十章 风雨如晦,人命似尘
  下午,华叔接人入城,除了二小姐外,还有两名丫鬟,五名门客――江草齐有江湖义气,好助人,能聚人,久而久之,就有些人成为他的门客。
  门客不止五人之数,不过有一些人听闻主人家犯了命案,作鸟雀散走掉了。但整体来说,选择留下的人占据了多数。
  这让二妹感到欣慰,自家丈夫平日里仗义疏财,总算带眼识人。
  陈家祖宅面积不小,能把所有人安置下来。
  日落西山的时候,出去打探消息的陈三郎回来了。
  消息不容乐观。
  那黄县丞来自平昌县,在泾县已经当了两年县丞,是个长袖善舞的人,活动能力很强。由于现任县令贺志明年纪过大,不用多久就会致仕。据说他致仕之后,继任县令者,就是黄县丞。
  正是基于这个背景,黄县丞把家眷从平昌县迁来。其膝下无子,一直视侄子为己出――这个侄子,就是被江草齐一记杀猪刀干掉的那个。
  噩耗传来,黄县丞又气又怒,亲自跑到贺县令面前告状诉冤。
  江草齐被拘到县衙,本来该立刻升堂审讯,不过贺老县令感染风寒,卧病不起,只得吩咐先将人关进牢房里去。
  陈三郎很担心这个。
  自古牢狱多枉死,在里面弄死个人,然后随便整个因由,实在太正常不过,别人也无从追究。
  多年以来,泾县在贺志明的管治之下颇为清明,老县令铁面无私,很多官司都能做到秉公处理。江草齐这个官司,依据王朝律法,最后判决结果很可能是刺配充军,罪不至死。
  问题在于,黄县丞会轻易放过他吗?
  陈三郎没有和黄县丞接触过,但潜意识里明明白白,黄县丞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尤其是当下老县令病倒,很多事务都让他代理的情况之下,要做手脚,实在简单。
  这一层,陈三郎不敢跟母亲,以及二姐说,怕她们担心。
  傍晚,天空飘来乌云,不用多久,响起闷雷,很快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细雨朦胧,将泾县笼罩住,有一种隐晦之感。
  酒馆门可罗雀,只得一个客人――武馆的许馆主。他从早上一直喝到现在,醺醺然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样子。
  对于他这副样子,没有人感到奇怪。让酒馆老板和店小二奇怪的却是以许念娘这样的喝法,居然还没有喝死,倒有些稀奇。但活也好,死也好,有钱买酒就好。
  忽而有人撩开酒馆门口的帘布,一个面目有些陌生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他看着像个读书人,只是双目狭长,间或闪烁出阴鸷的光芒。
  中年文士扫了一眼酒馆内的环境,目光在许念娘身上转了转,很快忽略过去,迈步走进厢房里头。
  这酒馆虽然简陋,但里面也设有厢房包间,消费比起外面大堂高了一个层次。
  店小二很热情地上去招呼。
  中年文士一口气点了八个菜,多是荤,牛肉鸡肉猪肉,都有,外加三坛好酒。
  豪客,绝对的豪客。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赶紧出去张罗。
  约莫半刻钟,门口的酒帘子又被人掀起,一个包着头的胖子走进来,径直就走入中年文士所在的包间。
  “石牢头,你来了,请坐。”
  中年文士笑着迎上来。
  那石牢头还礼道:“黄县丞有请,石某怎敢怠慢?”
  中年文士干咳一声:“石牢头,此言差矣。不是黄县丞请,而是小弟做东,可要分清楚哦。”
  石牢头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顿时恍然,赶紧道:“是我粗鲁说错话了,张幕僚莫怪。”
  两人坐好,等酒菜上齐,就开始推杯换盏,吃喝起来,间或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这一顿酒,足足喝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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