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邪校对版作者南朝陈》第3/531页


  这段日子,每天陈三郎都会到泾河边上徘徊,但再没有遇到过红鲤现身。这条神秘的鱼儿,可能早游离泾河,不知所踪了。
  心头疑窦无数。
  可陈三郎喂血养剑的意念从无动摇,不疯魔不成活,他已不是以前那位埋在故纸堆里的酸腐书生了。
  当眼前有一个能够从根子上改变人生的机会,不搏待何时?
  每日喝着浓烈的药汤,体内血气果然有所茁壮,面色恢复几分红润,不再那般苍白得吓人。
  下一步,陈三郎有了新的想法:他要拜师练武!
  “学武功?”
  老管家华叔听到少爷的话,双眼发直,小心翼翼试问:“少爷,你是不是发烧了?”
  自从少爷晕倒醒转,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同样。
  陈三郎振振有词:“君子当佩剑。”
  圣贤的大道理老管家一概不懂,但他挡不住少爷学武的决心。禀告到夫人那边,陈王氏微一沉吟,也是准了。
  泾县有家武馆,馆主人称“病虎”许念娘。
  非常柔化而且古怪的名字,不见其人的话,还以为会是一个女人。
  许念娘年约四旬,中等身材,面皮白净,留短须,他其实不是泾县本地人,而是从外地迁居过来的。到县里定居后,开了间武馆,却不取馆名,地方也偏僻。名为武馆,事实上只得一个正式的徒弟——他女儿许珺。
  武馆也就是个破落院子,随便摆点简陋的家什,三口朴刀,两把长枪,刀枪不是刃面生锈就是木柄蛀了虫;另一边则打了几根木桩,美其名曰:“梅花桩”。
  门庭冷落,无徒弟可教,许念娘天天都是坐在酒馆里喝酒。其嗜酒,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
  他常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几乎不见换过第二件。整个人看上去,形容落拓,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武林高手。
  陈三郎倒不在乎,拜入武馆,本就没想学到什么惊人的武学,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想从基础打熬起,狠狠操练一番孱弱的身体。毕竟光靠吃饭喝药汤,治标不治本,练武之后,看能否有效改善下。
  武馆找不着人,只得跑到酒馆,正在喝酒的许念娘吃惊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一番,心里想道:这陈三郎疯了吗?二十岁的人了,轻飘飘不够百斤的瘦小身板,还想来练武?
  又或者,钱多了烧着?
  有钱收,许馆主自然不会往外推,当即点头同意,大手一挥,第一句话便是:“先付酒钱!”
  武馆入门极为松散,也就是备份礼,缴纳一笔银子即可。诸如陈三郎这样的,根本称不上是许念娘的徒弟,只算是贡献学费的金主。说是学功夫,不过摆架子。
  陈三郎新入门,毫无功夫底子,许念娘先教他扎马步。
  扎马步远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大有讲究,立足、沉腰、挺胸、仰首……一整套动作,要做得标准,大不易。
  以许念娘的想法,只怕扎不得三天马步,陈三郎就忍受不住酸楚凄苦,自动闪人。
  孰料一连数天,陈三郎连私塾都不去,天天往武馆里跑。完成日常练习之余,一张嘴巴问东问西,问关于江湖上的事。
  在人前时,许念娘总是吹嘘“纵横江湖三十年”,其作为武师,走南闯北,见识方面确实比较广博。最起码,他进去过南阳府。
  一府六县,泾县为其一。
  南阳府之上,是更为广袤的州郡——夏禹王朝共划分九大州郡。
  中州、冀州、青州、扬州、名州、豫州、雍州、凉州、蛮州。
  南阳府位于江南地带,隶属扬州。
  一言以蔽之,这个天下很大,江湖无边。相比起来,泾县只能算是一个小水坑罢了。
  陈三郎听着许念娘的夸夸其谈,感到津津有味,大有井底之蛙倾听见闻,知天地之大的新奇感觉。
  在这个资讯传播极为贫乏、运输工具简陋不堪的古代世界,许多时候,连一张地图都显得极为奢侈。民生于此,偏居一隅,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一辈子或许便是一个旮旯;头顶如盖的天空,便是一切。
  陈三郎最无法接受的,即在于此——他很想走出去,看一看。如果说山后面还是山,就该踏遍青山。
  其实读书有成,通过科举青云直上,会是理想的一条路子。
  只是当下,突兀地多了另一个选择。固然惊世骇俗,看着很不现实,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已经历过,再接受之,则容易得多。
  甚至乎,陈三郎隐隐觉得,《浩然帛书》所记,如同量身定做,很适合己身品性。
  帛书著作,口诀千余字,言简意赅,极为艰涩深奥。细细研读思虑之后,发觉养剑只是初级层面。更深的东西,与书法文章息息相关,方是真髓所在。不过帛书后面许多文字,个个认得,可行文造句,连在一起后,却不懂意思。雾里看花,朦朦胧胧。
  每一次想潜心去体会掌握,却立刻思绪翻腾,精神像是狂躁发飙的马匹,引得脑袋胀痛,心胸烦闷不已,几欲作呕。
  如此大的反应,让陈三郎明白:现阶段自己根本不具备读懂帛书的条件。说白了,便是造诣不够,得继续学习领悟。
  读万卷书,走万里路,当从中求。
  那就走吧。
  路都是人踩出来的。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现阶段最为关键的,便是熬打身体,把剑养活起来。当是压箱子的一项本领,或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陈三郎竟能坚持下来,有板有眼地学起了武。
  此事在巴掌大的泾县很快传开,成为一大新奇事,街头巷尾,热议纷纷。有人说,这是陈三郎自知学文不成,进不得学,所以干脆转行;又有人说,陈三郎其实和其他拜入武馆的富家子弟一样,别有所图,都是想借机接近许念娘的女儿许珺,垂涎人家美色;还有人说,陈三郎文不成武不就,迟早把家产败光……
  诸多议论,陈三郎置若罔闻,一心做着自己的事——每当时辰到,便于无人处,打开紫檀木剑匣,轻轻取出小剑来。
  剑尖刺指,滴血温养。
  相比这等死去活来的苦痛,练武那些简直便是小儿科,算不上什么事儿了。


第三章 聘金如山,嫁女似卖
  “吴婆子,刘家那边的要求,我家应了。你去传个话,定个吉日,送庚帖过来,把亲事定下吧。”
  陈家厅堂中,陈王氏对着一位妇人说道。
  这妇人姓吴,在泾县大名鼎鼎,是数一数二的媒婆,一张利嘴,天花乱坠,就没有她撮不成的亲事。
  轻抿一口茶,吴婆子嘴角微微翘起:“陈夫人,此事不好办了……”
  陈王氏一怔:“难道刘家女儿许别人了?”
  “那倒还没有。”
  闻言,陈王氏定下心来:随着儿子及冠,加上科举无望,替儿子安排亲事,成家立业的愿望便一天比一天强烈迫切。
  陈王氏早就开始物色,并相中了刘家闺女。此女年方二八,容貌不错,识字,与三郎颇为般配。
  说起刘家,与陈家一街之隔,还有几分世交情谊。小时候,陈三郎与刘家女儿玩耍过,通俗地说,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两家生疏,慢慢断了交往。
  有了合适人选,陈王氏就请吴媒婆出面去说亲,熟料刘家那边狮子开大口,聘金足足要两百贯,让她好不为难。
  两百贯,等于两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倒不是陈家拿不出,只是掏了这么一大笔钱后,日后想做营生,捉襟见肘,周转有些困难。
  于是,此事耽搁了下来。
  不过如今,看着陈三郎身上发生诸多异常变化,甚至有点任性胡闹的趋向,对此陈王氏非常担忧,觉得成亲之事刻不容缓,故而再请吴婆子过来,答允两百贯钱的聘金。
  希望大婚之后,能让陈三郎安分下来。
  这事还没有跟陈三郎说,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为纲常伦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足矣。
  “吴婆子,请明言。”
  吴媒婆砸砸嘴唇:“陈夫人,不是我口舌长,只是近日三郎的作为很是反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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