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全集.com》第120/139页


陆游急道:“娘亲,来日方长!再给些时间孩儿,我与蕙仙定能传宗接代地!”

陆母疲然摆手,叹道:“你与蕙仙的八字本就不合,此乃天意。当初娘亲任由你逆天而行娶了蕙仙,都是娘的错啊!”

唐琬听陆母又提八字之说,而她的肚子也真的不争气,一想到要跟相公分离,早已凝结地泪水便汹涌而出,从杏眼流下。

“娘!什么八字,根本是无稽之说!”陆游眼见爱妻落泪,不禁恼了起来。紧紧握住唐琬的缓手,决然道:“我绝不会休弃蕙仙地,娘亲你莫提此事了!”

唐琬双眸一亮,黯淡的杏眼中燃起许些希望。

“哼。”陆母冷笑一声,道:“好呀,我竟养出个不孝子来!我活着还有何用!”她蓦地悲喊一声。道:“陆宰,我对不起你,我令你陆家断后,死了也无颜见你啊!”她言毕,便猛地往一边作势撞去。

陆游和唐琬都吓得惊出声来,陆游大喊着拉住陆母:“娘亲!”陆母挣扎着要撞墙自尽,哭道:“我不是你母亲亲,我没有你这种不孝子!若你不把唐琬休掉,我自会寻死!”

陆游地双眼睁得欲裂,咬牙嘣声道:“这是何苦、何苦呢!”陆母瞪着他:“你休是不休?”陆游望了望茫然的唐琬。又看了陆母一下。痛苦地闭上眼睛,哽咽道:“休。我休。”

“我休——”他突然大吼起来,两行清泪,随着他的吼声而落下。

唐琬的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身子晃了几晃,直挺挺地往下倒去。陆游顿时大惊失色,双手疾地抱住她:“蕙仙!”只见那张如花似玉的秀脸,已被泪水划得凄怆无比。

恰在此时,箫声响起,却是从舞台一侧传来,曲调悲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大部分观众的心都异常难受,为陆游、唐琬而叹息;也有支持陆母者,觉得她此举十分正确;但无论何方,都嘘唏不已,暗感命运弄人。

箫声凄凉悲怆,似泣似诉,声声落打在心头中;一转调,又似悲叹长嘘,一幕幕美好地画面化作粉末,只剩下两行清泪。

待箫声消停,舞台上已经简单地布置了一番,有了点园林地样子。

只见唐琬与一俊俏公子从舞台左侧而出,那公子身着儒服,头束方巾,一张俊脸极是白嫩,正是婉儿所演的赵士程。她上唇边贴了两撇胡子,看起来年纪大些,目光很直,显然很是紧张。

陆游从舞台右侧而出,颌下已有山羊胡须。

这已是十年之后,陆游早在陆母安排下,另娶王氏,生儿育女,又考取了功名;而唐琬亦嫁了给赵士程,那赵士程是皇家后裔,为人宽重,对于唐琬甚是怜惜,而唐琬也逐渐平复了情伤,这天沈园开放,她与赵士程来游玩,竟与陆游不时而遇。

陆游与唐琬都呆立下来,恍恍惚惚,是梦,还是真?这十年来地相思,顿时从两人心头涌出,原来两人,从来不曾忘记过对方一丝一毫。

“娘子,怎么了?”见唐琬晃晃欲倒,赵士程急忙扶住她,温情问道。

唐琬依然死死望着陆游,不发一言,在重逢陆游的那一刻,她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陆游何尝不是?只是四目相对,纵是两人有着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能向对方倾诉。

赵士程顺着唐琬的目光望去,看着陆游,眉头顿时一皱,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他幽幽地叹了声,对唐琬道:“你与他聚聚吧,我先过去柳塘那边等你。”

唐琬闻言,一惊而醒,双手慌地拽住赵士程,呆道:“不要,我们走吧……”

赵士程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对于这突然的重逢,很茫然不知所措,便想要逃离。他心中一叹,点头道:“好。”

两人从陆游身边而过,陆游浑身微微颤抖,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张嘴便要喊住唐琬,只是话儿涌到嘴唇边,却始终喊不出。

他握紧右拳,狠狠地捶了胸口几拳,发出呯呯之声,嘶声道:“啊——”他往前奔了数步,又停了下来,茫然望着天空;那边唐琬跟赵士程在柳墉边坐下,亦是三魂不守舍,呆呆地不知想着什么。

舞台下的叹息声起此彼伏,不知何时,那凄迷地箫声再次响起。

呆立半天,陆游蓦然从怀中拿出笔墨,这笔墨是准备游兴高昂之时,作诗绘画的。他握着狼毫沾了墨,便向身后石壁挥去,一边疾写,一边大声泣念: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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