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全集.com》第36/139页


但没有人称她为才女,无一例外都唤她作绝才狂生,或是飞将军!临仙早有童谣:“杨家有琼瑛,名曰飞将军。天下无才子,不拜石榴裙……”

“赵兄,你道今晚之文斗,谁胜谁负?”某间酒肆里,临窗位置边,一个油头粉面,穿着光鲜的公子问道,他提起酒杯,啜了一口。

对面圈椅上的,是个瘦弱书生,摇着一把题诗纸扇:“依我之见,那李天纵怕是凶多吉少了。周兄你想,就连林子昂,陆滇等人,皆不敌绝才散人;李天纵不过是最近冒起的罢了,是否有真才实学尚不能肯定,怎能敌过百战百胜的飞将军?”

周兄轻蔑一声,提起筷子狠狠地刺向红木桌上的一道清蒸石斑,将鱼的眼珠子挑了下来,放进口中,怒其不争地道:“赵兄啊赵兄,你怎可如此长女人志气,灭男儿威风?我虽不认识李天纵,却也很盼望他能赢的,就为了杀杀飞将军的狂傲!”

他重哼一下,续道:“你难不成忘记了?上回司马浩惨败给杨琼瑛后,那杨玉多不可一世啊!还说甚么天下男儿皆废物,唯独杨玉至尊高的话,真真是气煞我也!”

“周兄,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据我所知,飞将军并无说过那样的话,你这只是人云亦云罢了。”赵兄夹起一块牛肉,轻轻咀嚼:“我亲耳所听,飞将军的意思不过是说,在才学上,没有男女之分,只有高低之分,那些瞧不起女才子的人,有本事就让她甘拜下风。”

赵兄吞下嘴中牛肉,笑道:“我觉得绝才散人此番话颇有道理,这圣贤之书,为何男儿读得,那女儿便读不得了?”

“你呀,你呀!”周兄痛心疾首地悲鸣,以筷子指着赵兄:“这道理还不简单吗?孔圣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女儿家终归是女儿家,干得了甚么大事?乖乖待在家中作些女红不好?”

“此言差矣!”赵兄皱起眉头,眼神就像在看着一块顽石:“周兄,你如此想法要不得啊!这人都是娘胎出来的,我便不信孔圣从天而降,他那话,不是连他娘亲都骂了吗?”

周兄一拍八仙桌,起身怒道:“为何你每次都要与我背道而驰!赵兄,你这回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急!”

【文】赵兄瞥了他一眼,一合折扇,摇头道:“你观你,动辄就跟别人急,如何能成大事?”

【人】“我不稀罕成甚么大事,老子就稀罕,教你知道男儿拳头的滋味!”周兄吼了一声,挥拳相向。

【书】柳河两岸,如这般争论不休,最终拳脚解决的个案,还有许多。

【屋】奢华的百花画舫上,欢声笑语不止,琴箫管弦不断,狎客妓女,达官贵人,都在一层大厅或二层的包间里或饮酒或品茗,等待着小半个时辰之后的文斗。

画舫的老鸨笑得可欢了,要是每天都有人在这里文斗就好了,至于谁胜谁负,老娘就不管啦!只要银两哗啦啦地流进来,什么飞将军也好,小李广也罢,都不关她的事。

“啊,这位大爷,面生得很呢!怕是第一次来我们百花画舫吧,有相好的姑娘么?哦,菊香,快来陪文公子就座!”老鸨笑语盈盈,肥胖的身姿摇来扭去,穿插在客流之中。

百花画舫的四层,没了纷纷攘攘,依然恬静。雅心阁中,一袭浅绿罗衣的绮绮站于紫檀花案之后,轻轻抚着案上的一盆绿卉;在她身后,淡衣如雪,头鬟缠一条蓝带的李天纵背手而立,微闭着双眼,嗅着花香、女儿幽香。

厅中没有其他人,连个丫环侍女也不见,这是方便李天纵道出花语,而安排的。

“李公子,待会你与杨琼瑛的比试,可有信心?”绮绮轻盈如柳地转过身,一双剪水双瞳凝望着李天纵,饱含关切。

李天纵淡笑一声,走至窗边,享受着清风吹拂,望着皓月当空:“绮绮小姐想我赢,还是输?”

绮绮微颦柳眉,神情有点不解:“绮绮当然希望公子能旗开得胜。”李天纵转头望着她,笑道:“为何?飞将军与你同是女儿之身,你不想她赢?”绮绮轻咬下唇,思索良久,笑道:“绮绮与飞将军素不相识,而和公子你则是朋友!陌生人与朋友,我自是支持朋友了。”

“既然绮绮小姐希望我取胜,我便尽力而为了。”李天纵笑了笑,道:“不过在下有个请求,绮绮小姐能否奏琴一曲,为我易水送别?”

绮绮莞尔一笑,点头道:“承蒙公子看重,绮绮不敢违命!”言罢,她带着李天纵走进内室,往罗汉床上盘膝坐下,李天纵则搬来一张鼓凳坐下。

葱白修长的纤指抚上琴弦,晶莹如玉的指肚因用力,而微微有点红润,琴弦拨动,音韵跃出。如大雁逍遥地傲翔于蓝天,如鱼儿欢快地畅游于碧水,淡淡的宁静,徜徉在心头。

第27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百花画舫一层,大厅里座无虚席,客官们大多两三好友作伴,唤上几倍姑娘陪酒于席,不时瞥瞥里边的小舞台。这舞台平时都是让声妓们表演之用,而今天则作为文斗的擂台,上面摆着一张枣木茶几,旁设两把太师椅,再别无他物。

不止大厅人满为患,其实连二层的包厢都早已客满,里边个个都家势不凡,是临仙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就如李靖,这位临仙第一高官也是华灯初上,便来到了百花画舫。今晚参加文斗的一边,是他心肝宝贝,他怎么能不来呢?

包厢里除了李靖,还有他的夫人李氏。李氏比李靖还要宠溺儿子,这比试,她当然也要跟来观看助威了,哪怕柳河是烟花之地。在以悬梁自尽等多种威胁之下,李氏得偿所愿地跟了来,且按儿子的要求,把他的两个侍女熙云、婉儿亦带上。

“老爷啊,那杨家的闺女,真有那么厉害么?”李氏站于窗边,往下眺望着,依然不见儿子身影,回首一叹:“我宝宝与她无仇无怨,杨玉那娃儿是起的什么居心啊!”

李氏愁眉不展,忧虑地踱了几步,忽地一惊:“宝宝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围观,若他待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该如何是好!?”

厢中厅间,摆着一张黄花梨圆鼓桌,桌上沏有一壶茶,穿着便服的李靖悠然斟喝,闻言一笑:“夫人,纵儿如今不比昔日了,你大不必如此担心。”

熙云与婉儿一同站于下边,她没有婉儿似的好奇地观察四周,而是留心着老爷夫人的神态表情。心知此时是插话良机,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道:“夫人,恕奴婢多嘴一句,公子他才学过人,定不会输于那杨小姐的。”

李氏的面色缓和了些,轻喃道:“都道宝宝今非昔比,怎么我这为人娘的,反而不清楚啦……”她看向熙云,顿时双眼一亮,笑道:“熙云你过来,给我好好说说,宝宝他是怎样的才学过人?”

熙云连忙扯了扯婉儿的手,拉着脸带疑惑的婉儿走到李氏面前,柔柔道:“公子的才情,奴婢和婉儿已多次领略了。”她看了看婉儿,道:“就拿前几天来说,公子赏荷之时,画兴大发,让奴婢拿起一条墨锭,削成椎子似的,然后不经研磨,便在宣纸上对着婉儿绘了起来。”

“竟有此事?”李氏一脸惊奇,那墨不磨,如何作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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