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全集.com》第57/139页


听司马浩说得夸张,李天纵不禁莞尔,捶了他一拳,笑骂几句后,道:“我不能答应你们!”梁磊等人追问为何,他摇头不语,往琴案走去。

绮绮正站在案边,看着卡扎将断弦的绿绮装进紫檀琴匣,目光恋恋。李天纵对她微微一笑,也看着琴匣被卡扎锁上,臃肿的大食巨商直起腰,腆着肚子将琴匣钥匙递上,轻叹道:“李公子,以后替我好生照料绿绮琴。”那肥脸上不舍神色就似在嫁女般。

李天纵接过钥匙,笑道:“卡扎先生,你不必担忧,因为我要将绿绮转赠给比我更加爱琴的——”拖了个长音,他对绮绮凝眸而视:“绮绮小姐!”

转赠!众人哗然,嗡嗡地聒噪不已。杨玉的秀脸渐转煞白,心中刺痛,圆瞪杏眼地看着李天纵,却得不到他一丝眼神的安慰,他此刻的星眸里只有绮绮。

绮绮呆若木鸡,心跳加速,血气涌得俏脸浮霞,羞道:“我、我?”

“嗯,原因有二!”李天纵点点头,抓起她那只幼细水嫩的纤手,将钥匙放在掌上,笑道:“方才小姐看到绿绮琴,便欢喜得忘了一切,只剩下眼前的琴,凭情而作出《忘忧清乐》,这正是琴人合一的境界!而我却想着听琴佳人,在这琴境之上,我不及小姐,此为其一。”

绮绮羞赧地被他抚了抚玉指,一阵酥痒的感觉。李天纵收手背负,续道:“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于爱琴之心上,我亦不及绮绮小姐!”他哂然一笑,道:“所以,绿绮的最好归宿并非在下,而是绮绮。”

卡扎再次恍然,捋须道:“原来如此,李公子心思玲珑啊!”

“妙哉,妙哉!”梁磊摇着纸扇,叹道:“但愿绮绮姑娘以后多奏仙乐,洗涤我等凡心俗骨。”

众人中脸色不妥的只有杨玉,不是吃醋,却是心伤!她紧咬皓齿,强忍着汹涌的泪水,不愿在此处多待一刻,忽然摊开身前的李天纵,向卡扎揖手道:“恭喜卡扎先生为绿绮琴觅得良主。杨某人还有点事,先行告辞了!”言罢,她甩袖转身,大步流星地奔去。

“纵弟,这……”司马浩满脸无奈。

李天纵如何不知杨玉的伤心,但这种时候,他无法面面顾全啊!看向绮绮,见她颦着柳眉,明眸中满是忧色,他不禁微笑,道:“莫要担心,我去看看。”

咚咚地走下竹梯,追至藏竹轩外,杨玉走得甚远,李天纵喊道:“玉姐!”杨玉的身子顿了顿,又闷头向前,只是没走几步,便被人从后面环腰抱住,她惊讶一声,恼道:“你,快放开我!”

“不放。”李天纵箍得紧了些,脑袋磨蹭着杨玉的香背:“姐,别生气了。”杨玉闻言,立时双眸垂泪,样子楚楚可怜,哪里有半点飞将军的威风?她撅着嘴道:“好笑,杨某生什么气!”

与杨玉相识半月,对于她的性子,李天纵是一清二楚。她外刚内柔,像现在这般嘴硬,不过是另类撒娇,想别人哄她而已。他微一思索,心里有了主意,轻叹一声:“若然姐姐想要绿绮琴,我向绮绮小姐讨要回来便是了。”

杨玉舒服了许多,秀鼻一哼:“哪儿配!我琴境、琴技都比不上绮绮姑娘,把绿绮琴给我,司马相如还不气得从地府跳出来找我晦气么!”

李天纵忍住笑意,认同地道:“嗯,姐姐此言有理。绮绮小姐着实最适合作绿绮之主。”

“对、对!杨某这样的粗人,怎配听《凤求凰》那种雅乐!”杨玉哽咽欲哭,娇体发颤,寒声道:“放开我!”见他依然不动,她气得抓住缠在自己腰间的两只手,用力一分,再往后一甩。

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李天纵不由自主地摔了开去,杨门女将,名不虚传啊!幸好懂得自保之道,由摔变搓,屁股才没受伤。剑眉星目皱成一团,他满脸痛苦地哎哟呻吟。(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杨玉在甩出去的时候就后悔了,转身看到李天纵的垂死之色,顿时手足无措,弯身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头,慌道:“纵弟,别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方才一恼就……唔!”

李天纵一把抱住她,嘴巴印在那两瓣薄嫩淡红的凝脂上,狠狠地吻了口,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进她的小嘴,缠绕住那条香丁。

“你——”杨玉含糊不清地嘤咛着,秀脸羞得娇媚无比,连耳根都红透了。这儿没遮没掩,倘若被人瞧见,那真是!想到这,酥软的身子凭白生出一股大力,将李天纵猛地推开。

脑袋磕在地上,火辣辣的痛!李天纵龇牙咧嘴,看着杨玉羞恼地离去。

第50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

悠悠的碧水上,倒映着一轮娥眉月,萦绕着洁白的淡光,一只挂着彩灯的小篷舟轻荡而过,将明月碾作圈圈涟漪。两岸的柳树倚着河畔,柳絮随风轻扬,时下正值华灯初上,柳河的游人狎客渐多,青楼花馆,酒肆客栈,皆人来人往,一派繁荣之色。

柳河中最惹人注目的便是百花画舫了,固然因为它尽显奢华,但更为重要的是,柳河四艳之首的绮绮姑娘是那儿的花魁。绮绮今天得到绝世名琴「绿绮」,自是声名大振,那首《忘忧清乐》被传得神乎其神,让诸多琴痴争相踏上百花画舫,翘首企盼绮绮姑娘能够忽而抚琴,让他们一饱耳福。

雅心阁里花气四溢,各种花卉争香斗艳,袭人幽香弥漫此阁。拨开珠帘,便是绮绮姑娘的闺房,却见布局清幽雅致,窗下书案边的墙上,挂着一幅水墨丹青,画卷中绘着一株奇异的盛花,旁边有题画词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书案上整洁地摆着笔墨纸砚,案中放有一本名唤《菊谱》的书,露出以枯残花瓣作的书签。

香闺里还有一张紫檀琴案,上面是灵机式的独幽琴。而此琴原来所处的花梨小罗汉床,却摆着一张绿绮式的梅花断古琴。

琴后坐着一个白衣散发少年,正是李天纵。今天在藏琴轩外,强夺了杨玉的初吻,为此磕了脑袋一下,也算是罪有应得;之后回到竹楼,谈琴论曲,过了半个时辰多才散会,卡扎直送到大门外,依然是难舍难分。李天纵没有打道回府,而是与绮绮一同返往柳河的百花画舫。

将绿绮琴扳过来,拿着丝弦拉到雁足上缠绕,李天纵淡笑一声,把琴摆正,随意弹着新续上去的丝弦,音色清澈空灵,十分悦耳。抬头看着站在罗汉床边的绮绮,笑道:“弦装好了。”

绮绮浅笑地点点头,坐在罗汉床边,双足垂地,纤手轻轻抚着琴身,道:“我自幼对琴的悟性很高,嬷嬷就让我改名作绿绮,说那是琴的别称。”她脸色柔柔,轻喃道:“没想到我竟然可以抚着这绿绮琴。”语气间,满是感叹身世的惆怅。

李天纵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心知绮绮是要向他袒露心扉,将多年的哀怨烦忧诉出。

微微挑了挑丝弦,在颤声之中,绮绮又道:“我小时候家很穷的,只有几亩旱地。不过我有三个兄长、一个姊姊,还有一个弟弟,每次吃饭,都吃不饱肚子。兄弟姐妹里,最数我体弱多病,又干不了活,我爹娘怕养不活我,就把我卖给青楼了。呵呵,我姊向来最疼我,我记得很清楚,离别那天,她眼睛都哭肿了呢。”

她擦了擦水眸边的泪珠,哽咽道:“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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