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全集.com》第6/139页


“尚未。”李天纵摇了摇头,满脸求学之态,皱眉道:“请问夫子,这管仲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孔夫子这样盛赞!”

夫子们只当他真是心存疑惑而求知,李靖却暗觉不对,自家孩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了,而且在这等场合,竟然能谈笑自若。不对劲!

张夫子道:“这管仲,也是大贤也。他乃春秋时期齐国上卿,在他辅佐下,齐国国富民强,桓公也成为第一霸主。”

“原来如此,先生真当得上学富五车啊!”李天纵又赞道,张夫子脸色更善,又闻这李府少爷道:“经先生一说,我又想起一句论语来,孔夫子说,桓公九合诸侯,不是靠武力杀伐,而完全是管仲的功劳,这就是管仲的仁啊!我说得没错吧,先生?”

张夫子点头道:“正是,这便是管仲的仁圣之处。”

旁边的李靖疑惑更深,他这劣子竟然也知道这话?以往让他背诵《论语》第一篇,都有点困难的。

李天纵惊叹一声,深吸一口气道:“这管仲竟然能用自身的仁来减少杀伐,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真是大圣仁啊!就连千古贤圣、万世之师的孔夫子都赞佩他,看来这管仲也是千古圣人,也是我辈楷模啊!”他看看这个黄夫子,又望望那个朱夫子,道:“各位夫子,你们觉得是吗?”

众位夫子都点头称是,李天纵最后才问张夫子。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妥,张夫子微一思索就点头答道:“不错,管圣贤正是我辈看齐之人。”

你肯说不错就行了!一丝得逞的淡淡笑意出现在李天纵脸上,他忽然大声道:“我还知道一件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于他身上,李靖只见他的儿子浅笑道:“这妓院青楼,乃是管圣贤开创的!”

哗!儒堂里所有人都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夫子们也全都怔住了,黄夫子抚须的手停住,朱夫子更是张大嘴巴。

李天纵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双眸紧紧盯着张夫子,一副求学模样:“敢问先生,管仲乃孔夫子所赞之圣贤,他为何会开创这妓院?开创您所说的低贱、淫秽之地!”

这……张夫子经过最初的愕然后,一张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已经变得又红又绿,煞是难看。

妓院确实是管仲开创的,而张夫子刚才还大赞了管仲一番,又说他是圣贤,又说要我辈要见贤思齐;但之前他所斥妓院之词又摆在那里,这叫他说些什么才好?张夫子端起茶碗缓缓喝了口,欲言又止,支吾了一会,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下面的夫子们这时不敢多言了,怕这个问题问到自己身上。

李靖看着一身白衣,飘逸淡淡的儿子,不禁暗呼:“这小子,竟然对夫子们下套!先赞孔夫子,再借孔夫子之口来赞管仲,以管仲开创妓院来说事,反将一军!这一环扣一环,让张夫子反驳无言,好一招借刀杀人!”他心里又喜又惊,惊和喜都是因为李天纵似乎脱胎换骨,不是吴下阿蒙了!

李天纵微微一笑,道:“所谓圣人也有错。管圣贤开创妓院,就是圣人的错误吗?先生请教我知道!”

奇了,为何纵儿会出言破解这个问题呢?难道他刚才并非借刀杀人,只是巧合而已?李靖一时间竟患得患失,他经常就盼望有一天,这个儿子突然开窍,如今正向他祈求的方向前进,可不能是巧合啊!

再说张夫子,他闻得李天纵的话,不禁暗呼一口气,点头道:“嗯,这便是圣人的错误。就连圣人都有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所以你在妓院与人斗殴一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正该如何!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朱夫子点头称善。

李天纵挂着淡笑,对张夫子揖手道:“先生,我心中所疑惑的,是管圣贤的治国之道!他究竟是如何在三年之内,把齐国这个边陲小国,治理得民富国强,使齐桓公成为春秋第一霸主?”说罢,他高声道:“先生请教我得知!”

“嗯,这个呢。”张夫子支吾着,方才轻松下来的脸色又绷住,让他讲经解义自然是滔滔不绝,可是在经济军事这方面上,他却不甚通晓。

见他陷入窘境,李天纵微微有点急道:“莫不是先生不懂治国之道?”他语气极其客气礼貌,求学之态尽显。

张夫子轻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羞恼:“我怎会不懂,礼治,孝治,理治!”

“礼治,孝治,理治?”李天纵念了一遍,又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只要做好这三治,便会国富民强,百夷臣服?”张夫子尚有点犹豫,李天纵不给他思索的时间,满脸诚恳地追问:“是吗先生?”

被李天纵追问几次,其他夫子又全盯着自己看,张夫子只得顺势点头,道:“正是。”

李天纵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转望向李靖,微笑道:“父亲,孩儿想问您一个问题。”

这小子难道又在设套?李靖心里疑惑,便“嗯”的一声,看看这小子究竟作什么。

李天纵问道:“请问父亲,那农夫种庄稼,是否对着庄稼讲礼仪,那庄稼便会自行长大?那商人贸易,是否做到孝顺,就会大家能赚到银子?杨将军征战东瀛,是否跟东瀛人说道理,平白的就能把他们说得投降战败了?”

他笑了声,看着张夫子道:“若是这样,那我定要当一名大将军,上沙场杀敌时,拿出一本《论语》,对着敌营叨念,扬我新宋国威!”

李靖听着儿子的话,心中大喜,不禁笑了一声,纵儿果然又在设套,刚才替张夫子解围不过是欲擒故纵,现在又是出其不意的将了夫子一军!

张夫子的脸塌了,他气得发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李府少爷,一直都在装模作样地诱自己上套,再施他的诡辩之术!他怒哼一声,指着李天纵道:“你这小儿,分明在曲解我的话语!”

李天纵一脸无辜,问问黄夫子,又问问刘夫子,四处道:“我可有曲解先生的意思?”他问完,不给别人答话的机会就跑开,最后对张夫子道:“先生,你让我极是疑惑,礼治,孝治,理治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哪里曲解了!”

“我所说并不是那个意思!”张夫子怒道。

李天纵笑道:“怎么不是,你就是我说的那样,空看表面,不懂内在!管圣贤治国之道,可是你所说的礼治,孝治,理治?”他脸色再无刚才的戆直,凌锐的目光与张夫子对视着,道:“管圣贤确实是主张四维学说,我也没有否认礼义廉耻的重要,但管圣贤还有一句主张,那就是「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可见仓廪实,衣食足方是首要做的事,而不是礼孝理!”

李天纵收起微笑,冷哼一声,道:“倘若人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连最根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国家贫困,军队弱小,又怎么去保守家乡,抗击外族?若然保不住生命,保不住国家,又怎么去礼治,孝治,理治!?”不待张夫子说话,他立刻道:“只有先让百姓富足,国家强盛,才能去享受奢侈的精神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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