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探秘录全集.com》第45/244页


袁森听老头儿说过谢老猎人在穆寨的经历,他从贺兰深山回来的那个晚上,整个寨子里三十到四十岁的单身男人,眼睛全都瞎掉,同时那天贺兰山还发生了强烈的地震。老猎人有这表现也不奇怪,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会留下阴影。

老头儿冷冷地说:“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要不是我路过,不忍心看你冤死在九保的虫蛊下,才出手救你一命,你现在早已奔黄泉了。”

袁森回想起刚才的一番情景,背脊发寒,道:“因为我向他打听穆寨?”

老头儿点了点头,瞧月光下老头儿的样子,他目光惆怅,满脸都是深深的沟壑皱纹,一副又悲又苦的样子。

袁森道:“穆寨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都搞得这么神秘,再恐怖的地方咱也去过,不差那一个,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在穆寨里遇到了什么?”

老头儿苦笑道:“穆寨――穆寨――那是人一沾上就摆脱不了的地方,死了也不得安宁啊――”

老头儿瞪着窗外的月光,脸上的五官拧在一起,他凝视着窗外簇成一团的树林,怔怔地发起呆来。

袁森见老头儿不对劲,轻轻碰了他,道:“老爷子,怎么了?”

老人突然一抬头,涕泪横流,双目挤成一条缝,他大叫一声,发出兽一样的哀号,口中涎液顺着口角往下流,“穆寨――穆寨――你放过我啊――放了我――”

老头儿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人就像抖空了的麻袋一样扑下来,袁森毫无防备,着实吓了一跳。老头儿对着窗外疯狂地磕头,他额头撞击地面,如同捣蒜,嘴里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嘴角痰液糊了一脸。

袁森不知如何是好,这老头儿刚才在九保那里牛逼哄哄,一下子就把九保镇住,救了他袁森的一条小命。这才一转眼,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袁森朝窗外看过去,老头儿正对着窗户磕头像捣蒜,再看远方,月影幽幽,只见那屋外树影婆娑,一圈树林簇拥在一起,围成一个巨大的黑暗。再远处是群山环抱,到处都是气势逼人的黑影,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渺小之感,黑影深处,就是那座绵延横亘几个省的贺兰山。

跟三进口那测字老头儿一番交流,袁森把疑团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拉到贺兰山,历史的重重疑云和沙海古墓中的悬念,都跟这横亘东西的贺兰山扯上了实实在在的关系。让人心生向往又满怀恐惧,充满疑云。

袁森正在胡思乱想,从沙海古墓一直追到这里的遭遇,突然老头儿跳起来,狠狠地卡住了袁森的脖子。袁森喉结剧疼,气都喘息不过来,那老头儿长年在山里打猎捕兽,练了一副蛮力,野兽都能箍得住,何况一个袁森。袁森被他卡得冒冷汗,喊又喊不出来,憋得胸口就像燃了一团火,痛苦至极。

老头儿疯了一样嘶吼着,“穆寨――穆寨――,你也是招惹土鬼的东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老头儿越卡越紧,袁森面色青紫,双手狠命地掰老头儿瘦得跟爪子一样的手。老头儿感觉到袁森挣扎得厉害,他恨不得把全身力气都用在袁森脖子上,袁森情急之下,提膝就去踢老头儿的膝盖。老头儿膝盖被踢,双手一松,袁森脑子灵光一闪,突然大吼道:“我的肩胛骨上有独目青羊的标志,我要找到穆寨,弄清楚我的身世……”

老头儿如被雷劈,整个人就呆立在那里,他脏兮兮沾满了鼻涕眼泪的双手从袁森脖子上放开,紧抓他的脸,扳到月光下仔细看,眼珠瞪得仿佛要掉下来。

袁森看这一招奏效,又大吼道:“你叫谢望安对不对,二十多年前,一个老头儿从你这里盗走了一块玉石,有没有这回事?”

老头儿瞳孔收缩,眼露凶光,袁森一见老头儿这架势,就后退一步,摆开双拳,防止老头儿再次发难。

老头儿剧烈地咳嗽起来,从墙角顺手摸到一根拐杖,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朝里间走去,走几步喘息半天,仿佛瞬间苍老,生命已经背离他的身体。袁森从靠近树林就开始观察老头儿的动静,他对比那测字老头儿的描述,这屋前屋后,还有老头儿的反应,都对上了八成,深入贺兰山区的老猎人谢望安势必就是他了,所以袁森大喝一声,试图镇住谢望安。

里间屋子更为幽暗,低矮的窗户漏进稀疏的月光,屋内闷热异常。老人的卧室很破旧,几乎不像是现代人的居室。用砖头垫起来的床架,木板床上铺着破了几个大洞的床单,床边是一张陈旧的桌子,房间角落放着一只断脚的矮凳。

谢望安喘着粗气,坐在床上,整个身体摊靠着墙壁。

袁森道:“老爷子,你告诉我算了,穆寨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至于恐怖到一提这两个字,你的族人就要杀我这么严重吗?”

谢望安合上眼皮,沉默着,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进入假死状态一般。袁森盯着他,他必须沉下他的耐心,他感觉到老人的意志已经开始松动了。

谢望安剧烈地喘息了很长时间,精力稍稍恢复,才缓缓说道:“穆寨是一个不祥之地,年轻人你要切记,惹上穆寨,你将终身不得安宁!”

“你将终身不得安宁,生不如死――”老人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盯着袁森的眼睛,疯狂地号叫起来,他混浊的双目透着诡异而阴沉的光。

袁森在他的注视下不禁心头一凉,细细的冷汗沿着背脊往下流,他从没有看到一个人的眼神,会压抑着这么深沉的恐惧,这老头儿在贺兰山里到底遭遇了什么呢?

谢望安示意袁森在矮凳上坐好,他缓缓讲述了二十年前发生在苗寨的悲惨一幕,他说,那一年不但是苗寨,就连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也没有几个晚上敢安心地睡觉。恐惧就像屈死的冤魂,日日夜夜纠缠着这片被诅咒过的土地,二十年前,只要听到穆寨两字,简直比拿到阎王爷的招魂令还恐怖。

二十多年前――

第一部 独目青羊 第十六章 诅咒

曲声时而悲切,时而悠扬,突然又加快节奏,谢望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他看不清那东西的样子,只是感到背上不断渗出冷汗,还有身后死亡逼近的森然阴风。他一路朝村口奔跑,不断地摔倒,又站起来,他想找个地方躲藏,可是避无可避,就像躲避诅咒。

二十多年前――

贺兰山山坳里的夜晚,雷声如同野兽的咆哮,电光闪烁,漆黑的云层一次又一次被闪电撕扯得支离破碎。在闪电闪烁的当口,盘亘环绕在山坳四周的无数大山岿然而立,有如野兽扑人,声势骇人至极。

一个中年男人从山坳的寨子口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雨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服,成道的雨水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他没戴斗笠,也没撑伞。电光再一次在他眼前闪过,雷声就轰隆隆地席卷过来,电光照得男人脸色苍白,身体僵硬呆板,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他疯了一样地奔跑,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滚进排水沟里。

水沟是寨子里几条比较大的排水设施之一,人掉进去能将整个人淹没。那男人动作机械,在水沟里扑腾两下钻出来,也不顾身上的剧烈疼痛,奋力爬上来就继续朝前狂奔。那样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如果跑慢一点,就要丢掉性命一样。可是,在他身后,却什么都没有,电光闪闪,将雨中那张脸照得苍白无比,那脸上透着一股黑气,一点都不像是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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