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春全集Zei8.com》第32/143页


退出内堂时,大夫人笑吟吟地唤住沈安青:“青娘,说来这两位女官还是我托了郡公夫人才说动长公主殿下,请了来为阿慕阿婵教习的,你若能跟着学一学日后自有用处。”

沈安青欠身道了谢,越发狐疑,若真是为大娘二娘所请,必然不会特意叫了她来相见,看方才那两位女官挑剔地打量,分明是专程为她而来一般,窦家到底有什么打算,她只觉得自己如同待价而沽的货物,只是猜不到这买主是谁。

午后,赵瑛娘与睐娘都到了窦府,照旧与窦家两位娘子一道与沈安青学茶道。只是今日与往常又有些不同,睐娘不似之前那般缠着沈安青不撒手,反倒是与大娘子走的近些,望向沈安青的目光也有些愧疚躲避,想来是在长公主府得了什么嘱咐。

沈安青面上不动,依旧淡淡自处,从容地教她们几人取水之道。倒是那二娘子今日十分得意,一扫这些时日的颓丧和愤愤,对沈安青的吩咐也都照做了,还笑得极亲切:“青娘,你那日在斗茶会上却是用的什么法子,能在清水上做出画来?”

沈安青和煦地笑道:“那是点茶之法,却是蜀中流传出来的。”

窦二娘子笑得更盛:“那你可能教与我们?”

沈安青微微颔首,笑道:“自然是可以,只是点茶之法讲究对茶膏的熬制,水温以及点茶的手法,只怕还需诸位娘子学的更精进些才能教授。”

窦二娘一时黑了面,翻个白眼,咕哝道:“说来说去,就是不舍得教罢了。”

沈安青也不理会,仍旧平静地讲解了茶中取水之法:“……山水为上,江水居中,井水最次。山水之中有以石池、漫游者为佳。”

再教了她们几个如何辨别山水与井水后,沈安青便不再多说了,她瞧得出席上几人除了瑛娘,其余都是心不在焉,多说也无益。

窦二娘竟也不寻由头刁难沈安青,却推说要回房抄《孝经》便去了,大娘子拉着睐娘说起新得的一架苏绣屏风,要去东厢房赏玩一番,也双双告辞。睐娘临走之前,怯怯望了沈安青一眼,目光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愧色,低头随大娘子走了。

只得瑛娘还坐在席上,瞧着睐娘二人的背影:“这却又是怎么了,昨日不还好好的?”

沈安青收拾着案几上散落的物件,轻笑道:“我也是不得知呢,许是真的要去瞧绣屏吧。”

瑛娘似笑非笑:“旁人我倒不知,只是睐娘素来性子直爽,再不会这般扭扭捏捏的,必然是有什么事了。”

沈安青也不瞒她,把早先窦府请了女官来教习的事说了,瑛娘眉头皱了起来,待她说完许久,才沉沉道:“瞧起来她们不仅打算把我送进去,怕还想着要再送了你进去才是。”

沈安青吃了一下,她原本猜的也不过是窦府要把她许给哪一个贵人府里,万万想不到是送进宫去,她一时愣在当场:“进宫去?可我不过是寻常样貌,怎么会……”

瑛娘故意板着脸道:“青娘莫要妄自菲薄,你容貌才行俱是出众,又擅茶道,想来必会极得圣人爱重,日后还望青娘多加看顾才是。”

沈安青不由地扶额,苦笑道:“难得你还有心思笑话我,如今你我只怕已是朝不保夕了。”

赵瑛娘这才收起笑来,起身走到沈安青身旁坐下,神色凝重道:“我愿以为她们所图的不过是太子,不想连你也逃不过。”

沈安青难得听到瑛娘的心里话,她低低一叹:“我也倒罢了,毫无依仗寄居在此处,自然不能不由得她们摆布,只是你也是爷娘俱在,为何会……”她没有往下说,只是那位贪图淫乐的太子着实不算良配。

赵瑛娘此时脸上浮起一层深切的哀愁,她拉着沈安青的手,低低声道:“爷娘俱在又能如何,我……并非嫡女,只是为了选太子妃,才把阿娘抬了平妻,把我放在嫡母名下,阿娘是个怕事的,半点不敢为我争,只是叫我顺着阿爷,却不曾替我想过。”

沈安青只觉得她的手冰凉如玉,见她虽然哀恸含泪,却是半点不曾落下来,知道她生性坚强果断,先前竟然能够在嘉成长公主软硬兼施之下依旧淡然自处,心中很是钦佩。她轻声道:“你如今作何打算?”

赵瑛娘收了泪,回眸朝她一笑:“你救过我,此次只怕你我需联手,或能逃出她们的算计。”

沈安青一愣,只听赵瑛娘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二人就这般商议许久,待到小半时辰后,赵瑛娘才起身告辞而去。

正文第三十三卷 艰难安可忘 欲去良踟蹰

第二日来窦府的却不是前日所见的两位女官,是尚仪局中两位女史,还带了一位头戴帷帽的教坊娘子,正是为了教导歌舞乐曲而来。

其中一位郑姓女史教导三位娘子礼仪规矩,生的一副冷面,对窦家娘子都不加辞色:“婢今日来府上便是要教几位娘**中礼仪规矩,便是寻常贵府也该遵循,几位娘子非但要通熟《列女》、《女诫》与《女则》,更要通晓人事律法,言行举止皆要依着规矩行事,不可妄为。”

窦大娘子轻声笑道:“娘子教导地是,我等姐妹当以此为训。”

谁料,郑女史非但没有对她多加赞赏,反倒皱起小山眉道:“这便是错了规矩。婢得命来府里教习规矩,还不曾问话,娘子便自答之,此乃失礼唐突。”

窦大娘子不想一句话附和没叫这女史待自己不同些,反倒落了一通责备,脸色有几分难看,但她惯会做人,玲珑八面,一脸愧色地点头,再不敢胡乱开口。

好容易熬到一个时辰之后,换了朱女史领了那教坊娘子到水榭来,要教习歌舞技艺。

朱女史生的丰盈富态,未开口时已是一脸笑:“几位娘子皆是才名出众,想来都是精通歌舞技艺,婢此来不过是尽力而为,还望不会班门弄斧,若能教几位娘子略有所得,便是婢的福气了。”分明是极会做人的。

她又笑盈盈问了道:“不知几位娘子擅什么器乐,好叫秋娘知道,也能让她略作指点。”

窦大娘子听她问了,这才轻声道:“阿慕只略懂些箜篌,谈不上精通。”沈安青不仅低头轻笑,这位大娘子果然是处处谨慎小心,前一世窦府大娘子才名远播,箜篌便是其最拿手的器乐,如今却说只是略懂,可见是藏拙。

窦二娘子却不等那朱女史问到,已是瞪大了眼,指着那头戴帷帽踞坐在一旁的教坊娘子道:“你说她是秋娘?哪一个秋娘?”言行大为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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