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全集.com》第478/580页


蒋干佯作不知:“不知将军究竟说的哪一个?”

韩遂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蒋干,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吃力的喘了好一会气,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人,明人不说暗话,牛头沟的战事你想必已经知道了。虽然老夫我不服气,可是我儿子已经投降了你们,元杰也重伤不起,我如今是一无所有了,没什么资格再和大人谈判。”

蒋干笑了笑,慢悠悠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也不看韩遂,韩遂的实力确实差不多了,他虽然手头上还有一万多人,可是那些人心不稳,打顺风仗还能用点用,一打顶风仗可就是靠不住的力量。更何况那几家现在正琢磨着要拿韩遂的人头去邀功,蒋干才不怕韩遂又玩出什么新花样呢。不过蒋干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韩遂并不象他说的那样一无所有,他莫非还有其他的倚仗?

蒋干借着整理衣摆的机会,脑子飞速运转,又把韩遂可能拥有的力量翻了一遍,想来想去韩遂都没有什么再谈的资本,可是韩遂那一副智珠在握的底气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蒋干一时摸不清韩遂的底气,决定以静制动,看看韩遂到底在想什么。他这样子,估计撑不了几天了,韩银又在夏侯称的手上,内有忧患,外有强敌,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韩遂见蒋干一声不吭,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整理他那已经很整洁的衣服,根本不理自己的话茬,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他是有凭仗,可是这个凭仗实在太小了,他不敢相信马超因为可能有朱铄的通风报信,就能一举战胜曹冲,甚至击杀曹冲。就算击杀了曹冲又能怎么样呢,凭他们的实力,还是不足与中原对抗,曹冲死了,还有曹操,就算曹操年纪大了不能亲征,那还有曹彰、曹丕,还有夏侯渊、夏侯称,西凉没有机会打赢的,自己要死了,韩银又被擒了,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靠不住的马超身上。

“大人,我已经不行了,撑不了几天,这人世间的一切,于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韩遂喘息了几声:“至于背着什么样身份去见我韩家的列祖列宗,我也决定不了了。圣人都说‘不知生焉知死’,这死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刘氏以天子之尊,照样被人盗坟掘墓,曝尸荒野,以吕后之尊,也免不了遭人污辱,我韩遂一介布衣,又能有什么奢望呢,上天堂,还是下地府,随他去吧。”

蒋干沉默了片刻,淡淡的笑了,他很郑重的看着韩遂:“韩将军,我在金城也呆了几个月了,车骑将军的诚意你应该很清楚,少将军投降了,夏侯将军没有伤他一根汗毛,成公长史受了重伤,夏侯将军亲自给他治伤,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又何必再有什么犹豫呢?将军,你可以不在乎了,可是你不在乎韩家吗?不在乎你的儿孙吗?如果将军真能放下一切,干无话可说,马上起身离开金城。如果将军还在乎,就请将军不要再绕弯子,我们坦诚相待,岂不是更好?”

第三十一节 奸细

韩遂从微眯的眼缝中静静的看着面色严肃的蒋干,沉思了好久,忽然叹息了一声:“蒋大人,曾子有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有几句真心话想对蒋大人说。不错,我是放不下,我不想带着叛逆的恶名去见我韩家的列祖列宗,我不想子义在我死后被那些人围攻,我也不想韩家在我死后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蒋大人,你给我句实话,我现在如果向车骑将军递上降表,他能给我什么样的承诺?”

蒋干目不转睛的盯着韩遂,看着这个满面皱纹的老人狡猾的眼神,他忽然笑了笑:“那要看将军能做出什么样的努力了,以将军目前的情况看,我家将军能保少将军一个将军之职,掌管你手中剩余的这五六千人马是没有问题的。”

韩遂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淡淡的不屑笑容:“蒋大人,我手中的人马当然还是要交给子义的,还根本不是什么条件。我有一个消息,要换一个金城太守,不知大人以为可否?”

“一个消息?”蒋干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他觉得韩遂这个老东西实在太奸诈了,都要死的人了,还在打心理战,怪不得他能纵横西凉三十年。他想了想,没有追问是什么消息,反而诚恳的劝道:“将军,有句话我要提醒你,你可能对将军的新政不太清楚,在将军治下太守是不掌兵的,将来凉州也会象荆州、益州那样会有个重将来把守——我想将军不会相信少将军能担此重任吧——金城郡最多只有千把人守城,你如果不想交出兵权,要做太守恐怕不太合适,将军大人不会为了你一个人而破例。”

韩遂一愣,暗叫惭愧,这些天尽想着替韩银怎么争取到一个合适的职位了,却把这茬可忘了,他对曹冲的这个新政是了解的,荆益扬交四州都是派一员信得过的大将带着一万精锐镇守,各郡太守里只有一千人马,只负责本城的治安,而且兵权也不在太守手中,是在郡尉手中,郡尉虽然和太守在一起,配合太守做事,却不是太守的下属,而是直接归将军府统辖。当时韩遂还觉得曹冲这个制度好,根绝了大汉末年太守、刺史掌兵带来的割据局面呢,等考虑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却给忘得精光,一时被蒋干说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了想,有些不死心的说道:“金城是边城,依我朝制度,是可以不按内地州郡制度的,赵子龙在涿郡做太守,不也是掌管着军权?”

蒋干笑着摇了摇头:“将军,我不是不愿意答应你,你也知道的,涿郡向北诸郡,已经被鲜卑所侵,是名符其实的边郡。而金城则不一样,向南有大雪山,向西还有河西四郡,你总不能把那些放羊的羌人部落和鲜卑人相比吧。”他高深莫测的笑道:“羌人如果一起归顺的将军大人,那也是我大汉的子民,雪山那边也就是我大汉的疆界了,金城自然是名符其实的内郡。如果大人一定不愿意放下兵权的话,我建议不如去北地或者五原,那里做个太守掌握五千人马一定没有问题。”

韩遂嗤之以鼻,离开金城去北地或五原,直接和强大的鲜卑人面对面,他那不是要死了,而是要疯了,才会把韩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放到那个险地去,换成阎行这个女婿去能立功,换成韩银去只有送命一条路。不过看蒋干这个样子,想做带兵的金城太守貌似确实不太可能。他犹豫着说道:“大人,你不想先听听我这个消息值不值吗?”

蒋干摇了摇头:“将军,这个条件显然是将军无法答应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欺瞒将军。”

韩遂长叹了一声:“蒋大人至诚,反倒显得我小气了。这样吧,我也不提什么要求了,就让将军大人看着办吧,你连我一个将死的人都不愿意欺骗,想来也不会骗我西凉人。”

他顿了顿,用余光打量着蒋干,蒋干微笑着,用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扇着,点头称是。

韩银有些失望,他被蒋干的不动声色搞得有些恼火,却又无法可想,他手里的本钱确实太少了。“我马上就招集城中的诸将,宣布归顺朝庭,请夏侯将军进城纳降。我也不卖关子了,实话告诉大人吧,马孟起得到了你们内部的人的消息,他知道上邽城只有一万多人,车骑将军是虚张声势,我的人马已经起程奔向街亭,现在估计车骑将军已经分兵去加强街亭的防守。马孟起匆匆的赶回冀城,不是因为他担心冀城,还是要找机会将计就计,突袭车骑将军。”

“内部的人?”蒋干眉心一跳,随即又笑了:“将军恐怕是道听途说吧?”

韩遂不理他,休息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上邽现在只有邓士载、朱元明不到一万人马,将军手下还能调动的只有四千龙骑、四千亲卫军,总共人马在一万五六千人左右,如果再调一部分人去守街亭,我想上邽城最多只有一万三千人,上邽城小,要面对马超的三万骑兵,压力不小。马超的手下可不是我的手下,那些羌人称他为天将军,惟命是从,如果车骑将军贸然与他决战,再加上内部那个叛徒,只怕……”

“将军这个消息虽然不够准确,却也不可等闲视之,多谢将军提醒,我这就派人送信给将军大人。”蒋干笑着说道:“将军放心,如果此事是真的,我家将军一定不会亏待少将军的。”

韩遂有些奇怪的看着蒋干:“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蒋干笑道:“我想将军也是猜测的,既然你猜得出来,我想我们也猜得出来的。”

韩遂愕然,长叹了一声:“不错,我也是猜出来的。马孟起说这个人可能和镇东将军有关,我们估计着大概是朱铄吧。大人,你还是立刻把这个消息传回上邽,马孟起已经回去十来天了,也不知道赶得上与否。”

“多谢大人,大人还是先派人去迎一下夏侯将军吧,先把金城的事情解决了为好。至于上邽,些许跳梁鼠辈,翻不了天的,将军但请宽心就是。”蒋干不动声色,一点吃惊的样子也没有。

韩遂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人有城府,果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听到这么大的消息也一点不紧张,至少表面上还是如此。他应道:“就依大人所言。我累了,休息一下,马上就安排。”

蒋干起身应道:“那将军就好好休息吧,干告辞了。”说完,他恭恭敬敬的向后退去,步伐稳健而坚定,不急不徐。等出了门,他又向疲倦的韩遂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一出了韩府的门上了车,他立刻对文钦说道:“上邽有奸细,立刻通知李元基派捷走士日夜兼程通知大人,以防有变。”他喘了口气,又说了一句:“但愿还来得及。”

文钦赫然变色,他惊愕的看了转过身去让车夫慢点走的蒋干,这才发现他的后背的衣服已经全湿了,贴在他的身上,露出了里面皮肤的颜色。

就在韩银在大夏城追上夏侯渊的时候,马超返回了冀城,他刚进了府马种就迎了上来,将他走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马超一听马铁又跑回上邽去了,老大的不痛快,横了马种一眼:“你怎么能听他的,就让他这么跑了?”

马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他听说马铁不回来了,就知道自己要挨马超的剋了,早有心理准备。他连忙说道:“杨大人带回了消息,说曹冲要和你在冀城下决战,今天已经是答复的最后一天了,你看如何处理为好?”说着,将一封战书递到马超的手上:“我本来想快马送给你的,又怕影响了你的心境,幸好你回来了。”

“决战?”马超接过信拆开看了看:“上邽城又增兵了?三万人,居然还想打到冀城下面来,他是吃了豹子胆了?不会又是虚张声势吧?”

“正如兄长所言,曹冲在骗人,无非是想骗我把兄长从金城召回来,减轻夏侯渊的压力。”

“你怎么知道?”马超疑惑的看了马种一眼:“上邽城又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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