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全集.com》第344/543页


刘衮脸色微红,没再说什么,赶忙回帐准备去了。要命令这些带兵的将军们容易,但真正折服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就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如苏平所料,留守诸将全都准时到达,没有一个抗命的。而且全都披挂重甲,一副要上战场的架势,让刘衮有点儿哭笑不得。

掌令军官宣明纪律,众将校肃立两边。刘衮也不废话,对着图纸,简要介绍了自己的计划,征询众将意见。这些将校们大部分都没念过什么书,大部分听得迷迷糊糊,十成懂了一成不到。

狄稷问道:“苏先生以为如何?”

苏平微笑道:“我以为刘将军此策可行。”

鲍雅道:“莫将军出征前就交代过,营中大事,苏先生和刘将军可以决定。苏先生既然觉得可行,我想我没什么问题。这图纸滑轮什么的我是不懂,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别的将校大多附和鲍雅意见。倒是席?问了不少内行问题,显得并不外行,连刘衮和苏平都对他高看一眼。见众将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刘衮开始发牌分配任务。他心中早有定计,口中发落,手上发牌,丝毫不错,只一会儿功夫,所有人都分配完毕,井然有序,各有职责。就是原本对他不大服气的狄稷等将领也都心悦诚服。

圣武二*年的冬天,吴忧的云西军船队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赶在东丽水结冰之前完成了跨河运输,进入小波河。这时候小波河已经完全冰封,云西军制作了大量的雪橇滑板,从冰上越过小波河,然后再次登陆,进入常年不结冰的大河波河,正式进入呼伦河水系。最后船只虽然毁损了大概四分之一,但已经算是了不起的创举了。在这前后长达两个月的艰巨工程中,刘衮发挥了其出色的才华。在苏平的帮助协调下,竟然完成了这史无前例的大创举。提出这个创举的人是莫湘,完成它却是刘衮、苏平和上万将士们的辛勤血汗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工程施行,云西军的工兵营已经从一哨人马五百人扩大到四哨两千人。这些新转行的工兵,对工程技术掌握虽然不如老工兵们那么熟练,但也像模像样了。

这期间,莫言愁率领一支骑兵分队北上,联络哈迷失。莫湘率金肃、范竺二将率骑军主力驻屈延县,和驻扎在这里的秦古剑部下杨静会合,为缓慢移动的船队做警戒。莫湘打定了主意不和迷齐人硬碰。每日除了派人出去射猎采牧,大部队就在屈延县城里待着,修缮城壕,操练兵马,没有任何进取的意思。

迷齐人的统帅老早就得知云西出兵的消息。迷齐人在周境内安插了不少探子眼线,对云州高层的动向还是比较清楚的。而且这次云西出兵,大张旗鼓,本没有遮掩的意思。这一次迷齐人的探子甚至打听到,莫湘、苏平都对这次出兵持保留态度,而吴忧偏偏就以莫湘为主帅出征,以苏平参赞军机,反而将一力主战的主要谋士陆舒留在了沃城。这其中的玄机很耐人寻味。

迷齐人这次两路南下,主力十五万人在戈尔河呼伦河流域和宁家作战,另一路约五万人则扫荡盘踞在小月氏城的哈迷失部。对于周围出现了一支和哈迷失部人数相当的武装力量自然不敢小视。莫湘身为名将早就闻名当时,何况还是一直以凶悍闻名的金赤乌,这可是一支屡次让库狐人灰头土脸的军队。迷齐军队当即从对宁家和哈迷失的战场上抽调精锐人马,组成一支三万人的军队专门对付云西军。

要打击云西军,最有震慑力也最容易的当然是攻击那些正在拖船的步兵,不过要攻击那些步兵,就要经过莫湘驻扎的屈延县。屈延虽是小县,不过因为地处边疆,还是有比较坚固的城防的。迷齐人还没有强攻的打算。人数虽然倍于云西军,但这迷齐统帅还算老成稳重,并非一律嗜杀好战。迷齐人挑起了几场规模不大的战斗,想借此先探探莫湘的底。战斗的结果是各有胜负。因为双方都有试探之意,莫湘没有投入全力,迷齐军同样有所保留。

迷齐人得到这样的结论――云西骑兵素质不错,战斗力也可圈可点,战阵配合可能还稍嫌生疏,莫湘日日操练便是为此。但是云西军可能因为是客军的缘故,主动求战的欲望并不强。小败不乱,胜了也不远追,并不像宁氏、哈迷失部下军队一般,一投入战斗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如果迷齐军不主动挑衅,云西军也不会主动启衅。这样双方一直磨蹭了个多月,迷齐人逐渐放松下来,云西军的行动表明,他们只不过做做样子,牵制一下迷齐兵力,并非真心打算拼命。迷齐人的游骑哨频频截获来往于云西军与宁氏之间往来的信使。宁家来信大言威吓有之,软语求肯有之,总之就是要求云西军尽快东进,和宁家配合作战。莫湘的回信则是一概不允。

这时候寒冬已至,人马在野颇受酷寒之苦,战事胶着,进展不大,迷齐国内已有退兵之议。屈延附近的迷齐兵虽然仍不时骚扰,却也没有什么打大仗的心思。虽然敌军有了懈怠之意,莫湘却不去趁这个便宜,严令部下不准挑衅出战。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屈延有大队周军驻扎,所以周围不少郡县的百姓有不少人携家带口跑了来,期待得到庇护,也有不少青壮年男子来投效参军,但后来见云西军每日只是操练,缩头不出,不少人又都散去。失望之余,对莫湘冠以“缩头将军”之类的名号也就毫不奇怪了。

圣武历二六八年十二月下旬,几天内连续发生了几件大事。十二月二十一,云西军开始在波河沿岸寻找合适的地点建造船坞,修建过冬营地。十二月二十二,哈迷失与莫言愁接洽,秘密率其骑军大部南下与莫湘会合。十二月二十三,宁氏北方重镇库比伦城被迷齐军攻陷,宁氏四雄中的宁雄、宁豪皆阵亡,宁军精锐五千人力战殉城。迷齐人放手大掠,阖城高价大索宁氏宗族首级。宁氏处境窘困,兵力更加捉襟见肘,不得不全面收缩防线。告急的文书越过莫湘,直接送到吴忧手里。同时云州张静斋军也接到了宁氏的告急信,万一形势不谐,要求南下内附。

攻克库比伦城大大鼓舞了迷齐人的士气,迷齐国内要求撤兵的呼声被压了下去,迷齐国内增调生力军五万,大有不扫平云东誓不罢休的意思。

此时吴忧正在沃城拆阅莫湘最近送来的“平胡策”。

“……前辱将军数度赐书见责,湘惶恐益甚……盖势易时移,窃以为目下实非进兵之良期……迷齐举国而来,胜兵二十五万众,是我十倍,诚不可与之正面相抗……然云东北诸城皆被屠戮残破,贼众远来,补给不易,因是其锋虽锐却易挫……迷齐入境日久,虽未逢重挫,但骄兵悍将死于坚城下者甚众,新兵骁锐不复从前……其将益骄而兵益惰,反击之日可期……然宁氏新败,收残部于兴城,元气大伤,兵止万余;哈迷失部林中百姓衣衫褴褛,训练不足,装备简陋破旧,虽奋不顾身,但每接敌,伤亡惨重,其勇可嘉,其状可怜……收三方徒众总计不过五万余,不足以决战……窃以为,决战则应争必胜,必胜之余尚有余力追击,务求一战而獗敌酋首,使其再不敢正窥我大周……现有二策上禀将军定夺。其一曰以进为退,暗遣间谍厚赂迷齐贵酋,散布谣言。内则坚壁清野,使敌无掠食处,取消边境互易,保守城池,我当积极出击,寻机歼灭小股敌人,打击敌士气,多不过明年夏季,迷齐兵必退。其二曰以退为进,我将在云东以消极退守拖住迷齐主力,云西云东即日起征兵,编练新军,二丁抽一,庶几可得新军十万,苦捱一年,明冬可与迷齐主力决战。此战若胜,将军大业可期。但此策必苦民极深,须谨防变生肘腋,得不偿失……一切全在将军定夺”

“将军定夺,将军定夺!隔着十万八千里,她让我定夺什么!”吴忧烦躁地将信扔下,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走来走去。

“主公息怒!莫将军这样说,必定有她的苦衷。”陆舒道。

“苦衷!”吴忧一拍桌子,桌子上各种东西都跳了起来,吴忧疾言厉色道:“你见过这样的将军么?率领大军在外作战,却不停地派信使回来问我平胡之策?加上这一本,平胡策已经有六条,战争继续打下去,她是不是要给我送回六十条来!”

“将军,”胡沛道:“末将理解莫将军的苦衷。现在决战时机不成熟,而手下诸将却全都积极求战。莫将军不想打压众将的求战心情,又不想因众将压力而冒然进兵,所以就采取这种折衷的办法。屈延离这里不近,信使来回一趟至少耗费半月时间,这还不考虑路上会遭受的各种意外。莫将军之所以一再请示,就是为了消耗时间。即便建议被将军驳回,也可以以实际情况发生了变化为由,继续进行申辩。这样,众将被她封上了嘴巴。最多怪她迂腐,却不敢违背将军的命令。而一旦战机出现,莫将军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这么说来,莫将军还是一片好意为我着想喽。”吴忧讥讽地扬起嘴角,怒火却渐渐平复了。他吩咐侍卫将先前莫湘的书信全都拿来,随手浏览一遍,一股脑都交给陆舒道:“整理一下,装订成册,题目么叫平胡策对好啦,再有信来,陆续补入吧。以后做兵法教科书也好。”

“将军明鉴。”陆舒和胡沛道。

“就相烦陆先生,给莫湘写回信便了。口气严厉些。唉,害我白白生气上火这么些天。”吴忧摇摇头,脸色转霁。

看到吴忧心情转好,陆舒又提起另一件事:“主公,淄州有人送信来。”

“淄州?”吴忧有点儿困惑地道,“我和阮香没什么交往吧。”

“是――一封家信。”陆舒看了一眼胡沛。

“小人还有点军务要办,就先告退了。”胡沛说着躬身告辞。

吴忧也不留他,等他出去后才问陆舒道:“怎么不早说?信呢?”

“送信的人坚持要见主公才肯将信呈上。主公一直忙着处理政务,所以信使一直在驿馆候着。”陆舒道。

“嗤――好大架子!叫他来吧。”吴忧道。

“主公。”陆舒似乎有点为难。“我觉得您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诶,先生这是怎么了?”吴忧很奇怪,陆舒一向洒脱自然,不知为什么今天说话总有点儿吞吞吐吐。

“没什么。主公您最好还是一个人去。”陆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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