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全集.com》第427/543页


方略称谢,搬迁居所。归求索战殁将士遗属,将所赐金帛尽散之以资助其家。军人皆感其德。

第二十五节 花会

泸州冀城。

吴忧求见赵扬。

自从撤军回到江北,赵扬就憋了一肚子气。他是回到冀城才得知,他派去增援赵明的东路军大将耶律清涟松员山战败,往投苏中时,竟被苏中借故杀了,部属也被苏中吞并,东路军两万人,狼狈逃回来的不过几百人。而自己派去理论的使者则被赵明不咸不淡几句话就给打发了,对苏中的只是斥责一番,毫不影响其对苏中的赏赐荣宠。而且也并没有归还耶律清涟部属的意思。出生以来还从没有吃过这种大亏,赵扬气得失态大骂“无耻!昏聩!”心中发狠,下次赵明有难,打死也不再去救援他了。陈咎这鼓动赵扬出兵的人也没有想到赵明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心下鄙夷其气量狭隘若斯,只有不时解劝赵扬。好在赵扬不是那种迁怒之人,倒并不拿陈咎出气。只是这次是动了真火,心下一直盘算怎么教训一下这位兄长。吴忧的突然来访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赵扬一面吩咐快请,一面问陈咎道:“先生以为吴忧此来何意?”

陈咎顾不上回答赵扬的话,慌忙止住正要离去的传令兵,对赵扬道:“主公,不管吴忧为何而来,他现在是手握数万雄兵的一方诸侯,实力不下于我们,又是我们亲密的盟友,主公岂可不亲迎之?”

赵扬恍然道:“是我糊涂了!”命令排列仪仗,鼓乐出迎。

“吴兄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赵扬亲热地挽住吴忧的胳臂,并不让他有机会行通常见面的礼节,兄弟相称,比称呼官职更显得亲近不少。

吴忧微微一笑,也挽住赵扬道:“吴某来得冒昧,公子莫怪才好。这么大阵仗迎接,我可担当不起。”

“吴兄过谦了。”赵扬还以和煦如阳光的笑容。

两人把臂而行,谈笑风生,显得异常亲密,随员都远远缀在后面。

狄稷捅捅刘衮,小声问道:“咱们不是去淄州么?怎么不直接去,磨磨蹭蹭又来了泸州了?”

刘衮有点紧张地瞄着周围泸州文武道:“将军低声!我们两家联盟,来拜会一下盟友也是应当的。”

偏偏陈咎耳朵尖,不知怎地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凑到两人跟前,一双小眼睛精光毕露道:“两家既为盟友,掂掂对方的分量也是应该的。泸州接连遭受打击,不少人都以为泸州已经虚弱到无力自卫,若果真如此,恐怕云西下一个目标就定在泸州了罢?”

刘衮讪讪笑道:“我家主公并无他意,先生说笑了。”

狄稷却不耐烦听他一个文人的讥讽言语,一把将陈咎拨拉到一边道:“俺就看不惯你们这些耍心眼的书生,以强并弱,有何不可!再说我云西怕过谁来!迷齐、库狐数十万大兵都不怕,区区一个泸州能强到哪里去?只要我家主公一声令下,俺头一个请令做先锋!”

此言一出,泸州众将哗然,不少人便要拔剑相向,但见吴、赵二人仍在亲热说话,未得命令却不敢乱动,陈咎被这不懂掩饰的粗人给气乐了,干笑两声道:“好!好!云西俊杰,果然胆气不凡!”这时吴忧和赵扬已经分宾主坐下,云西与泸州文武也分两边入座。虽然气氛还是显得有点紧张,但两家主公却像没有看到似的。看看差不多是朝食时候,赵扬吩咐排宴,其时已近隆冬,没什么时鲜果蔬,摆上来的多是松榛干果、核桃板栗,正餐则不外乎牛羊猪肉、鹿狍熊掌,倒也称得上丰盛。

“吴兄此来必有指教,小弟洗耳恭听。”赵扬客客气气将谈话引向主题。

“其实也并无甚事,只是听说――”吴忧懒懒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听说公子军中有不少迷齐人效力,而我大周一向与迷齐是死敌……”

赵扬却没想到吴忧竟是来问他这事,一时间觉得吴忧是不是特意兴师问罪来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吴忧有什么恶意或者想挑衅的话,只要派一个不怕死的使者来,表明问罪的意思就行了,用不着只带这么几个人就来送死。又见陈咎使劲对他使眼色,登时心中有数。

“吴兄所言没错,先祖辈曾经与迷齐争战多年,双方伤亡惨重,后来先父因体恤百姓,乃与迷齐人达成协议,罢兵言和,这和议最核心的一项就是我泸州每年为约一万人的迷齐官兵支付二十万两白银两千匹丝绢的军饷,由迷齐人担任上下所有正职军官,若有损耗迷齐负责补充,这支部队便算是泸州一支雇佣军,一般驻扎在泸州与迷齐边境,作为一个缓冲作用,近年来内地有战事,屡次抽调迷齐精兵南下,迷齐人也算守信,作战勇敢,听从指挥,并无异心,逃兵极少。”

吴忧笑道:“原来是雇佣兵,怪道泸州精骑天下无双,原来是有迷齐这更擅长骑射的师傅。”

赵扬听他言语中微带讥讽之意,反唇相讥道:“泸州骑兵虽然勇猛,毕竟汉人为主,却哪及得上云州杂胡骑骁锐?我们只是师从胡人,不比云西轻骑本身就是以羌胡兵为主力。”

“赵公子说的没错,杂胡义从一向是我云西部队主力,”吴忧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坦然道:“云西精兵多数从羌胡各部征调,他们的战斗力和忠诚也值得信赖。只是云西草创,贫窘异常,没法买来和平,只好全靠刀枪拼回来。其实若果然能破财消灾,未尝不算一件好事,就这点而言,我是很佩服令尊赵公的。”

赵扬起立拱手,朝天而拜道:“先父在日,多因此而受诟病,若是在天有灵,也要感吴兄良言。”

“哈哈,公子过奖了。不过我话还没说完。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想那迷齐、库狐贪婪无度,欺软怕硬,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当初泸州地广人稀,为了百姓休养生息而采取这种权宜之计未尝不是良策,但现在泸州人口繁盛,根基已稳固,公子还要恪守父辈所定条约未免有些愚直了。”

“哦?扬愚昧,我观迷齐刚刚大破库狐,兼并其过半国土人民,国力蒸蒸日上,犹胜往日,未见其可伐之象,而我泸州方经分裂之厄,南面清河咄咄逼人,西有云州宿敌屡次争锋,主要威胁在国门之内而非国外。执行先父遗策首先可保北疆安定,以扬之见,这才是上上策。如何当得‘愚直’两字,还请吴兄指教。”

吴忧微笑道:“公子只还漏说了一句――云西崛起,咄咄逼人吧。”

赵扬道:“不敢。”

吴忧收敛笑容,盯着赵扬道:“说起来我要请问公子两句:怯于外战,勇于内斗,是否血性男儿所为?苛剥百姓血汗供养豺狼,置家国大义于不顾,是否忠臣孝子本分?若公子能理直气壮给吴某以答复,吴忧二话不说,立即走人。”

“这――”饶是赵扬机智如狐辩才无碍,也被吴忧这两句话问住。吴忧的这两句话实在是问到了他的心里,他还年轻,还有建功立业的梦想,被迫侍奉迷齐人所感觉到的深深的屈辱感一下子如潮水般涌现,不禁意间,他将手中的酒爵捏得变了型。

吴忧并不逼迫赵扬,大笑起身道:“我敬赵公子与泸州诸位贤良一杯。”说罢一口将杯中酒饮胜。目光缓缓掠过众人,赵扬与泸州众人都饮了。

吴忧目光锁定在陈咎身上道:“久闻泸州有智囊陈先生,算无遗策,是赵氏左膀右臂。陈先生能否代答吴某刚才的问题?”

陈咎捻须笑道:“将军言之有理,身为大周子民,我等的确心中有愧!”但话锋一转又道:“但将军指责我等心无家国却是未免过分了。试问如今天下纷乱,天子被权臣所挟持,我等尝思报效朝廷、铲除奸佞,却不得其门而入,只好退而求其次,安守本分,保守地方,不论我们对异族态度若何,为天子守边多年来却未尝使寸土落入异族手中。实不曾有亏负大周之处。反观所谓周室宗亲如阮香、张静斋之流,没有一个不是擅长内斗,自相攻伐,好大喜功,明里都打着复兴周室的旗号,其实谁知道暗里打什么小算盘?尤其是其为逞一己之私欲,全然不顾边防之危厄,屡屡兴兵攻击边将,卡截戍边精兵,导致原本最精锐的边防军兵源、装备日差,边塞烽燧年久失修也无人理会,将军总理云西,也是深有感触吧?我赵氏虽略有亏于百姓,却并不见得比别家更坏一些。更不象一些人,包藏祸心,做那皇帝梦。”

当前:第427/543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