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朱重八全集.com》第451/698页
“那家伙难道死在路上了不成?”曹宝相不满地道。
正不耐烦呢,突然见到官道正中间来了一匹小毛驴,毛驴上面坐了个儒生,看上去差不多二十五岁左右,穿一身淡青色的长杉,双手空空,眼睛不停地向着四面张望。在毛驴后面跟着个书童,背一碎花布的小包裹,跟着小毛驴气喘吁吁地走着。
“莫不是新任的县尊大老爷来了?”一名衙役道。
“怎么可能是?”另一名衙役摇头:“若是县尊大老爷赴任,应该是坐着马车赶来,家丁仆役怎么也得有几个,说不定还会带上娇妻美妾,外加师爷……这一主一仆一头驴算是哪门子的作派?”
在衙役们的议论声中,那一主一仆一驴慢慢近了,原本跟在最后的书童跑了上来,对着曹宝相恭敬地问道:“这位可是白水的县尊大老爷么?”
曹宝相点了点头:“正是!”
书童赶紧指了指后面毛驴上的那个儒生,道:“咱们家老爷是来和您交接的……”
“啊?还真是新任的县令?”曹宝相楞了楞,家丁呢?仆役呢?娇妻美妾呢?师爷呢?赶情这位李轻水兄弟是啥东西也没带,两袖清风,甩着手来啊?
书童见他不信,倒也不意外,这一路走过,每次路过什么城池、关隘,被官兵挡住问话时,书童报上自家老爷大名,人家一律不信!他都已经习惯了,于是从包裹里摸呀摸地,摸出了一封吏部的任职文书,交到曹宝相手里。
曹宝相看了几眼,这下确认了,来的还真是李轻水!这人还真是一主一仆一头驴来上任啊?
他走到路中间,给李轻水行了礼,但是没有再乱拍马屁了,要是来的是个大官,搞不好他会习惯性地拍几下,但是对方的身份和他齐平,没啥拍马的必要。
那李轻水倒是对别人的眼光不怎么在乎,下了毛驴,也给曹宝相行了礼,然后就在曹宝相的陪同下,向着县城里走去,一边走,还是一边到处张望,仿佛对这地方充满了新鲜感。
“曹大人!”
“哦?李大人有话只管说……”
“不敢当大人二字,这是晚生第一次出任为官呢……”李轻水笑着说道:“晚生才考中进士,本没有这么快做官的道理,多蒙恩师帮忙说话,才混了个县令的差事,在曹大人这种治政经验老道的前辈面前,实在不敢……”
听了这话,朱元璋和曹宝相都是心中一亮,这人……在朝中有人照顾,人家可不是弃子呢……简言之,陕*西安全了,人家才来当县令,而曹宝相嘛,就滚去危险的山*西做官吧。
想到这里,曹宝相真是不痛快:“敢问你的恩师是?”
“晚生恩师乃是虞山先生,又称东涧老人。”李轻水笑道。
“嗯?”曹宝相和朱元璋听了这个名字,顿时心中咯噔一声响,原来这家伙是钱谦益的弟子,东林党的新一辈么?
钱谦益,字受之,号牧斋,晚号蒙叟,东涧老人。学者称虞山先生。清初诗坛的盟主之一。常熟人。明史说他“至启、祯时,准北宋之矩矱”。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一甲三名进士,他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官至礼部侍郎,因与温体仁争权失败而被革职。在明末他作为东林党首领,已颇具影响。
三四一、黄龙的县令
三四一、黄龙的县令
原来是东林党的年轻一辈!而且,还是在后世臭名卓着的钱谦益的弟子,这可真是糟糕透顶。..
曹宝相心里顿时就不爽了,朱元璋的眉头也微微地皱了皱,这人要是被杨洪碰上,会不会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瞬间了帐!但是这个人是不能随便杀的,因为曹宝相现在已经不再是县令了,以后想靠着曹宝相写信来糊弄朝廷是不行的,必须让这个李轻水来配合,但是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怕死,有些人你用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未必听你的话,所以……对不同的人要不用同的方法,在朱元璋没有摸清楚李轻水的性格之前,不会草率地出手。
李轻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了张“讨厌的人”的标签在脸上,他道:“晚生本来说好午时到来,只因路上看到了些稀奇事物,所以就耽搁了……”
“稀奇事物?”曹宝相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
李轻水认真地道:“此时已经是八月初,为何白水的百姓都在翻田播种……这是何道理?这时候种下去粮食,到了秋天来得及收么?”
他这一问,倒是让曹宝相、朱元璋两人同时感觉到意外,这家伙居然第一件问的是农业方面的事儿,平常的官员第一件关心的事情,不都是些乱七八糟,金银铜钱一类的事么?看来东林党在这方面确实比较克制,很少有东林党人会赤luo裸地表现出贪官面相来,其实抛开眼光见识和党争不说的话,东林党人在自我修养这一点上倒是比阉党之流要强得多。
曹宝相干笑了一声:“咱们县有种特殊的农作物,名叫土芋,这时候种下去,到了秋天刚好收获。”
“哦?竟有如此好物?可否让晚生一观?”李轻水显得兴致勃勃,原来,他在来的路上看到白水郊区里大量的农民在播种,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他是农家穷孩子,苦读来的功名,所以对农事倒也略知一二,从没听说过在八月初播种的事情,这一路上他试着向农民们打听他们在做啥,但是问来问去,只听到土芋两个字,别的都是一问三不知。
这年头农民们的文化水平太低,说话颠三倒四,根本不得要领,而且看到读书人就紧张,说话不利索,李轻水一路上啥也没问出来,来到县城之后真是满肚子的问题。例如这农作物好不好吃,亩产多少,生长周期等等,他都想要问个明白,当下逮着曹宝相这位“前辈”,吧啦吧啦就是一阵急问,弄得曹宝相哭笑不得。
曹宝相当然也解释不清楚,也不想和东林党的人太近乎,像他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野官,看到人家这种有党派,有人照,头上有光环的人,便直觉性地讨厌,于是道:“本官叫县丞夏二多来答你。”
“县丞?”李轻水微微一惊:“晚生在吏部看过白水的官员清单,其中未见有县丞。”
曹宝相摊手道:“此人乃是本官聘用的,未在吏部报备,还请勿怪。”
“哦,原来如此!”李轻水倒也不意外,县令私聘些人来使唤,乃是常态,他个人虽然不喜欢这样做,只喜欢一主一仆一驴的简朴作风,但管不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