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第1907/1925页


李岩怔怔看着,想不到一个老营的制将军,大顺国的太平伯竟是奸细,他猛的想起当初这胡天德就一直鼓动大军出京作战,还有那武阳伯金有牛,甚至还有众多各营的伯爵,子爵们。

他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

李自成在李过脚边呻吟着,他右眼中箭,痛苦之极,更让他痛苦的是内心。可笑出京前他还信心满满,目空一切,竟想不到营中已被渗透到这个地步,步步都在别人谋算之中。

李过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长这样子,怎么可能是官兵?”

老胡怒吼道:“流贼受死!”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怒目圆睁,就要一箭把这李过射死。

猛然一阵山崩地裂似的爆炸声撼动大地,十几发大火箭落在岭下不远的中权亲军阵列中,不但再次炸得那边血肉模糊,那震感与气浪更是汹涌过来,让老胡的耳膜都在嗡嗡发疼。

他不由自主的被掀翻马下,连同岭上的所有人,个个都是东倒西歪,马匹狂暴嘶鸣。

最后老胡被孔三扶起,好一会儿仍觉得耳朵持续嗡嗡作响,听不到其他声音,等他回过神来,却见李自成已被李过扶上马,他们十几骑拼命鞭打胯下仍然狂暴惊恐的战马,往东升岭南面逃去。

老胡怒喝道:“乡长哪里走?”

孔三大喝:“休走了闯贼!”

他们几十骑亦拼命安抚马匹,往李自成等人逃跑的方向追去,连同那杆日月浪涛旗,转眼消失在岭上岭下混乱的人群中。

东升岭上还竖着李自成的大旗,就是那数丈高,旗缨雪白,以马鬃所制,旗枪银白,以白银所制,中心用黑缎子绣着斗大的字,以前是“闯”,现在是“顺”的帅旗。

孔三经过这杆大旗时,借着马力,一刀劈在旗杆上,数丈高的大旗轰然倒地。

……

温方亮咦了一声:“闯贼的大旗倒了。”

李光衡收回千里镜:“也不知是哪位潜伏的英雄好汉。”

他与温方亮互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时候了。”

八条的目光从岭上收回,看周旁更加混乱的场面,说道:“把旗举起来,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靖边军!”

李岩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安抚住身旁的马匹,见岭上到处是伤者及尸体,便是岭上还有残留之人,在这种种变故之后,也是各自溃散逃命,不由沉重的叹息。

他看岭上的大旗倒了,岭下马队阵列似乎注意到这边情形,更是惊呼混乱,很多人大喊大叫,似乎一片的“大王死了,败了,败了……”等惊呼声。

随后李岩目光一凝,一杆日月浪涛旗从军阵的右翼举起,更造成那边崩盘似的混乱。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杆又一杆的日月浪涛旗从各地举起,加速各地军阵的溃乱。

他脸上露出惨笑,果然啊。

猛然李岩一惊,似乎火箭的呼啸声从岭后传来,他回头一看,数十发火箭正从遥远的南边尖啸而来,目标赫然是东升岭后延绵的营寨,难道靖边军已经转到侧后,甚至断了大军的后路?

甚至……

李岩什么都不敢想,猛然前方又是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似乎数万大军在齐呼“万胜”,接着靖边军浩瀚的骑兵开始冲锋,如海的旗帜席卷而来,然后鼓点震天,他们的步阵又整齐行进。

李岩呆呆站着,他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种种合力下,岭下前方的老营阵列彻底崩盘,他们潮水般的溃败,声嘶力竭的嚎叫,慌不择路的逃命。

李岩就见逃窜的马队洪流汹涌而来,他们从岭下奔过,烟尘震天,那种疯狂的场面,只有美洲野马群,非洲野牛群万千奔腾时才能相提并论,甚至大阵中许多残留的步卒直接被千军万马踏死。

溃逃奔腾的浪潮如雷,虽然在靖边军的火箭下死伤惨重,然这边列阵的五万老营马队,其实至少还余三万,他们若镇定下来,死力拼杀,未必不能给靖边军一击。

然他们就是完全崩溃,疯狂逃命,甚至蜂拥为夺取逃命的通道自相残杀,他们在人流马潮中拥挤,不断挥舞兵器将身边的人劈翻,只为扩大自己马匹逃跑的空间。

李岩站在岭上,面对逃跑的马队洪流,便如站在四周满是汹涌洪水的孤独礁石上,他茫然看着,看那些逃命的老营兵,他们似乎没有别的念头,除了逃跑,活命,就是逃跑活命。

他们很多人甚至满脸血珠,身上溅满战友们的鲜血,他们凄厉大叫着,神情疯狂可怕之极,在这种恐怖的逃跑浪潮中,死于自相践踏,自相残杀者不计其数。

他又看东升岭的周边,四面八方已皆是溃逃的洪流浪潮,中军的溃败,还飞速的影响到右翼,然后是左翼。还有后方的营地,也是一片惊天动地的呼喊,到处是慌乱惊呼的人群。

完了,这出城的数十万将士,完了,大顺。

李岩沉重的叹息,所谓辅佐圣君,再造新朝,终究只是一场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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