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为王》第1463/1924页


“君上,君上!大事不好了。”就在此时,刚出去的石乞又跑回来了,一脸的惊慌失措。

“又有何事!?”

“宫门外聚集了一群民众,有百工、有商贾、还有士人,他们围住了两阙,向君上请命,希望能放过贤公子郢。”

“哈哈,贤公子?”

蒯聩被气得有些癫狂了,他轻轻吟诵起了一首诗:“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一时间,伯姬和吕姜的面色都变了。

这首诗,是郑国的诗歌,是郑地百姓颂扬郑庄公弟弟叔段仪容美貌,品德高尚的。但共叔段却在母亲武姜帮助下谋划作乱,郑庄公在共叔段未公开反叛之前,便得知其图,故意纵容其恶,然后一举歼灭其势力。

蒯聩的意思,是把自己比作了郑庄公,而公子郢,赫然是卫国的叔段……

那些为公子郢求情的民众,却成了推动他下定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面容扭曲,眼睛血红,拔剑出鞘,在案几上重重一击!

“寡人,不养公叔段之恶!”

伯姬被吓到了,连忙跪下,带着哭腔求道:“蒯聩,阿姊不求你放了子郢,继续囚禁他即可,再不济,流放驱逐也行!”

“那好。”卫侯向壶黡点头示意,“你去公子郢处……”

继续关押?他也许会说,蒯聩毫不怀疑,在肮脏的牢狱内关上一个月或是一年,会让从小锦衣玉食的子郢浑身发抖,承认罪状,乞求得到释放。但他出狱后,又会得到国人的爱戴拥护,外逃的石圃又会开始密谋扶持他篡位,蒯聩相当于在眼里留了一根尖刺。

把他绑在车上,驱逐出国?他也许会说。但流亡公子跑到国外,几年或十几年后又杀回来夺取君位,大肆报复的事情还少么?且不说远的晋文公、晋悼公,就说近的,赵无恤是一个例子,蒯聩也是一个例子,以公子郢的仪态和所谓德行,他在国外能得到多少诸侯卿大夫的同情,回来时又能带着多少亲信肱股呢?

除恶必尽!否则后患无穷,蒯聩告诫自己,赵无恤对他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于是他脱口而出的是:“赐其宝剑,准其自刎!”

第916章眼看他楼塌了(上)

“公子死了!”

“公子死了!”

次日清晨,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帝丘,里闾中,街巷里,四处都在流传公子郢的死讯,虽然也不清楚是真是假。

官方的说法是公子郢畏罪自尽,民间的说辞却是卫侯不由分说将亲弟弟杀害。总之,在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后,局势却并没有如卫侯蒯聩想象的那样平息,尤其是当他登上两阙,想要以自己的诸侯之威斥退愤怒的民众们时,迎接他的却是一阵代表反对的烂菜叶。

出于对公子郢的爱戴,愤怒的国人还大声质问道:“公子何罪,为何无故杀之?”

“乱党,这些人都是乱党!”

卫侯气得浑身发抖,连忙缩了回来,下令宫卫放箭,驱散这群乱民,并派出60余辆战车去碾压坚持不退者。

当见了血后,国君和民众的关系顿时化为仇寇,早已不堪蒯聩劳役的工匠们首先发难,他们放火点燃卫侯派出的战车,但苦于没有武器,很快卫宫两阙的“暴民”便被清理干净,工匠们转战狭窄的里巷。

到了午时,半个帝丘都乱了套,但反对卫侯的国人未能联合起来,而是各自为战,因为他们缺少世卿大夫来带头。这种自发的暴动不出意外的话,不出几天就会被镇压下去,帝丘城头又多几十颗杀鸡儆猴的脑袋而已。

但并不是所有的卫国世卿都打算像孔氏那样,守着家宅自求自保。公子郢被杀的第二天,在孙氏府邸的暗室内,太叔氏、公叔氏等各族的代表正在剧烈地商谈,在这种情形下该如何是好,卫国次卿石圃却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众人皆惊,原来石圃一直躲在孙氏这里,隐忍不发。

当即就有人质问石圃,他想要谋反,扶持公子郢取代卫侯是真是假。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公子郢已被杀害,真假已经无所谓了。不过现在,吾的确是要站出来,驱逐昏君!”

石圃鼓动几位在蒯聩继位后丧失了权力的卿大夫道:“蒯聩不但残杀骨肉,还待卿族苛刻,轻则易主,重则驱逐,他继位数年来,能保全宗族的十之三四而已,好的职位全被奸佞小人把持,二三子就算过了今日,迟早也会被他猜忌夺权。卫国苦蒯聩久矣!今反亦死,不反亦死,成则驱逐昏君,中兴卫国,不成则五鼎而烹,亦无憾!”

今天能来这里的卿大夫们,无不是对蒯聩不满的,但他们也有犹豫:“吾等家兵不多,要如何与蒯聩为敌?”

石圃已经成了逃犯,家产被抄,族长的位置也落入卫侯亲信手中,他的手下们死的死逃的逃,一时间石圃成了孤家寡人。而其余几个卿族名为卿,实力上却还不如晋国的一个大夫,连一百乘兵车都凑不出来。

“还可以利用国人!”石圃目视众人道:“公子郢无罪,国君却不分青红皂白杀之,百姓多闻其贤,心中怜悯,吾等以为公子复仇的名义树立旗帜,必然全城响应!我的亲信已去联络帝丘工商,先控制几个街巷,吸引宫卫出来镇压,吾等再一起举事,则大事可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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