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为王》第1758/1924页


所以赵无恤才对他说“这是我们的时代了!”

赵无恤拍了拍手,又让子夏将新的相印呈上:新的相印比之前的更加精致,大司马的印是虎印,堂称为白虎堂,相邦的印则是龟蛇印,堂为玄武堂,其寓意是“龟蛇知气兆之吉凶,建之于后,察度事宜之形兆也”,与宰相的职权十分吻合。

赵无恤指着那玄武印道:“这个印,便是赵国相邦之印,等下个月在邺城大殿上,寡人正式将它授予你!”

君主如此推心置腹,张孟谈有些动容了,他也不用隐藏,便将心里所想悉数道来。

“臣以为,接下来几年,赵国应该弭兵休战,囤积粮食,让百姓能从频繁的征召里缓过气来。同时,也要将东方急剧扩张的土地整合进来。”

赵无恤颔首道:“孟谈此言大善,如今最大的问题是,赵国太大,地方万里,光是靠邺城发号施令,已经有些不够了。东方诸郡有水路船运,政令还算通畅,但太行山割断东西,虽然新修了路,但交通依然不便。故寡人决意,除了邺城之外,在山西另设一都,那便是新绛!”

张孟谈了然:“这莫非是在效仿宗周,实行东西两京制?”

何谓两京制?即一国两都制度。此制源于西周,当时西周的都城在镐京,在征服东方侯,为了方便治理殷地,周公旦又在洛邑营造了一座新城,即洛邑,一东一西,确立了宗周三百年社稷,这种制度也在后世为汉、唐效仿,甚至演变为更加复杂的五京制。

“不错。”赵无恤做了一个比喻:“或许是赵氏以玄鸟为旗号的缘故,世人常将赵国比喻成大鸟,负海内而处,南面而立。”

“若只有邺城,西边便有些顾及不暇,但若实行两都制,寡人根据需要在东都西都间停驻。这样一来,赵国,就如同一只长着两个脑袋的鹰,左臂据河西泾渭,膺击秦国、义渠,右臂傅海岱淮土,垂头燕国、中山、三齐!如此,则赵国可安,天下可定矣!”

第1120章人生不满百

“东都为邺都,主管东阳、河内、河间、济北、济南、东郡、大梁这七个郡。”

“西都为绛城,主管太原、代、上郡、三川、上党、河东、左冯翊这八个郡。”

其实在赵无恤看来,新绛并不是作为西都最好的选择,虽然河东地区经过唐虞夏商周晋两千年发展,其人口数量、文明程度的经济水平是天下首屈一指,但建都还要看是否险固,论形胜,新绛远不如晋阳。

晋阳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然而除了险要以外,硕大的地盘人口稀少,董安于和尹铎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十年,赵无恤又数次移民过去,却依然不怎么起色。加上地处北国交通不便,实在不是个作为西都的好地方。他这下也有些理解了,历史上赵国为什么放着晋阳不呆,非得跑到中牟、邯郸建都,实在是因为春秋时的太原位置太偏,人口太少。

何况在赵无恤看来,两京制中,陪都是可以随形势而迁动的,他心目中最适合做西都的地方,在渭水之畔,秦国境内,后世称之为咸阳、长安……

除了十五个郡外,赵国还多了四个封君政区:琅琊、徐、东海、商洛,以及两个作为军事据点的飞地:邳县、即墨县,这就是赵国的全部疆域了,玄鸟旗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中原。

确立了赵国“双头鹰战略”的两京制后,赵无恤又与张孟谈对鲁国的疆界进行了划分。

“济水、大野泽以西的西鲁,划归赵国东郡管辖(原卫国)。”

接下来,邹鲁地区被分为四个郡:泰山郡、鲁郡、邹郡、临沂郡,郡守分别是宰予、阚止、项橐、子服何,这四人都是鲁人,由阚止在曲阜兼任鲁国相邦。

赵无恤让阚止来与张孟谈接洽了政务,并勉励他二人道:“孟谈当与子我(阚止)倾力合作,争取三年之内,完成赵国和鲁国的一体化,迁鲁侯于阚邑,将鲁国化为赵的郡县!”

二人应诺,过了一会见天色将暮,便一齐告退了。

然而过了没多久,阚止却去而复返,请求拜见赵无恤,神情严肃地说道:“君上,臣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阚止是赵无恤群臣里最接近“法家”的一人,他虽然是鲁国人,却雷厉风行,施政猛烈,治冯翊时,对于秦国旧俗大力打击,将赵国的制度和车轨、文字强行推行,效果显著。

今日撇开张孟谈独自拜见赵无恤,却是因为他对赵无恤分封诸子颇有微词。

……

“君上,当年周公占有天下,把土地像剖瓜一样分割开来,所封子弟同姓甚众,其本意是让他们屏蔽周室,就像辐条集中于车毂,车轮围绕着轴心运转,岂不是与君上今日封建子弟的初衷如出一辙?”

赵无恤颔首,让他说下去。

“然而周公却没料想到,随着血缘疏远,诸侯开始不听天子号令。周夷王的时候,天子的威望衰竭,竟要亲自下堂去迎接诸侯。周宣王时,虽然倚仗着南征北伐,复兴宗周的威风,终究还是无力决定鲁君的继承人。后来周平王把国都向东迁移到洛邑,已经把自己排列在诸侯同等地位上去了。从那以后,就出现了郑庄公用箭射伤天子肩膀,楚人问周天子传国九鼎的轻重,晋国讨伐天子大臣凡伯的事情,天下大乱,礼崩乐坏,再没有把天子看作天子的。”

“周王失权久矣,如今只不过还保存着一个空名罢了!其中原因,正是诸侯势力太强大,以至于尾大不掉!诸侯之间为了争夺霸业,兼并土地,也日益疏远,兄弟之国相互攻击如同仇雠,周天子弗能禁止。周衰败的原因,大概就在这里了。”

阚止顿了顿,小心地观察赵无恤的表情,见他没有生气,这才壮胆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今中原赖君上神灵一统,昔日的邦国封邑,大多成为赵的郡县,臣斗胆认为,诸子功臣以赋税重赏赐之,已经足矣,若是将封建作为常法,往后恐怕会重蹈周室的覆辙啊……”

言罢,他有些战战兢兢地等待赵无恤的发落,因为这件事,从赵无恤有封建诸子的意图开始,阚止就一直憋在心里了,说出来吧,有离间赵氏骨肉的嫌疑,不说吧,却又不吐不快。

赵无恤却突然笑了起来,拍着他道:“子我啊子我,不曾想你还有这般见识,不愧是寡人看中的宰辅之才。”

阚止受宠若惊,却听赵无恤道:“你说的不错,郡县比封建优越,这是毋庸置疑的!”

肯定阚止的意见又,赵无恤却又话音一转,严肃地说道:“但是,不能一言贯之,而必须根据形势来加以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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